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祯重新将银面具戴了起来,他挑起帘子,踩着木墩下来。齐祯抬起头向前看去,他的面前是一座气派的宅府。
这宅子的大门闭着,门上边的左右两侧挂着两个黄灯笼,灯笼的光照亮了正门之上的牌匾,“云府”二字映入眼帘。
齐祯问冬竹:“云天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冬竹显然也没料到竟能在云天口中所说的地方看见这么一座出乎预料的大宅子。这宅子看上去虽不能与皇亲国戚住的地方相比,但也绝非是普通的人家。
冬竹对齐祯点点头,道:“是,怀大人,云天说的就是这里,小的不会记错。”
齐祯道:“走吧。”
齐祯走至门前,拉起门上厚重的铜环,轻轻扣了两下。
“咚咚”的清脆声在夜里传响开来,齐祯与冬竹在门外静等了一小会儿,大门被拉开了一道缝,有人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问道:“是谁啊?”
齐祯道:“在下怀无忧,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只是在下有急事相求,还请劳烦阁下通报一声云天公子。”
门内的人一听,顿时有些懵了,他磕磕巴巴道:“谁......谁?你说你是叫......怀无忧?!”
齐祯笑笑,道:“正是在下。”
“嘎吱”的一声,云府的门立刻被拉开了,里面的人应了声出来,不敢怠慢却依旧小心翼翼道:“你......不,您......您就是那位璇王殿下身边的怀无忧,怀大人?”
冬竹在一旁道:“是是是,没错没错,正是我家大人。我们现在想找一个叫云天的人,他跟我说过他家在这儿的,他是住这里吧?”
守门的人立刻一震,他挠了挠后颈,道:“啊,您是......叫云天的公子?哦......是,是的。不过还请怀大人先移步前厅,待小的到里边去禀报一声。”
齐祯点头道:“好。”
齐祯与冬竹跟着人到了云府的前厅,云府的仆人端上来两盏茶后,便急匆匆地下去了,独留他们二人在那里。
冬竹打量着屋里的四周,轻声对齐祯道:“怀大人,您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原来云天他是个小少爷啊。我跟他熟了这么久了,从没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公子哥的毛病唉。”
齐祯低下头,对着手中盖碗里清香四溢的茶轻轻吹了口气,道:“我从前只听起过咱们景阳城里有一户姓云的医药世家,我一开始对云天略有猜疑时,私下里也观察过他一阵,不过这孩子倒真是能吃苦的,跟着大军在雁清的时候,吃的用的、穿的住的,从未挑剔过。我以为若是从娇生惯养里走出来世家公子,绝不会有这般坚毅勤恳的品质,可倒了如今,却要对云天再刮目相看一层了。”
冬竹点点头:“是啊,而且云天的医术也着实了得呢,真不愧是云家出来的啊。”
齐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不再言语。
云天的后院里,云家的主人——云靖久正一脸怒气地坐在厅中,他一直盯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敢吭声的儿子,想打又舍不得,不打又咽不下这口气。
云夫人左右为难地看了眼这父子俩,终是心疼儿子道:“老爷,天儿从进了家门起就跪着没起来过,再这么跪下去,腿坏了可怎么办啊!天气还没暖和呢,你看他穿得还这么少......”
云靖久的手在桌面上狠狠一拍,道:“跪坏了才好!让他以后再不声不响地跑出去,一跑还就是半年!不闻音讯,生死不明!都这样了,我还要这个白眼狼儿子做什么用!?”
云天红着鼻子,原本一进家门就被罚跪,这让他已经够委屈的了,如今再被自己老爹一而再再而三地劈头盖脸一顿骂,云天心里不舒服极了:“不要我就拉倒!反正我也不稀罕当云家的少爷!我自己带几本医书,再背个药箱,出去游走列国,当个逍遥自在的侠医,不比整天在家里被你念叨着入仕求功名强多了!?”
云靖久被儿子这话气得心里吐血,他重重地连道了两声“好哇”,又指着云天的鼻子,大骂道:“云佑天!你以为你现在的一身医术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你懂的那些医理是谁教你的?你现在却跟供你养你的爹娘说什么?这个家你不待也罢?好!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自己出去飞了是吧!好啊,我今天就成全你!你现在马上滚去你房里,把你要带的东西都带走,一件都不要留下!你把行囊收拾好,立刻给我滚出云府,以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逆子!”
云夫人一看大事不妙,立刻按住云靖久的胳膊阻拦道:“哎呀老爷!他就是个孩子,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啊!”
云夫人又转头对云天挤眉弄眼道:“你还傻愣愣地跪在那里干什么!你爹说的气话你别当真,赶紧跟你爹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云天却猛然间站起来,咬着牙气势汹汹道:“他才不是说气话!他从前就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他一会儿要我进宫,一会儿又要我刻意去结交王公贵子!他自己仕途不顺,就想让我去赴他后尘!我现在不按着他的指示走了,他当然就不要我了!好嘛,滚就滚!我现在就滚!永远也不回来了!”
云靖久被云天一连串的话气得一口气儿没缓过来,他捂着胸口猛地咳了起来,云夫人急得手忙脚乱,她刚给自己丈夫端了一盏茶顺气,转头又见自己儿子真的扭头就往外边跑,追都来不及去追。
万幸,云天半只脚还没踏出这间屋子的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下人撞了个眼冒金星。
“少爷,您在这儿呢!快,快去外边,璇王殿下身边的那位怀大人来了!人就在前厅呢,指明了来找少爷你的!”
云天一愣,顿时忘了自己还在跟老爹犟气,他问道:“怀大人?怀大人来找我了?”
下人拼命点头:“是,就是那位大人,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很好看很贵的那种面具!”
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的云靖久也问道:“什么?你说是那个璇亲王儿时的救命恩人?”
下人又拼命点头一次:“是是是,老爷,就是那位大人!他在等少爷呢!”
云靖久又看向云天,气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在外边惹祸了?怎么还跟璇亲王身边的人搭上了?!你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家,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云天立刻反驳道:“才没有!我不光没得罪人家,我还救过他和璇亲王的命呢!我这次随大军去雁清守关,跟着他们一起,跟达蒙打仗,给将士们医治伤口,我可是立下功劳的!”
云靖久夫妇的眼睛顿时瞪得跟塞了鸡蛋的嘴巴一般大,云靖久颤声道:“你说什么?你......跟着他们去雁清随军了?你......你你你!!!”
云天懒得理自己老爹,他转头问下人:“怀大人在前面哪个厅里?快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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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陈升善在魏王的召见下一步步迈进了大殿。他一边往里边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大殿上此刻的情形。他定神静起气地走到魏王面前,扣头拜见道:“微臣参见陛下。”
魏王不冷不淡地笑道:“这么晚了,爱卿怎么来了?”
陈升善道:“陛下,今夜景阳城中不安宁,大街小巷里都传来了躁动声。微臣派了家丁出去打听,这才知晓原来是百姓们都在议论刚刚带兵归京的璇王殿下。”
魏王看着陈升善道:“璇王在雁清与突击来犯的达蒙大军拼死一战,如今凯旋而归,这么几万人进城,自然会弄出点儿动静来。怎么,难不成爱卿特地进宫就是为了跟朕说这几句话?”
陈升善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陛下,微臣连夜进宫并非为了此事。只是微臣在听闻璇亲王骤然归京,且还带回来了上千达蒙战犯的消息后,便在震惊之余去道路旁观看。微臣到时,官道两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场面十分拥挤热闹。”
听到这里,魏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陈升善接着道:“微臣年迈,虽没能挤得过人流,但璇亲王带回来的队伍庞大,微臣上了年纪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还是将那些为了我大魏、为了我雁清百姓奋勇激战的将士们的面貌看清了。”
陈升善叹道:“我大魏能得此将才勇士,实在是万民之福啊。”
这一句句褒奖的声音散播在大殿里的角角落落,可肖寒越听,脸色却越不对劲。
陈升善是肖佲的岳丈,要真会为自己说话,那一会儿的太阳估计得从西边升起来。
肖寒冷言客气道:“陈大人,您赶过就是为了传颂我雁清勇将?”
陈升善道:“自然不是。”他对魏王道,“陛下,微臣今夜之所以要特地急匆匆地赶来见您,是因为发现了一件令人不敢独自细想的事!微臣在察觉此事后也曾犹豫是否要来觐见禀告陛下,只因微臣一来手头毫无证据,二来,微臣要指正之人、要揭露之事,实在都太过令人匪夷所思,再三思虑之下,微臣还是决定进宫见陛下,不管后果如何,都要将此事告知予陛下您!”www.ýáńbkj.ćőm
魏王当政这么些年,手下人各种花招与套路见的、听的也都不少了,即使此刻陈升善说得一幅舍生忘己、深明大义的模样,可魏王还是不咸不淡地问道:“有话便说吧,正好安王璇王都在,也是多几个人来听听你口中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陈升善道:“是,陛下。”陈升善深吸一口气,又道,“微臣今日要揭发的人,就是刚刚带兵凯旋归京的璇亲王!微臣要揭发的大事,便是璇亲王在外抢夺兵权、私自截军之事!”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请查收璇王殿下的数年爱意更新,第 74 章 第七十四程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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