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说的时候慢声细语,如探囊取物,其间的危险辛越怎么会不知道,这难度不亚于要踩着钢丝线过风浪中的大江,再在百千箭矢中取出一根细针,稍有差池,她如今见到的就不是身上擦了几道口子的人了,许就是几块零碎的尸骨了。
辛越忽然想起下午时那一阵从天边滚滚而来的沉闷巨响,那样巨大的响声,像一只饕餮巨兽嚼食雷电,毁天灭地似的轰鸣,他不知该有多危险。
辛越轻轻挽住他的胳膊,眼底的潮湿后知后觉漫上来,心里又是忧惧又是后怕:“不许你再将自己置于险地。”
顾衍起身将另半扇窗关紧,指腹抚过她眼下水泽:“这些小家巧,我还未看在眼里。”
辛越拉他的手贴在脸上,摇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日起来写个十张大字送到我房里,一张不能少,须得给你紧紧皮子。”
“……”
辛越反手抱着他的腰肢,脸贴在他身上,呼吸之间都是伽南香气,踏实又安心。
顾衍手掌覆在她头顶细发,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道:“今日……受委屈没有?”
“没有!”辛越一下子挺直腰板,声音也大起来,“我有在认真保护自己,一点没吃亏,多次尝试让对方吃亏,可惜道行不够,没能得手。”
顾衍拉起她的手,点点上面两道印痕,真是不晓得她对吃亏的定义是什么,缓声道:“我说过,若我不在身旁,你好好的护着自己,等我来找你就好。往后别再徒手捏匕了,记住没有?”
“知道了……”
顾衍:“这句话,明日也写个十张大字,送到书房来。紧紧皮子。”
“……”
两人一坐一立,对视一眼,眼底都淌着笑意。
顾衍的侧脸忽然流光跳动,烛花啪地爆出一声响。
辛越想到一件事,肩膀瞬间耷拉下来,颓丧道:“可是你送我的扇子被撕了……不过,它替我挡了一路雨,又往火炉子里躺了躺才被撕的,也算寿终正寝了,还有还有,我的袖箭……”
顾衍皱眉,撩起她的右手袖子,在手臂处略按了几下:“用袖箭了?”
辛越回想下当时场景,老实摇头:“没有,也被拆了。”
袖子被放下,上头纹路明暗隐现,顾衍嘴唇动了动,胸口处一片激腾情绪猖獗地冲击心房。
他沉默了一会儿:“无妨,我再给你一个。”
他转身走到对侧窗前,推开窗扉,垂首叮叮当当地在一个匣子里摆弄什么物件。
春夜的风,带着雨后的重重湿意,他的眼眸寒冽,像远天的星子。
辛越后知后觉抓起外袍,胡乱罩在他身上,看一眼他手底下的袖箭,他在改动机括。
“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将你送的东西弄丢了?”
她很能明白这种感受,送出去的物件儿,因承了所送之人的心意,就不再是个死物。
打个比方。
若顾衍送她一匣南珠,那就不是一颗颗南珠,而是串起来贴在她腕间心口的珠子。
若顾衍送她一箩筐折扇,那就不是一柄柄折扇,是夏日的凉风,是冬日的扶摇。
这话说是说不出口的,酸得倒牙,只好放在心里。
日子平淡,常常带苦,若没有些甜得发酸的爱意可如何过呢。
她在竹楼里对陆于渊说不在意折扇被毁是假的,为的是在万分之一的可能里用袖箭唬住他,反制他,继而跑路。
顾衍送她的东西,每一样她都宝贝得紧,不是因为数量多便不珍惜,反而是因为数量多,情意更深笃。
她偏头打量顾衍,他微一转头,一双凌凌杏眼和一双清冽寒眸相对。
顾衍叹口气,真是迟钝。
春夜的冷风也没能平复他胸口狂恣翻腾的情绪,他将手搭在她腰间,搀了飞银丝的腰带被他略一挑力,扯断。
辛越腰间一绷,浑身僵直,没反应过来,身子腾空,顾衍已经打横抱起她往浴池走,闷声道:“去沐浴。”
……
紧张是最要不得的情绪。
辛越盘腿坐在白玉榻上,由黄灯拿松软发烫的柔巾给她烘头发的时候,对这个道理体会得尤为深刻,且是尴尬得脚趾头都蜷起的深刻。
她絮絮叨叨一堆,话里话外想将陆于渊和天水楼的干系往外摘,但她身上却穿着从天水楼换过的衣裳,这不就说明天水楼里有她惯用的物件儿,那天水楼是谁的还用想吗?
想到她穿着这身衣裳在顾衍跟前瞎晃,他那双百丈开外能射中飞禽的眼睛又毒又辣,定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呃……”她双手掩面,懊悔不已,真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怎么了?”顾衍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衣衫齐整,站在她身后。
黄灯早就不见人影。
浴池里水汽氤氲,他的身影一团浓墨般,黑沉又具压迫力。
辛越看不到他神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目不斜视盯着她。
走过来时,黑靴踏在那身换下来的衣裳上,一黑一白,如墨山倾轧。
辛越头皮发麻,站起来,脚下是暖玉莲心,可却手足无措,浑身的血液一股脑地涌上脸。
顾衍站在她身前,静默无语。
她心里细细地抽疼,泛起一层一层不知名的情绪,她知道顾衍在等什么,他在等她做一个全才,可她此刻真想做一个蠢才,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才。
“辛越。”顾衍的声音听起来如极地寒潭,出口就冻得她生疼。
她后退两步,只觉自己站在万丈悬壁,往左是深渊,往右也是潭府,为难得要逼死人。
谁知,他下一句出口的却是——
“跑什么,过来抱我,伤口疼。”
辛越心里嗷地长呼一声,甚个深渊万丈,峭壁凌人,为难懊恼都化为飞灰。
他都知道,他知道她为难,知道她心里的尺度。
她猛扑上前,整个人在他脖子上挂着飞转了半圈,脚尖踮地,小鸟儿似的在他脖子上连啄七八下,脸贴到他胸口,千言万语,只能叫他的名字:“顾衍……”
顾衍声音坚定又深沉。
“辛越,今夜之后,你不欠他什么了。”
“现在开始,只想我一人。”
辛越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可他不给她问的时间。十指同她紧紧交扣,顾衍似轻狂,似急切地堵着她的嘴唇,在她的娇嫩唇瓣上重重辗转,厮吻。
宽大的绒毯落到地上,两道人影交颈相叠。
良久。
她推开顾衍,翻身在上:“别动。”
俯下身在顾衍的脸上一通乱啄乱啃,游挪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喉结,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再次警告:“别动!”
她启唇,在他的脖子上来回移动,轻咬慢啄。
顾衍的气息越来越沉,仿若一道紧绷的弓弦。
绷到极致,便是雷霆回弹。
辛越坐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想不想要我?”
夜光壁散出微芒,青玉池水波荡漾,池底千万颗琉璃玉珠逸散流光,在梁顶投出流转光华。
辛越短暂地适应后,突然发觉。
他今夜很不一样。
他不慢慢等她,他在带着她,提心撞胆,直入云霄。
身下的绒毯又长又柔软,被辛越攥得一片狼藉,指缝间都残留了些许绒毛。
她被突如其来的猛烈节奏打得呜咽,腰被握住,长长的绒毯外突然伸出一只无力的手腕。很快,娇小手掌再次被迫张开,从上覆下来一双宽厚的大掌,同她十指相扣。
顾衍俯身吻去她情不自禁滚出的泪:“来一下?”
“慢……”
一声短促的惊呼,辛越双手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只紧紧扣住他的十指,指甲深深嵌入他手背,印出十个小巧的月牙。
她今夜来得太快,太急,毫无防备。脊骨弯成曼妙的弧度,鼻尖泛粉,抑制不住地打颤。
热意涌出。
发丝散在地上,犹如大片墨色的藻。
地上蓝田暖玉正中心,雕一朵青莲,青莲高洁淡雅,手腕横出,泛粉生艳,一片绮丽。
顾衍亲吻她紧闭的眼,眼睫潮湿,他不住地轻吻,近似虔诚地吻他的姑娘,松开手贴在她鬓边微微汗湿的发。
而手背青筋凸显。
她在咬他。
可他不等她。
暖玉雕的青莲美不胜收。
也有窈窕晕红,莲瓣一重一重收合,拢紧,突然又被一重巨浪扑开。
一轮新的征战。
不知过了多久,顾衍挽起她的发,用一只墨玉簪固定。
沉入青玉池中,池水温热,氤氲雾气里,她伏在他肩头。
青玉池里的兽首凶狞,池子里的浪花一潮一潮涌过去,不断扑湿它。
水面没过辛越的胸口,她脚尖点地,面对池壁,手肘靠在池壁上,时不时滑落,指尖不断划过温热的水面。
腿已经打颤,身子受到水的浮力,又有一力将她顶起,顾衍把她的上身扳起,反手扣着她的下颌,让她侧头,从侧后俯下头亲吻她的嘴唇。
辛越意识迷离,无法回应他的吻,眼睛半阖,水雾泠泠,承受,承受他的吻,承受他炽烈的气息。
顾衍额上的汗沁湿鬓发,划过他眉峰上的伤痕,些许刺痛,激得他更狠辣,汗水滴落池中。
嗒。
辛越忽地一阵轻松,接着被翻转过来,再被抱高,她顺势抱着顾衍的头,双手伸入他浓密的黑发中,脊背弯了一下,用纤弱身躯把他的脑袋紧紧抱住。
惊涛拍岸。
再一次打湿他。
辛越的气息一次比一次短暂而急促,同她的身子一般。
脖颈后仰,纤巧细嫩,上面红梅点点。
顾衍的嘴唇贴在她耳珠,轻轻嘶吮,辛越忽地发出小兽般的呜咽,猛地往前倾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一口咬在他肩上,在他后背留下道道指痕,眼泪随之扑簌簌落下。
灼热地打在他的肩头。
辛越从颤栗中找回一点神智时,顾衍已经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薄毯,手里捧一只紫玉药瓶,挖出一团药膏,探到薄毯中给她涂上。
她抱着被子,连他正经涂药的手都承不住,猛地屈起膝盖,又打湿了他的手心。
顾衍眸底发红,额头青筋暴起,忍着不去看她潮红的眼角,竭力深吸了一口气。
扯过帕子擦干手掌再挑出一团药膏。
辛越呼吸急促,羞得脸颊滚烫。
两个人火热热对视。
顾衍低下来亲她的眼睛:“闭眼,你这样,我想再来一次。”
辛越抬下巴啄一下他的嘴唇:“其实不疼,不想涂了。”
“不行,”顾衍躺在她身旁,“忍忍,别动,很快,否则明日会疼。”
她扯起薄毯把头埋进去:“我不行……我控制不了……”
顾衍分散她的注意:“一会吃点东西,虾糜蛋羹,还要什么?”
辛越探出头,露出水杏一般的眼和泛红的鼻尖:“渴。”
“涂完药给你拿水,还要什么?”
辛越揉眼:“就是渴。”
一边说话,顾衍极具耐心地再次尝试,将药一点点地涂进去,要控着力道,额头上又沁出薄汗,声音嘶哑至极:“放松,放松,别咬我……”
最后,涂完药,两人都历劫一般,松一口气。
辛越累极,瘫软在他怀里,脑中一片混沌。
顾衍在房中,一向很讲究情调,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引导她,爱护她,轻柔地触碰她,只有在双方都情难自禁的时候,他会流露出一些让她觉得刺激又有些害怕的兽|性,烈性,狠劲。
今夜大不相同,一来就十指相扣地按着她的手,待她适应,就几乎是挞伐式的索取、占有。
可他的手指穿过她发丝时,落在她额心的那个羽毛似的吻又好似在害怕。
真是矛盾,她琢磨不透。
女子都有规律的小日子,辛越想,男子许也有,顾衍的情绪数年如一日地平缓,上一次如此剧烈地波动还是在二人云城重逢之时,他这个周期,委实有些长,就是不知健康否。
*
翌日午后,晴天丽日,园柳鸣禽,七子湖上粼粼波光,映照金堤。
仆妇小厮来来往往都低眉垂首,步伐慢挪,目光闪烁。
若从心花的视角,在半空往下看,往来洒扫料理庭园的仆妇小厮,在听竹院外行程一道圆弧形的人流。
人流淌得极慢,往来窃窃交谈,目光中阴晦闪烁着八卦——听说听竹院响了一晚上的惨叫声哩!
黄灯从听竹院出来,一长条的仆妇小厮,提着水桶的,拎着扫帚的,还有的只捏了一块抹布就往这边凑,目光齐齐投过来,她淡淡扫了一眼人群,众人一顿,立刻拔腿如风四散。
黄灯轻嗤一声,听竹院清幽,远离主院,两位主子都忘了提要把辛少爷安置到哪处院落,黄灯便做了主,以她看来,安排客人住哪里,其实是一门学问。
夫人侯爷是主子,住匠心巧构,最为清雅舒坦的正院。
丘云子住半坡上,能得一大片药田,紧急时将他一脚往坡下踹,骨碌骨碌地省事。
暗卫住两排四方院落,供吃供喝远离主院。
辛少爷么,又要清净卧床,又能嚎翻屋顶,自是往偏僻处安置了。
故而黄灯将他安排在了正院……隔了一片湖,遥遥对望的听竹院,由他喊破了嗓子,夫人和侯爷也不会听得一二声。
她以为这厢安排十分稳妥,今日特地去探视了一番,再报给夫人时,夫人正往侯爷额头上抹药膏子,夫人也觉十分稳妥,侯爷还赏了她一柄锋利匕首,听闻是件神兵,杀人放血时匕身上连滴红都不会沾。
她喜滋滋地揣着赏出去了,侯爷吩咐她往崔家去试试手。
简直双喜临门。
辛越在铜盆前净手,扭头问:“我去瞧辛扬,你去不去?”
顾衍瞅一眼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刚坐到书桌后头去,闻言半句话不敢多说,直接应道:“去。”
辛越擦干手,指了下桌上摞得高高的折子文书,妄图用公事留下他的脚步:“你忙你的呀,我去去便回。”
其实她心里还存着事,不大希望顾衍同行,因为这个事还同他有关系。
人际往来里有个规矩,两人若要凑在一处说第三人坏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傻到挑第三人在场时说的。
辛越以此推彼,觉得若是两人要凑在一处探讨第三人的行止诡异之处,定然也不能让他在场。
她昨日里历了一番险,受了一下惊,忧了一回心,丢了几回身,今日同顾衍之间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在哪,她说不上来,只能从一些小事上琢磨。
譬如今日一早,惯常都是红豆服侍她穿衣,顾衍非要来抢活,连绾发都不假他人手;
早晨她实在不大有精神,窝回床里睡了个回笼觉,睡前顾衍在床头,起来时顾衍竟然在床上!
午膳时,夹菜端汤就不说了,连个小河虾都要给她剥壳,要知如今的小河虾就半截小拇指大,吃的就是一个嘎嘣脆香,给他一剥,小河虾只剩米粒大的肉,饶是这样,他还剥了半碗出来……
昨夜的反常她就已经琢磨不透,今日就更糊涂了。
辛越心里头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同昨日天水楼一事有关,想去同养病的辛扬探讨一二,顺便观瞻一番落难辛小爷的颓废模样。
顾衍一向对辛扬没有什么好脸色,何况他还住在七子苑里头,她猜想顾衍定没有兴趣与她同往,没想到顾衍竟能丢了公事,站起身就要披外袍。
辛越连忙把他按回去:“不必,不必,辛扬是自家人,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哪天看都一样,如今过去魔音穿耳,难保你这伤口也要让他震裂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心里疑惑万千,但有一点简直摊在了明面上——顾衍今日黏上她了。
辛越给他手里塞了只笔,杯里续上清茶,翻开一本折子,按着他在桌前批复。
自己拎着一卷闲书,在窗下新换的藤椅上坐下,眼睛盯着书上密密文字,可是身子累乏,心思无法集中,脑子里浮着乱七八糟的事。
忽地想到自己昨日好似漏了个关键问题,遂翻个身子看他,问道:“你费了这么大劲,从崔家弄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顾衍坐在书桌后头的螭龙纹大圈椅上,闻言很快接话:“崔家立身之本。”
顾衍还在等她问,眼睛时不时觑她一眼,批完一本折子,忍不住开口:“怎么不问了?”
辛越打了个哈欠:“累,今日脑子不大灵光,须得想想。”
顾衍笔尖顿了一下,一笔写下个大大的“准”字,轻应一声好。
抬头便见她胡乱把身上薄毯往下拉扯,脸蛋红扑扑,拎着杯盏灌了两盏清茶。
昨夜里他失了克制,没轻没重,在她脖子上、胸口留了不少痕迹,春日里的衣裳,都是薄薄的抹胸和褙子,她不知从哪找了一件领子高高的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今又是在窗下吹风,又是灌茶水,显是热着了。
顾衍今日一直有些心虚忐忑,放下笔,抬手支着侧额,静静看她。
辛越侧身躺着,眼神凝在窗外,顾衍顺着她的眼神看出去。
几只雀鸟落在墨石花圃,辛夷花盘踞苍虬,云蒸霞蔚,投下铅灰的影子。
他再回过头时,辛越已经歪在藤椅上睡着了,书卷落下藤椅,发出轻微啪声,没有把她吵醒。
他走过去,将人抱到榻上放平,褪下披风散热,指头轻触脖颈,点点红梅上一片潮湿。
转身拿起她的团扇,缓缓送风。
风熏日头软,她鬓边的细发不大听话,垂下一二丝,他的手正要去拨,她忽地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胡乱一挠,将他一只食指攥住,露出半边在藤椅上压出红印的侧脸。
红扑扑,粉润润。
他没有哪一刻不爱她,没有哪一刻不比前一刻更爱她。
午梦千山,弹指一挥。
到辛越起身的时候,已经绮霞遍天,几丛修竹在院落里随风沙沙作响,偶尔传来窸窣虫鸣。
她坐在榻上发呆,嘴边多出一抹瓷白。
辛越借着顾衍的手喝了一盏茶,人还懵着:“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两个时辰。”
辛越低头看了一眼,兜脸彻腮红得彻底,扯过一旁的披风把系带扎得紧紧的。
顾衍手指有些僵硬,语气忐忑:“是我不好,不该在你身上留那么多……”
辛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哪里哪里,比起你背上那些,这真是小意思了。”
“……”
“不过……”辛越又嘀咕起来。
顾衍一颗心吊起:“不过什么?”
辛越指了下他,又指了下自己:“你背上那些好歹衣裳都遮住了,我这儿却遮不住,给你一人瞧了倒没什么,横竖是你啃出来的,但,虽说我不拘这等小节,但如今天气愈发暖起来,都穿春衫了,你下回只能啃衣裳下面了啊。”
顾衍怔立半晌,突兀地笑了一下,半蹲在她身前。
“衣裳下面,”声音低沉而幽魅,“是哪里?”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云水遥更新,第 135 章 占有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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