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已经离开了凡界，虽感觉有愧于季一鸣，不过她拜托了百里旋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安舒羽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胸脯，接着，她扇动翅膀的幅度变大了些，想要尽快到达案发现场。
“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
“康文竹杀人了，快跑——！”
“救救我……！”
地面传来的响动让安舒羽无心继续往前飞，直到听见“康文竹”“杀人”这几个关键词后才落在地上。
安舒羽心中预感不妙，但方才求救的那几个人也看见她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走进了声音源头，此时，康文竹正背对着安舒羽，不过他的脚下却是一摊又一摊刚刚喷溅出的血液，新鲜的很。
安舒羽这才看清，其中求救的几个人已经死在了康文竹的剑下。那把行凶的武器已经沾满了血红色，如同一条赤红的长绸带缠绕，停留在那把剑身上。
一颗鲜血聚成的红珠子随着血流的方向停留在剑刃上。剑身剩余没被鲜血染红的地方映出了安舒羽的一抹赤红影子，仿佛她也变成了康文竹剑身上的血。
“啊救…救救我！康文竹…康师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失控了，救救我们！”
剩余的一个幸存者看见突然到来的安舒羽仿佛看见了仅存的希望一样，他丢下了手中早已被劈成碎片的剑，快速奔跑着，想要躲到安舒羽身后。
“呵。”
康文竹深邃的眼睛里有一道，血红的光从中破出，一时间，他原本漆黑的眼眸变成了骇人的红色，他冷哼一声，接着拿一种猎手看上猎物的眼神死死盯着将要逃跑的人。
康文竹不知是受了什么的蛊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法术，搞得他成为了一个只会杀戮的恶鬼一样。他握紧了手心里的剑柄，一个箭步冲上前准备了结了那位懦弱无比的幸存者。
“啊啊啊啊——！救命！”
幸存者一看事情不妙腿立马又软了起来，他在无尽的恐惧中紧紧闭上眼睛，试图用掩耳盗铃这种愚蠢无比的方法让康文竹闪过他。
“当——”
他只觉得身前有阵风飘过，接着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再接着，是武器摩擦的刺耳声。
这一下，比用长指甲划黑板还要强上个四五倍。
“快去通知你们掌门！”
安舒羽瞥了一眼还惊魂未定的新晋弟子。
“是！是！”
“康文竹！你发什么疯——！”
安安舒羽大吼着，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唤回康文竹的一丝理智。
“呃——！”
康文竹发了疯，并不能判断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已经严重到连物种都分不清了。
剑刃割破安舒羽肩膀旁的衣料，随着剑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她原本就是酒红的衣服被涌出的鲜血一染，颜色又深了几分。
安舒羽看着康文竹那副疯魔的脸，她想杀，却又不敢杀。
“对...对不起......”
打斗声中，安舒羽隐约从康文竹那张嘴里听到了几阵虚弱的声音。
“对不起......”
“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清楚，安舒羽听到康文竹连说这几声“对不起”之后，一时愣住了。
一百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康文竹亲口说出声的道歉。
可惜现在说，为时已晚。
“砰——”
刀剑碰撞的声音从二人之间响起，康文竹突然发了力，一下子把安舒羽击出去了好远。她稳住身子时，只见眼前的人神色越来越难看，他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抗衡着，慢慢的，康文竹的缓缓抬起头，他以为自己出幻觉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暗暗的躲在一旁耻笑着他的狼狈。
但再看时，那抹黑影又转瞬即逝。
“杀了我——！快杀了我——！”
康文竹压低声音嘶吼着，犹如受了伤，濒临死亡的一只老虎在痛苦哀嚎一样。
“开…开什么玩笑！”
安舒羽握着武器的手微微发抖，她站在不远处望向疯癫的康文竹。
这画面，这语气。
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陈尽山叫秦子君解决了他。
“我…我……”
“是那个人！是你们武器部说的那个人！”
康文竹大声喊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没办法……对不起……对不……啊啊啊——！”
一口鲜血洒在地上，康文竹跪倒下来，他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他看向安舒羽，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道:
“快走……”
或许是察觉到不对，康文竹又立马改了口。
“不…你不能走的，你……”
“先别说这些！你一定撑住！否则我可就成杀死你的凶手了！”
安舒羽眼见不妙，她给自己加了道防护后快速来到康文竹身边。
看样子，康文竹是快要死了。他躺在地上，稍稍动一下就浑身疼痛，松散后的部分发丝落在他的脸颊旁，与他喷出来后残留在脸上的一部分血黏在了一起。
康文竹眼眶里的泪珠来回打转，活脱脱变成了个没人要的小流浪狗，他试着抬高些声音对眼前的人说话，可还是不行，嗓子里带来的疼痛会加剧他的死亡的。
“他们…他们知道我最后可能会死……”
“他们一早就知道了……”
“我…我也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死……”
“我…我……”
“我求你别说了！”
安舒羽看着眼前这个杀兄仇人。
她承认心中是有些开心的。
但也有同情。
这种情绪，或许是因为康文竹方才说的那句“一早就知道了”。
康文竹知道，神界的人，不过拿他当棋子。
“你等会儿再死行吗？就算不为了我的清白，那也得为了陆半夏嘛，陆半夏……她想看看你，她念叨过的。”
说着，安舒羽便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拿出了怀中的玉佩。
“陆半夏一直记着你，你等到她看了你之后再死成吗？”
康文竹目光逐渐变得昏暗，他慢慢抬起了发颤的手，被血包裹住的指尖触碰到了还有一丝余温的玉佩。
“这玉佩……”
康文竹放下手，慢慢道:“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丢掉了……”
“什么？！”
“是，在一百多年前，我回妖界时。”
“想要查清楚陈伯伯的死因时…就丢掉了……”
康文竹呼吸逐渐微弱下来，他仿佛看到了死亡时的走马灯。
他最后一次望向了安舒羽，嘴里努力的发出几个声音。
“对不起……”
他顿了顿，接着又重复了一句。
“对不起。”
阿姐。
“康文竹？康文竹！康文竹——！”
康文竹合上了眼，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流逝。
巳时了。
巳时，是康文竹第一次遇见陆半夏的时候。
他仍记得那次的相遇。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
“滴！滴！滴！”
“欢迎回来。”
“康，文，竹。”
“呦，文竹，感觉怎么样？”
一个空白的房间内，康文竹慢慢睁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脚踩漆皮高跟鞋，身穿灰黑旗袍的女人。
康文竹傻傻的笑了一声，他回了一句。
“好久不见了。”
“颜薇姐。”www.ýáńbkj.ćő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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