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原冰色,粉碎的月辉逆风直上,抹就白蓝的天幕。
雪鹊抖了抖雪绒般的羽毛,敛翮停落在蓝衣少年的肩头,凰羽般的尾翎垂飘如缎带。
自水境一夜化作冰原后,其南面金境、土境、木境与之相通的凌海道也因阵法的毁坏或掩埋而再无升起之日,四境之人要想前往水境,就须得自行想办法渡海。
雪鹊原是于水境生息的灵兽族类之一,也是水境覆灭后所剩无几的还有存活的灵兽。雪鹊的翅羽储存寒气的能力极为可观,以灵力催之,入水成冰。这“雪羽”于冰原深处多有散落,造访冰原的修者常捃采满囊,回四境各处皆有市可寻。
寻常说来,修者若欲凝冰于海面,若非至坚至寒的冰类,往往须臾就会被海水融化吞噬,严重些或可触发海域禁制,将施为的修者一并吞噬了去。然水境化冰原后,许是寒气凛盛之故,冰原南面海峡凝冰可存在许久,常能维持数日不化,是以众修者才想出以雪羽凝冰渡海前往冰原之法。
少年身后数人纷纷踏着雪鹊在海面凝出的冰道来到冰原,围列少年两侧。唯有一人摇摇颤颤、惊恐万状地走过脆弱的浮冰,哆嗦着来到少年身旁:“老大,这里也太冷了,这要进了冰原深处,命都得冻掉吧……”
星斜影正执图凝目,闻言眸中煞色一闪而过,袖动蓝风,反臂一掌拍在饮珠胸口,击得他一呕,险些吐血。
星斜影拍完那一掌,便若无其事地举步行向冰原内境。饮珠五官抽搐着正要扶捂胸口,却感到有些粗硌,手忙脚乱接下那物,才见是一块金红如炉的日火晶石,燃灼的暖意从中炙遍全身。
“谢谢老大!老大可真是人美心善、吾辈楷模……”饮珠喜滋滋地捧着日火晶石,满嘴溜须拍马的溢美之词又不加择辨地滚落出来。
“闭嘴。”星斜影嫌恶地打断。
一行人以星斜影为首,不吝脚力地全速赶往地图标注的目的地。
冰原广袤,生机灭绝,十数年还未能复愈得几分,因此一路行去,除了辨认方向外,倒无需担忧其他危险。地势虽有起伏,却几乎见不到高山深谷;空中虽有冰雪飘零,却不至形成狂风暴雪,阻绝前路。
至夜,墨洗天幕,那砂雪般的云层被浣去形迹;星辰虽明,却时隐时现,难定其方。众人失去导向的标识,便就地支帐生火,吃食罢再作休息,待明朝雪云抹开再继续行路。
火焰映照冰面,似宝石中春花。
雪鹊见火,惶然惊鸣一声,一头扎入少年怀中,恨不能将自己整个都藏起来。
星斜影犹自对着地图蹙眉沉思,未及理会这怯懦娇弱的灵兽。
不知几时,雪鹊安适地睡熟了去,修长的颈项松松倒在少年颈间,柔软的绒羽蹭过肌肤,引起一阵酥麻。
“……你往哪钻?!”星斜影霎时惊醒,颈间的蹭触感直惹翻心底的反感不适,眸底阴鸷一现,掐住雪鹊脖颈便将其狠狠扔了出去。
雪鹊凄厉地嘶鸣一声,眨眼就没了踪影。饮珠闻声色变,叫了一声“我的乖乖”,拔腿奔向雪鹊消失的方向。
营周声澜渐灭,寂夺寒回。少年覆睫冥思,诸人但憩,无一投眼饮珠去向。
又过多时,渺然人语渡破寂霜,一字一近,欲细闻时已至周旁。
“少盟主,诶诶……少盟主,别再往前走了,您行行好,就把那雪鹊还给我,让我回去交差吧……”饮珠竭力阻拦,奈何黎衣的青年只径自近前,到得肃秋宗众人的营畔才终于止步。
万开烟无奈捧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雪鹊,作势递还给饮珠,那雪鹊依旧凄鸣一声,猛然挣脱万开烟的双手,扑去他肩头立足。
“……我倒是想还。”万开烟亦无计可施,雪鹊惊惧如此,实难安抚,“还是请它主人来将它带走吧。”
饮珠苦涩地抽了抽嘴角,这可不就是它主人扔出来的么?
蓝影在冰,风拂烟动,少年鬼魅一般步立在二人身旁,墨夜中的幽瞳似有金芒焕烁,诡艳而妖异。
“不知少盟主也北上冰原,未能动身谒见。”星斜影随意见了礼,语中亦无甚恭敬之意。
万开烟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与宗中人行路时撞上这只仓惶逃窜的雪鹊,又遇上饮珠追来寻它,便想着前来归还。”
星斜影移目去瞧万开烟肩头,雪鹊对上他的目光,不禁又是慌张一鸣,直欲藏进万开烟披垂的发间。
星斜影冷呵一声,收回目光:“它愿跟着少盟主,就随它去吧。”
饮珠大骇,连忙阻止:“老大三思啊!没了雪鹊,我们该怎么回去?!”
星斜影不予理会,转身即行。
万开烟立时犯了难,叫住星斜影道:“星少宗主此行是欲去何处?”
星斜影眸光一沉,道:“无可奉告。”
万开烟自是听闻过星斜影的古怪脾性,此时见之证之,亦不敢与其多言交扰,只好一叹作罢。
不料他方欲动身返回,肩上雪鹊忽然长鸣一声,振羽凌飞,直指一方。
万开烟怔然视之,雪鹊便忽又折回叼扯他肩处衣料。万开烟心念一动,动足运力跟着雪鹊奔去。
饮珠见状,亦是一愣,随即惊喊:“老大,快跟上!”
星斜影望见雪鹊遥飞,正沉吟考量。那雪鹊见他也呆立原处,竟也折回他身前,却只怯怯在他肩上轻啄。
星斜影见它虽惮却持,悬飞不去,这才决定踏随它的引路而去。
寒气在身侧飞逝成流,霜灵渐浓,冷浸肌骨,重滞刮肤,衣上白凌覆结,如刺云纹。
二人不得不运灵力护体,以抵挡迫血逼骨的沉凛寒气。
“它要带我们去哪?”雪鹊如一道白虹划入冰原深处,半夜过去还未停歇,万开烟终是难免心生疑惑。
“不知道。”星斜影心中有所猜测,却不愿多费口舌理会万开烟。
“……”万开烟见他紧跟雪鹊不曾犹疑,便知此言虚极,“过去这么远,不知你我二宗同行之人能否寻来。”
星斜影轻呵一声,讽意飘盈:“雪鹊独唤我二人,足见不愿其他人涉足。”
万开烟收声闭唇,再无话可说。
夜色愈发茫昧,冰面清光也蛰伏难济,二人启开心眼,才不至丢失雪鹊的形影。
不知已是何辰,万开烟抬手接下空中凝落的雪片,只见六脉皆红,一朵血色。
雪鹊终于不再前飞,立于万开烟肩头,羽尾轻动,似有些惶惶不安。
霜寒中浮散着淡淡的血腥气,二人驻足细感,心神俱渐紧束惕厉。
倏有血风扑面而来,巨刃割破风声直取二人胸前。
二人点足闪避向两旁,几乎同时,万开烟唤出六面方台,悬浮掌间;而星斜影身周折环白珠六十四颗,齐整而列,若有线绳牵连其间,便形似一串连白珠而成的长鞭。
紧随血刃,一只利爪探面门袭来,星斜影侧头避过,浓郁的血腥气渗入鼻息。数颗白珠齐动,电出般射向袭者身躯,霎时金光奕赫,揭映一面,只见此物人形异状,似以血流铸躯,浑身暗红。
那血妖痛苦嘶叫一声,便被白珠金光击成了碎雾。
另一边,万开烟方台翻转,向天的一面印纹醒映起亮紫色光芒,随即身周暗云翻滚,紫电如灵蛇流窜,随意挥出一道,便将来犯的血妖殛得烟消云散。
雪鹊引颈而鸣,示意二人继续行入深处。鸣罢却即又藏入万开烟颈后,对此地漫天血气恐惧万分。
二人此时都未再多虑,迎着不知其数的血妖,风驱电扫般奔往雪鹊所指的方向。
才行一段,周身雪雾愈浓,心眼中的世界朦胧着深浅血色,已很难分辨出这片血霜中的血妖。
赤雪忽而凝结,平地骤起狂风,聚铸霜刃于二人身周飞旋,不断吸入雪片血雾,漩涡愈发深厚。
“这里的血妖能够控制冰雪……”万开烟不得不退步避让霜刃,直到与星斜影抵背而立,掌中方台又翻一面,其上印纹焕发金光,一片金色灵雾作茧状裹在二人身外,暂堪抵挡几可齐天的狂风漩涡。
星斜影见此金雾,不禁冷嘲:“我肃秋宗的技法,少盟主用得当真得心应手。”
“星棋盟各宗同心同德,承蒙各宗主明理无私,否则这六承之方也无法满载无空。”万开烟似丝毫未听出星斜影的讥诮之意,反而由衷地感念起其他六宗的倾囊相授。
“……”星斜影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倒无话可刺了。
万承宗修者身负土属性灵力,以“方”为器,以“承”为意,收纳天地造化各类伟力,并令修者可通过“方”修炼至无上重境界。
万开烟所掌为“六承之方”,儿时万承宗宗主领其访谒其他六大宗门,习得各宗之长,六承之方每一面的印纹即代表一个宗门的能力:商绝宗的音曲之能、风华宗的驭风之能、吞日宗的驭火之能、蕴黄宗的驭兽之能、隐云宗的唤雷之能及肃秋宗的金器之能。
据老盟主所言,万开烟是万承宗历来最接近“万承之方”的弟子,只是六承之方如何质变进境,万承宗中却无人有知。
“用火焰。”星斜影提醒道。
“锋刃不在霜雪,而在血气。”万开烟犹疑道,“就算融掉冰雪,血刃依然存在,而且可能会释放出更多血气。”
“没有冰霜阻碍,我才可以用星沉解决外围施为的血妖。”星斜影难得耐心同人解释。
万开烟这才翻转六承,印纹光芒火红,厚重雪漩在滔天焰火中迅速消融,血气失去依附,一时弥散难凝。
星斜影阖眸细感,身周白珠倏然逝余残影,自五个方向各去数颗。
血妖有感危机,纷纷闪身避之。血气失去操控,更难以凝聚成刃,万开烟觑紧时机,冲出血雾,先向其中一只血妖奔去。
六承再次转动,紫光绚艳,电声如怒。血妖嘶叫着闪躲,一双利爪劈面而去。
万开烟正欲退避,脚下却坚沉如石,心中一凝,知血妖控制冰霜缚了自己足跟,只得全力仰身让避。
又眼疾手快,出手扣住了血妖双腕。
血妖奋力挣扎,飞霜刮过万开烟面侧,留下数道血痕。万开烟只死死钳制,下一瞬电光闪过,血妖厉嚎,半具身躯残缺破乱,瘫倒在冰面,丝丝缕缕化作血流淌去了远方。
万开烟又唤电击碎了自己足跟的血冰,抬眸见空中数颗白珠悬浮停滞,料想星斜影同时分心对付五只血妖不易,见自己取这方,便放心交由自己不再理会。
他不知,星斜影只是纯粹不愿帮他的忙,“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另一边,血妖已四去其二,余下两只仍被白珠纠缠不得脱身。万开烟趁机掷去两朵雷云,血妖欲躲,便恰撞上白珠爆发金光;不躲,便在电蛇盘旋中形散身消。
这五只血妖显然比之前所遇的普通血妖强大许多,万开烟回到星斜影身边时,见他身上也有血霜留下的伤痕,且似为了速战速决,他几乎未着意躲避,蓝袖上一道深长血口为最。
万开烟立时拿出伤药递过,却被星斜影转瞬拂开:“少盟主自己留着用吧。”
星斜影唤回五方白珠于身旁,才取出一粒丹药服下。
万开烟知他脾性如此,被推拒便也不恼,换话道:“星少宗主这星沉当真神异。只是我曾闻星沉又称‘虹引六十四’,今日一见……却似没瞧见‘虹’?”
星斜影冷道:“此处光芒灭绝,星沉无光可映,当然无‘虹’。”
星沉虽是六十四颗浑圆白珠,与肃秋宗中普通弟子习练的一般金铁之器颇不相同,星斜影所修却也同样是《浮烁》功法,许多技法都需仗天光施行。
所谓“虹引六十四”,即星沉在存光之处,各白珠之间可凭所折映的金光牵引,宛似一体,好如那无形之光在催动这些白珠施为一般。曾有见者异之,后星沉才渐流传出这一徽号。
此番再行,血妖纷纷借血雾避藏身形,竟一时无敢现身对二人出手。
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些血妖,星斜影忆起饮珠所言,那一队来探冰原的修者实力皆在六、七羽境,若此处就是他们寻到的那传承,这考验也未免太弱了些。
他与万开烟灵力皆在六羽巅峰,对付这些血妖并非太过吃力,而那队修者却“伤亡惨重”……看来,这只是开始。
星斜影方有此念,足下便猛然一震,冰层前升后降,竟轰然倾斜起来!
二人面色骤变,当即点足飞身,向冰层高处奔去。
普通血妖须臾被抛之不见,二人急奔一程,渐出现了半身残挂、凌空而行的血妖。
星斜影挥出星沉,速行速杀,毫不留手。血妖迸散成黑红的血雾,身周愈发黏滞起来。
万开烟本也欲出手杀之,紫光亮起时,眼前的血妖却恍然不见,只余一衣衫褴褛的老妪跪伏于地,皱褶层叠的沧桑双眼勉力撑开一缝,万般悲悁地望着他。
他心神一震,紫光渐黯。
“星斜影!”回过神时,万开烟已牢牢制住星斜影一臂,急呼其名,“别再杀了!他们是人!”
“那只是无谓的幻象。”星斜影狠力抽开,却又被万开烟不依不饶地钳住,“就算他们曾经是人,现在也不再是了!万开烟,你那可笑的仁心不要这时候发作!”
“别杀了,先逃。”万开烟只不应此话,拉着他全速上行,以期令他无法分心攻击血妖。
冰层仍在缓缓倾斜,途中不断有血妖袭至眼前,万开烟本以避让为主,却不免叫星斜影觑机又杀了数只,他连连叹息,却也阻止不了星斜影。
待奔至顶端,立于一线棱脊,再向前方足下望去,又是一面平整冰层。而身后冰层仍在倾斜,前方冰面便渐渐抬起,待身后冰面竖立而起时,前方冰面则恰平整横延。
“这是……”万开烟怔怔观之,这异景唤起了他心中诡异莫名的熟悉感,“旋转的冰层,交垂的冰面……”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身边少年却忽然一颤,随即剧烈挣扎起来,似极欲挣脱他的手,却又畏怯着什么而不敢尽全力。奇书屋
“怎么了?”万开烟一惊,当即将他抓得更紧,以免从薄不及纸的棱脊上摔落。
“我看不见了。”星斜影竭力压制着冷静,语中却不经意有惶然流出,“心眼被强行封闭,双目也无法视物。”
“你……”万开烟不禁诧异,本想问何故,可见此情形,星斜影自己必也是不明情况,只好道,“那你跟着我走吧。”
此时前方冰面已近横陈,万开烟拉着星斜影向前迈出一步以稳足,星斜影身形滞晃一下,才跟着他踏上另一块冰面。
“你能看见?”星斜影疑道。
“不知为何,我未受影响。反而不用心眼也能看得清楚。”万开烟答道,“我们继续向前走走看吧。这里像是一个玄境,除了冰层与天幕,四周皆是一片迷雾。”
星斜影沉默地跟在万开烟身侧,似在思索,又似仍未能从失明的惶惑中平复如原。
万开烟在继续上行的途中遇到不少身陷冰层的凡人,他一一将其救出,不遗一人。乃至那些获救的凡人不多时便在身后化为血妖、冰面即将倾斜过半二人还未能至顶端,星斜影竟始终未再出一句讥嘲。
无法再逗留,万开烟向空中掷出六承之方,飞身而上,又一踏六承而上,随即召回六承,再掷、再踏。
只是此法终究繁琐,多耗气力却未登多高,万开烟第三次于空中下落时,见足下是白珠如星,不觉心中一暖,由衷道:“多谢。”
待他翻上第三块冰面,立足已稳,星斜影才开口:“不过是需靠你行动罢了。”
万开烟却如似未闻,自顾自道:“星少宗主原来并无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
“……”星斜影总算明了何谓对牛弹琴。
“你知晓这里是何处?”静默片刻,星斜影又问。
“若我所料不错……”万开烟沉吟道,“应当是我祖父的‘光明之方’。”
星斜影心中一紧,暗道果然如此。
“这便是老盟主所葬之地?”星斜影谨慎试探道。
万开烟点了点头,才忆及星斜影目盲:“是。我祖父与鸣鸷谷老谷主一战而同归于尽后,父亲便将他的尸体葬在冰原。我此来冰原,也是父亲授意,来祭吊祖父,并且……”
“得到他的传承?”星斜影冽然补上。
“没错。”万开烟无奈地承认,“光明之方应当是第一道考验,只有心向仁善者能得光明。”
不对。星斜影思忖,他要寻的传承绝不是老盟主的正道之意,而是——
[“你在妄想我义父的传承?”银衣人唇角的笑意妖异而蔑漠,“就算他确有嘱咐……不过我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让给旁人?”
“你既得不到,又何必空守独占,叫你义父的一番心血白白埋葬?”少年蓝衣破落,无力跪坐于牢狱之中,背掌拭去唇角血迹,眼眸却依旧冷厉如锋,“呵,我倒是忘了,他本就是你亲手所杀,怎会寄望于你继承他的遗志?”
杀气霎时盈卷明颜别的眸色,他恨然一挥袖,劲气掀扑,星斜影的身形狠狠撞上石壁,又沥出一口血来。
银衣的背影愤然离去,倏尔留下一句:“不妨告诉你,他的坟茔就在北地冰原,你若有一日逃得掉,便自己慢慢去寻罢!”]
那是三年前他受困于鸣鸷谷的时日,至于明颜别究竟是真不愿他得到老谷主的传承,还是借此掩盖其他的目的,他至今仍思其不解。
“老盟主的传承考验里,为何会有血妖这种邪物?”星斜影忽入肯綮,“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传承。”
“这……”万开烟蹙眉细思,“的确,若只为了考验来者的仁善之心,也不必在路途中布置如此数量的血妖作防守。”
是时,雪鹊在万开烟肩上促鸣数声,似极认同星斜影所言。
忽似有所见,万开烟急急上前数步,喜不自胜:“远处有座碑!碑下的冰面上有一道入口。”
而星斜影也终在此时通悟了一般,遽然挣开万开烟的手:“我明白了。”
“什么?”万开烟一怔,未及回神,星斜影已循声而去,来到身陷冰层的一个凡人身边。
没想到雪鹊见状,也清鸣一声,飞向星斜影肩头。
“你要做什么?!”万开烟见星斜影抬起的掌周白珠环悬,便觉他不是要救人,几乎下意识欲出手制止。
雪鹊展翅开喙,呼出的霜气凝作一面冰障,拦得万开烟片刻。星斜影此际星沉已出,金光盛赫,锐气冲霄。
那被半封于冰层的凡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顷刻却戛然而止。待万开烟击碎冰障,星斜影周身已是血雾盈络,睫羽揭封,正抬眼相对。
那无情如石的幽瞳中,一刹有金芒烁灭,于那形貌婉美的眸间恍若金昙绽现,摄人心魄的瑰丽无法可敌。
万开烟为那一瞬失神良久,再着眼,星斜影与雪鹊的身影早已一同消失,环顾不见。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剑隐诀更新,第 120 章 十五、羽栈冬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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