李淑晚冲进李锦玉的书房,还没站定,就焦急地问:“爹爹,你今日在朝上都不帮着沈昱的吗?怎得能眼睁睁看着他下了狱?”
“我的宝贝女儿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爹爹要是能说的上话,还能不向着自家姑爷?”李锦玉双手扶着李淑晚的肩,将她按坐在自己的桌案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爹爹,我这才新婚没多久啊,合着就让我守寡不成?”李淑晚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李锦玉还从没见过自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闺女如此伤心害怕过,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呸呸呸,说什么鬼话。永王这就是配合大理寺的调查,事情查清楚就回来了,你可莫要瞎想。爹爹会想办法打听清楚事情的进展。”
“那爹爹你可要上点儿心啊。”
“你放心。这几日你若是一个人在王府害怕,便在家里住几天吧,你的房间每日爹爹都着人打扫,还是原来的样子,你这就能住。”李锦玉心疼的嘱咐女儿说。
李淑晚听完先是顺口答应了个“嗯”,转念一想,又改了口:“我还是回王府去住吧,不然真像爹爹说的,哪天事情清楚了,王爷回了府我不在,我怕他担心。”说完,李淑晚起身便要走,李锦玉赶紧差人去驾一辆马车送小姐回王府,还嘱咐李淑晚以后莫要再一个人骑马乱窜,显的没规没矩。送走了李淑晚,李锦玉才松了一口气,不禁感叹,这女儿真是心疼到这么大,转眼就一心只向着自己的相公了。他摇摇头,跨进了书房。
女儿走后,李锦玉赶紧差人去大理寺找王传章大人打听情况。
另一边,下了早朝,钟离睿一刻不敢耽搁,直接回府找师父把朝上的事详述了一遍,最后说了句:“我觉得永王说的也没错,原就不是什么大事。”
温以仁知道钟离睿晓得分寸,这句话只是一句牢骚罢了,便没有责怪,只说:“此事可大可小,我知道你与永王情谊深厚,但有些话你还是要慎言。”
“睿儿自是明白的。”
得知四哥下了狱,贞儿也是不知所措,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德妃娘娘,于是匆忙前去探望。然而当她走进谨兰宫,却看到德妃娘娘依旧如往常一样,拾掇着自己的几盆兰花,书桌上还摆放着尚未写完的一副字。
贞儿给德妃请了安,德妃忙拉着她欣赏自己的兰花。说了一会儿话,贞儿才试探性的说:“娘娘,听闻四哥出了点事,我……有些担心。”
“我心想你怕是为了这个。不必担心,前朝之事,自有国法,一切秉公处置便是。”
“可是德妃娘娘……”
德妃没等贞儿说完,就打断了她。“贞儿,后宫不议前朝事,你四哥如若真有错,他就该承担后果。如若他没有错,皇上自会还他清白。”
贞儿眼见德妃娘娘如此,不好再多问,就又陪着德妃聊了会儿别的,才告辞准备回承栖宫,可是一路上她心绪不宁,她真的特别担心,德妃娘娘为何可以如此淡然,难道就不怕四哥被治大罪,甚至……思虑至此,贞儿赶紧强迫自己打消了不好的念头,连德妃都不肯与她多说一句的前朝事儿,她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前朝她唯一认识的,只有钟离睿了。
连续这几日早朝,皇上都没有提及永王一事,朝臣也不敢问,钟离睿原想趁着早朝得知沈昱的消息,也是落了空,心里不免失落。回府后,钟离睿压着内心的担忧,照常看书习字,临近中午时分,季钊忽然来报,有人来访,钟离睿问是谁,季钊笑嘻嘻的不肯说,只说:“来人说有要事,侯爷一见便知。”见季钊如此表情,钟离睿心想定是熟人,懒得追问,让他直接带人进来。不多时,季钊领着人走了进来,竟是一位宫中内侍官,此人见了钟离睿行的却是女子之礼,抬起头的瞬间,钟离睿欣喜若狂,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贞儿。
季钊很有分寸的轻轻退了出去,钟离睿一个箭步跨过来,顺势就想牵贞儿的手,可是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能这样做了,尴尬的收回手问:“贞儿,你怎么来了?”
“我……我有事找你。”贞儿压低声音说着,还小心翼翼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是为了沈昱的事吧?”钟离睿心中有点失落。
“嗯!我问了德妃娘娘,她不肯与我多言,我很担心四哥,前朝的事我只能问问你了。”贞儿低着头问:“四哥会被重罚吗?”
“你若是为了看我才来的该有多好。”钟离睿心想,然后缓了缓情绪,说:“不好说。不过你别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钟离睿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却是有点虚,师父不让他轻举妄动,而他也没什么好法子能救得沈昱,自己这些天也是干着急。
“那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贞儿问。
“这事你得听德妃娘娘的话,莫要参与。有什么新消息,我会让永王妃带给你。”
“哦。”贞儿脸上挂着一丝失落。
钟离睿看贞儿如此,心中有万般情绪,也有万千言语,可他只能吞进肚里,半晌,问了一句:“你这段时间好吗?”
“嗯,我很好。”贞儿说出这话的时候,始终没敢抬起眼睛。
钟离睿听了这话,看着面色苍白身形更清瘦的贞儿,心里难过极了,他知道,她一点儿也不好。此刻他好想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从此再也不放开。
二人不再说话,钟离睿静静看着贞儿,贞儿将头颔得很低很低,微风轻轻穿堂而过,掠过他们的发梢。
“我该回去了。”贞儿忽地抬起头说。
钟离睿虽然不舍,但他知道时间确实不早了,“嗯,我送你。”
钟离睿把贞儿送到门口,还未跨出门槛,贞儿突然轻声说:“别送了。”
站在门槛里面,目送着贞儿的马车离开,钟离睿突然心生一计。转而对季钊说:“季钊,你去备一辆马车,在侧门等我。”
钟离睿转身回房换了一身更为普通的行头,出了侧门钻进马车,马车慢慢悠悠一路向永王府驶去,停在了王府隐蔽的后门外,季钊与后门门童耳语几句后,钟离睿悄悄进了永王府。m.ýáńbkj.ćőm
又过了十日,永王一事仍是没有消息,钟离睿反倒是不着急了。秋高气爽的天气,很是适合出游,钟离睿便带着季钊和吕卫出城游玩去了。永王妃就在这一日进了宫,一路哭哭啼啼直奔去了永福宫。太后多年深居宫中礼佛,虽不常公开露面,但对膝下的孙辈儿心疼得紧,见是永王妃前来,还挂着眼泪,便想着怕是小夫妻拌嘴了。
“永王妃这是怎么了?快来坐。”太后放下手中的珠串,轻轻把李淑晚拉到跟前问。
“孙媳今日前来,是有事想求太后。”李淑晚一边抹眼泪一边把沈昱下狱一事给太后说了,“这都半个来月了,也没个消息,也不让探视,淑晚是担心的吃不下也睡不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一向听话懂事的沈昱下了狱,太后甚是震惊,再瞧着李淑晚确实是比大婚的时候憔悴了不少,心里心疼起来。“你先别难过,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说明昱儿没事啊。”
“可是那要是没事,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把人放出来呀……”说着,李淑晚又抽噎起来,看起来比初进来还要着急。
“听你这么说,昱儿并没有酿成多大过错,但这毕竟是皇上定夺的事,哀家也不好插手。你为何不去找德妃娘娘?”
李淑晚反应极快,钟离睿给她说过贞儿去询德妃娘娘的事儿,说:“德妃娘娘也担心呀,可是太后你也知道,娘娘一向稳重,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我若是再去打扰她,那不是让她更忧心嘛!”
太后拉着李淑晚的手,轻轻抚慰说:“好孩子,还是你体己懂事。”
“孙媳自是知道要懂事,可是谁能体恤我来?我这如今有孕在身,独居王府,身子不爽也没个人在身边,大婚才多久啊,就成了这样,我……我这……”说着说着,李淑晚竟崩溃大哭起来。太后一听这李淑晚有了身孕,哪儿敢由得她这样大哭,伤了身子可不得了,赶紧哄,可李淑晚倒好,太后越是哄她越是哭的起劲,弄得太后连带着侍女都急的满头大汗。
“不哭不哭,好孩子,哀家去给皇上说说看还不成吗,你先别哭了。”太后只能先应了李淑晚所请,暂且先哄着她安静下来。“你有身子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昱出事儿没几天的时候,如若不是为了这孩子,孙媳也不敢来打扰太后清修的。”李淑晚说着,摸摸肚子,眼泪又打起转儿来。
太后一见,生怕她又哭起来,赶紧说:“莫要伤心,莫要伤心,待会儿哀家就去给皇上说去,啊。”
李淑晚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脸上还挂着泪痕,让太后不禁心生怜爱。“那孙媳代孩子谢过太后。淑晚这就先回去了。”李淑晚起身行礼,准备告辞。
太后思虑片刻,说:“你先别走,同哀家一起去吧。”
李淑晚这下慌了神,自己这给太后撒慌,无非是想请太后出面帮沈昱说个情,等沈昱回去了,怀孕便是迟早的事,哪知这太后竟要带着自己一同去见皇上,当着皇上的面再撒谎,李淑晚纵是有天大的胆子,想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是难。“这……孙媳不敢打扰皇上。”
“你怕什么,哀家带着你,还怕皇上把你吃了?走吧!”太后拉着李淑晚的手,就往殿外走去,边走边对身边的侍婢说:“给永王妃也备个轿撵。”
就这样,李淑晚被太后带着一起到了勤政殿外。李淑晚一路上都在给自己打气,心想着反正谎都撒了,只要能把沈昱救出来,自己就豁出去了。可是刚踏进勤政殿,她就紧张起来,紧张到心口一阵发闷,一股子恶心劲儿直冲嗓子眼儿,“呕~”李淑晚居然还未行礼就当着皇上太后的面儿干呕了起来。
“母后怎么来了,永王妃这是怎么了?”正在桌案后面批折子的皇上见不常出永福宫的太后和永王妃一同前来,立刻起身走过来向太后行了礼。
“皇儿,母后不常来你这儿,今日前来,确有一事。”太后也不避讳,直接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如今永王妃有孕在身,你还押着昱儿不放,哀家怕她经受不住,伤了身子。”
皇上听闻永王妃有孕,心中惊喜,毕竟自己儿子不多,励王和相王虽然早些年就成了婚,但只得了几个女儿,倘若此次永王妃能得个儿子,就是他沈易安的长孙,然而自己亲自下旨收押的沈昱,也不好没原由地放了。“是,母后说的是,可是昱儿所犯之事,还需时日协查。不如先请太医给永王妃诊治诊治再说吧。”
李淑晚一听,魂儿都吓没了,这下要露馅儿了,不仅救不了沈昱,自己怕也要搭进去,赶紧跪地:“谢父皇,儿媳已经瞧过大夫了,一切都好。”
“李培,去请太医。”皇上根本没听李淑晚所说,直接吩咐了下去,“你快起来,来人,给永王妃赐座。”
李淑晚没了办法,只得起身坐下,此刻她感觉自己四肢都已经要不听使唤了。
“皇儿,昱儿一事,哀家有所耳闻,既然没有酿成大祸,你又何必为难于他?倘若真要详查,你让他在府里禁足都成,堂堂一个皇子,直接给大理寺押了去,以后无论是否有错,那可都是挂不住脸面的。”
皇上听太后如此说,不好辩解,太后想的是父慈子孝的理儿,哪儿知道自己的心思。“母后说的是。”
“更何况永王妃有了身子,这整日提心吊胆的,对孩子可不好。”太后接着说。可是,此时的李淑晚已经听不清皇上和太后的对话了,她满脑子转着的都是“死定了”三个字。
说话间,太医就到了。还未行礼,皇上就吩咐他免了,赶紧给永王妃瞧瞧。太医立即给李淑晚把脉,李淑晚的心跳都快绷不住了。片刻,太医跪地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永王妃已有孕月余,只是脉象不稳,略显虚浮,乃是心有郁结、气血俱虚所致,待会儿微臣为永王妃写个方子,调养一段时间约能好转,但主要还是得王妃心情愉快才是。”
李淑晚被太医说蒙了头,自己撒的谎忽的就成了真的,她一下子是又惊喜又悲伤,惊喜的是自己真的有了沈昱的孩子,悲伤的是这个好消息不能第一时间与沈昱分享。她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能压住,当着皇上的面儿掉下了眼泪。
太后赶紧过去拿帕子给李淑晚擦,“好孩子,别伤心。”然后转过身,对皇上说:“皇上,你看,太医都这样说了,你为皇孙考虑考虑吧,让昱儿先回府,有什么事让大理寺接着查就是了。”
皇上听了太医的话,又被太后这么一劝,再看看永王妃,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先让昱儿回王府待着吧。李培,吩咐下去,派兵看守永王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允许永王随意出府,待到事情查明再行撤离。”
回到永王府,李淑晚的心绪都没能安定下来,绕了如此大一圈,自己终是把沈昱保回来了,还真是亏了钟离睿的“馊主意”,阴差阳错地托了肚子里孩子的福。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西去无故人更新,第17章 馊主意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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