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也不怕被撅了舌头，也不知在哪拣耳朵长了点儿见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www.ýáńbkj.ćőm
她用力抖了抖帕子，朝着门口啐了口浓痰，蝌蚪样的老鼠眼眯成一条缝，目中无人般地斜睨着前方，尖尖的下巴几乎要戳到天上，一步三扭地下了楼，要多威风多威风。
待她走出秦家老宅，大门轰然关闭，那飘荡于天地间的乳白浓雾骤然一清，月亮钻出云层，点点清晖落满地面。
昏婆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秦宅方向看了半晌，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令人背脊生寒。
眼见有人出来，唢呐也不管来者何人，再次吹出荒腔走板的调子，锣鼓齐鸣，吵得人头疼。
昏婆一腔怒火愈发旺盛，她跺了跺脚，恶声恶气地喊道："吹什么吹？！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说完，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帕，无论是吹奏的乐手，还是撒纸钱的童男童女，甚至包括骑着马的新郎倌，刹那间，都变成了薄薄的纸片，落到了昏婆手中。
只剩下那顶四人抬的喜轿。
昏婆攥着纸片，撩起帘子上了轿，将那双原本在喜轿中摆着的绣花鞋，踢了个东倒西歪。
喜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秦家老宅，只是与来时相比，好像多了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突然，一抹飞速移动的黑影，从被烧毁的帘角处钻进了轿内，竟是一只断了尾巴的跛脚狐狸。
这断尾狐狸毛色不均，大致呈灰黑色，但没甚光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像是那种最不值钱的家养狐狸。
狐狸趴在昏婆脚边，在轿子内四下望了望，便明白这一趟是无功而返。
他讨好地蹭了蹭昏婆的裤脚，小心翼翼地问道："婆婆，出什么岔子了吗？"
昏婆正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闻言掀起一只眼皮，盯着他审视了半晌，只把断尾狐狸看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才复又收敛了气势，闭上了眼。
"秦家二小姐的情况是你调查的，你确定她不通玄学？"
那狐狸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见，赶忙拼命点头，指天誓日道："奴调查得很清楚，绝对没有问题。"
昏婆睁开眼，绿豆大小的眼球转了转，眼含讥诮："看来秦家是事先得了耳报神，不知从哪找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士，想跟我老婆子斗上一斗。"
"哪家道士敢跟您叫板啊，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眼瞅着昏婆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转移，断尾狐狸立刻跟着煽风点火，并顺带奉承讨好了一番。
"听起来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娃娃。"
昏婆倒是对这种不入流的马屁很受用，她抬抬手，示意狐狸到她怀里来，这便是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狐狸喜不自胜地跳到她膝头，乖顺地趴好。
"婆婆，我今日听那帮牛鼻子老道说，昨日的玄门大比中，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好像也是个小姑娘，会不会……"
"什么了不得，"昏婆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狐狸毛，嫌弃道，"那帮酸道士竟会扯牛皮说大话。"
"是真的，好像连陆谯明都打不过她呢！"
话音刚落，断尾狐狸立刻意识到自己翻了弥天大错，提了那个不该提的名字，他将身子缩得更紧，受过伤的那条腿忍不住微微颤抖。
昏婆顺毛的动作顿住，粗糙似树皮的手掌掐住了狐狸的后脖颈，周身的气息变了又变，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却令人听不出喜怒。
"陆谯明都打不过的人，我可更得好好招待招待了，不如扔进丹炉里炼成丹药给你补补元气。"
"你说呢，涂山氏？"
被唤作涂山氏的断尾狐狸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脖子缩紧，一声不敢吭，那条受过伤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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