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佲倒见的轻松,他拍拍长袍,坐在了椅子上,道:“是啊,那战报好巧不巧,是在晨姬死后一起传来的。如此一来依兰轩的后事怕更是无人问津了。”肖寒笑了笑。
孟朝颖心道:不仅无人问津,恐怕还会被人唾弃,说是她自己寻死的晦气过给了大魏。可晨姬那性子,真的情愿就这样孤人一身赴黄泉吗?
孟朝颖心中冷笑,晨姬到底是怎么死的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肖佲的心结解了,陈升善又可以攀附着安王府,局势似乎又重新明朗了起来。她恨不得陈家和安王府捆得紧些,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肃王怎么就叛乱了呢。
她暗中细想,达蒙出兵的消息一定是传到了秦风清手里的,可一直不见他们有何响应,这会儿却突然暴出了肃王一事。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孟朝颖有些担忧地对肖佲道:“殿下,那可怎么办呢?”
肖佲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何须担心。那肖林难不成还能翻出天来吗?他若是真有那个本事,当初就不会被肖寒打回乾州一次了。”
孟朝颖试探道:“可眼下璇亲王不在京中,肃王会不会是想趁此机会东山再起?”
肖佲一瞬间变了脸,在孟朝颖面前直接发怒道:“肖寒不在他就敢动异心?他当我肖佲是死的吗!还是说......”他缓缓转过头盯着孟朝颖,一字一顿道,“连你也觉得本王是个无足轻重、不堪大任的废物?!”
孟朝颖心一沉,她竟一时间疏忽了肖佲那死要面子却没里子的敏感心,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惹怒肖佲的,她赶忙低头认错道:“臣妾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臣妾不过是担忧殿下的安危,京中无强兵良将,纵使殿下再怎么英明,若是没了璇王在前面挡枪,殿下只身去镇压叛乱,臣妾与腹中的孩子如何能安心呢!”孟朝颖声泪俱下道。
肖佲看着爱妻被自己吓得容颜失色的模样,加之这一番偷梁换柱的动情之话,半天也就憋出了一个“哼”字,他站起来大袖一甩,冷冷道:“这是立功的好机会,不论本王在内廷把父皇伺候得多么周到,那也都扯不上政绩。再说了,本王什么时候打算亲自上阵了?就肖林那样的废物,也就你一介妇人把他当回事。”
肖佲缓了缓语气,又道:“这会儿肖寒好不容易滚得远远的了,那就让他在关外自求多福吧。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本王那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三弟,还是让咱们安王府来镇压吧!”说着,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孟朝颖与晚蕊二人。晚蕊见肖佲确实走远了便仔仔细细地将门窗掩紧实了,转头对着孟朝颖道:“王妃,他往万氏那边的院子去了。”
孟朝颖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道:“去就去吧。往谁那儿不都是一样,也省得我浪费力气去伺候他。”
晚蕊道:“王妃,您说肃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孟朝颖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当年璇王殿下与他打了半年之久,才将他彻底制服,陛下那时心软,不肯将自己爱妾的儿子赶尽杀绝,便把他囚禁在了乾州。那地方我知道,接近江南,算是富庶,可纵使肃王肖林这个人再怎么飞扬跋扈自命不凡,但要论死灰复燃...才短短二三年的时间,有这么容易?一个已经犯过一次错的人,陛下不可能没有警觉之心,难道朝廷已经宽泛了对乾州的监视?”
晚蕊道:“既然不大可能,那也就是说肃王叛乱之事另有内幕?”
孟朝颖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情蹊跷。可我现在挺着个肚子,再出门传消息实在太过惹人耳目。就算肖佲是个傻子,他身边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晚蕊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妃,咱们就算这样瞎猜也没用啊。”
孟朝颖看着望向窗外枝丫下融化掉落的雪,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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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皇宫,幽深的宫殿里传来一声暴怒。
“放肆!”
魏王大呵,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往脚下一掷,怒目圆瞪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王琛,气得面红耳赤:“奏折上说肃王叛乱已经一月有余,为何尔等直到现在才通报!?”吼完这一通,他伏在案上咳了起来。
站在一旁侍候着的李喜融慌忙地“哎呀”了一声,立刻上前扶住了身子骨江河日下的老皇帝,又端茶递水地帮他顺气。
王琛将半张脸埋在自己高高举起以示恭顺虔诚的臂弯里:“陛下,臣昨日收到的奏报上说,一月前东南乾州一高山后头冒出缕缕黑烟,本地人都以为是山上的林木着火了,有人上山前去救火,可到了山上,看到的只有肃王殿下与无数的兵阵。”
王琛接着道:“肃王殿下的人对那几个上山来救火的人说,火已经被殿下与军队扑灭了,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只是那些去救火的人下山后,没几天就接连莫名地死去,家属察觉其中有冤情,便上报了乾州的官府,却不得果。”
刚喘过气的魏王又恼怒道:“不得果?什么叫不得果!”
王琛保持着方才敬畏又平稳的语调,说道:“死者家属上报当地的知县、州府,皆被拒之门外。正是因此,他们才上了景阳城。”
魏王明显不信服这样的说法,他吹着胡子“哼”了一声:“你们这些老贼,一个个都当朕好骗不成!?肃王若是做到如此,那他们还能平安到景阳?”
王琛却沉默了,魏王道:“说!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诓骗朕!肖寒已经带着两万的兵去了雁清,你们还是想骗兵权,是不是!”
王琛诧异地抬起头,道:“陛下,微臣何敢啊!”
魏王眯起眼冷冷地笑了笑,即便他已两鬓斑白,但那充满试探和危险的眼神,配合着眼角细密的眼尾纹,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不敢?朕还不知道你们这群人?平日里一个个的恭恭顺顺,但一背着朕,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做的?”www.ýáńbkj.ćőm
王琛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魏王此刻正在气头上,王琛觉得自己多说恐怕只会多错,他只得道:“陛下,微臣万万不敢!”
魏王一副不想再多言的样子,对王琛道:“行了你下去吧,此事本王自有定夺。”
王琛无奈,只好退了出去。可他刚走出金銮大殿没多久,便被叫住了。
“王大人请留步。”
王琛回过头去,看到李喜融手中拿着一杆拂尘,站在日光照不见的廊下,他望着庇荫里的李喜融,问道:“李总管何事?”
李喜融开口,声音轻微却十分清晰:“王大人可知道,陛下最近的身子不大好。”
王琛点点头:“是,我等都已有耳闻。”
李喜融又道:“这人啊,从前叱咤风云久了,结果一到了年纪,身子垮了,一时间是不愿意服老的。正因如此,陛下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他有时候手酸,连拿着筷子都夹不住菜,每到这个时候,都要生气地掀桌子。”
王琛静静地听着,李喜融接着道:“王大人,咱要知道陛下年轻的时候,是能单手提剑斩敌于百人军中的。那时谁见了不是俯首称臣、甘为人下?故此,陛下只要一想起往昔,又比对今朝,就对自己现在的这幅身子骨恼怒,而今诸位皇子公主戏闹之事诸多,陛下更加不耐烦,是可想而知了。”
王琛道:“李总管说的是。”
李喜融却向前进了一小步,微贴近王琛的耳侧,不紧不慢道:“可陛下这些天的火气全都是安王殿下鞍前马后地照顾着才得以平息的。在陛下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的时候,只有安王殿下在陛下跟前,尽孝心的是他,在陛下耳边说话的也是他。”
王琛顿时抬起了头,双目深邃。
他太明白李喜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璇王此前屡立功绩,颇得民心,声望水涨船高,但如今带兵雁清,人远在关外,而皇都景阳的城门口、宫门口都是肖佲的人,此间种种信息传递过程中造成的偏差必定不计其数,再者如李喜融所说,肖佲在这段时间里乘虚而入,在御前巧言令色......
魏王从前对失而复得的肖寒的喜爱更多的是建立在政权制衡之上,在魏王眼里,从前的肖寒能干又听话,是君臣之间一根不错的平衡杆,可如今的肖佲在肖寒羽翼丰满时看上去乖乖地成了最听话孝顺的,即使肖寒依旧卓越不凡,但再怎么优秀的人,一旦让人感觉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也会变得不可爱起来。
爱子要变成心头大患,也不过是旁人几句居心叵测的言语罢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请查收璇王殿下的数年爱意更新,第 50 章 第五十程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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