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中亲人可在?”
温白凛拉了拉过长的衣袖,露出了拢在袖中的手:“就我一个,没有别人了。”
崔十有愣住,贸然相询本是冒犯,又听如此话语,可见她并无伤心神色,便又放下心来。
随即崔十有被她拉进了屋:“知道有人追杀,怎还如此招摇。你这脸虽平淡无奇了些,但认识的人可真是不少,我给你修饰一下。这会儿说不定你我画像都要贴遍全城了,待会先偷偷回一趟我家,收拾些东西,我再跟你上路。”ýáńbkj.ćőm
崔十有任她在自己脸上描描画画,寥寥几笔就变了他的脸型和五官,果然比他原先那张平凡普通的脸好看上不少。这会再出去,可能没几个人能认出他就是有玉山庄那个“顶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还到处招摇”的定非剑主。
她也不知道从哪找出的一只灰扑扑的布袋,恰好把他的剑装了进去。
崔十有随着她悄悄回家,路上果然看见悬赏两人的告示,幸而她家宅附近现在还并未有人守着,崔十有跟在她后面开门进去。
小院子打理得很干净,看得出来主人是个细致有条理的人。温白凛进屋收拾了点细软出来,早晨崔十有给她的那一包银子还好没丢,也被她放了进去。其他的,也就到她存药的库房又拿了些防身药物,一切就妥当了。
崔十有开口:“姑娘……”
温白凛把包袱跨在肩上,“我姓温,温白凛。”
崔十有又开口:“温姑娘……”
被她打断:“你是不是不想带着我?怕我拖后腿?还是咋?这可不行,我可真是够倒霉的,要是因为你有人铁了心地来抓我,我可应付不了。我得跟着你。”
崔十有闭嘴了。他原是想说,带她到别处寻个地方让她安稳生活,现在还是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萧家灭门案开始,那他就去探上一探,看到底是谁在作怪。
“去萧家?”温白凛看他,“我听那些找你追杀你的人说,你杀了萧家三十七口,还盗了他们家祖传的宝物,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崔十有背着剑,纠正她:“我只杀了萧家二爷一人,也并未盗宝,你勿听信他人污蔑之言。”
温白凛哦了一声,“那你杀萧家二爷做什么?萧家乃武林正道魁首,你怎会与他家结怨?”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崔十有声音平淡:“萧二爷是不世的天才,痴迷剑道,当年上我家门挑衅,本来比武也是寻常,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他强抢我崔家剑谱,辱我崔氏剑道门风,又杀我父,我不能容。”
“怪不得有人把这满门被屠的血孽栽在你身上。萧二爷是武林盟主萧远良之叔,虽说萧远良以处事公正立世,但人心总是偏颇,萧家自然会对萧望多有袒护,众人以为你怀恨在心,便杀他满门。”
崔十有强调:“我并不曾有迁怒之心。”
温白凛觉得他非要解释时的模样有点呆,但很可爱。
两人花了点钱从马贩子那里买了辆马车,在温白凛的要求下,置办了些车内用具才往萧家去。有玉山庄在江南水秀之地,与萧家相隔数千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七八天才能到,以马车的脚程,最快也要一个月。
崔十有戴了斗笠,既遮阳,又遮面,坐在车辕挥鞭赶马。温白凛盘腿坐在车内,撩起帘子望了望天:“怕是要下雨,走快一点,也免得错过宿头。”
半道上雨起来,幸好出发前买了雨具,便找出来给崔十有披上。马车飞奔,泥水四溅,温白凛被颠得差点吐出来,生生忍了下去。
车外崔十有忽然吁停了马车,温白凛差点被掼出去:“怎么了?”
前面有人拦道,崔十有握了握身侧布袋里的剑,便听前面拦道之人表明意图:“在下卢洲秦氏秦风月,适才马被炸雷惊走,现下雨大,又无处藏身,可否借车同乘一路?到下面镇上把我放下就行,我给银子!”
崔十有看向温白凛。卢洲秦家是江浙名门,世代行商,有敌国之富。这秦风月他倒也知道一点,秦家望这幺儿科举取士,谁料这是个一心想闯荡江湖的顽劣小子。
温白凛见那人衣着不俗,也并无恶意,便点了点头:“上来吧。”
秦风月喜不自胜地往车上爬,离得近了,温白凛才发现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公子。他正要撩帘进车,被崔十有拿着马鞭抵住了胸口:“不许。”
小公子可怜巴巴地看向温白凛,“姑娘可怜则个吧。”
温白凛可不吃这一套:“带你上路可以,不过你得赶车。”
温白凛让崔十有把蓑衣卸下给他,崔十有愣了一下,还是依言照做了。然后被温白凛拉进了车内。
便听那小公子委屈问道:“姑娘作何区别对待?同是男子,他进得我进不得?”更何况那车夫长相不过尔尔。
“他是我夫君,自然进得,”温白凛捂住崔十有的嘴,让他不要乱说拆台,“公子您拦车,我夫妻二人心善带你一路也没逼你,你愿意驾车就坐好,不愿意还请你下去。”
抱着蓑衣的秦风月愤愤地拉起了缰绳。可他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公子如何会赶车,离家出走不到十里路,跑了马,丢了盘缠,又被突降大雨浇了个心凉,他都快哭了。幸好遇见过路的马车,可万万没想到,小娘子狠心,明明未梳妇人之髻,却欺他已嫁,他这样的容貌竟都无法令之心生怜悯。
好在马儿灵性,能自寻方向。秦风月腹诽可能又是一出小姐下人私奔大戏,若说是情郎,自然会偏心,自我安慰了一通才认命地穿好蓑衣,挡住了胡乱拍的雨。
车内温白凛放下手,摸摸崔十有略有潮湿的背:“把外衫脱了,换一件。”
崔十有犹豫,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姑娘也太主动大胆了些。
“无事。”
温白凛见此背过身去:“害什么羞,我不看你。让你换就换,听我的。”
好吧。崔十有解衣。正翻着包袱找衣服,突然被一只手按在背上:“都让你小心注意,怎么又出血了。”
他默默地挪到车门边,离她远了点,不赞同地小声道:“姑娘。”说好不看的,就他信了。
温白凛装没听见,面无表情地说:“夫君,坐过来点。”
崔十有满头疑惑,“在下并未与……”
下面的话被温白凛瞪了回去。
“我说是就是,我都跟你私定终身了,你竟连我名字都不叫一声。”
“在下什么时候和姑娘私……”
“在下什么在下!”
“我……”
“敢不承认?”
崔十有默然。
莫名其妙不仅有了婚配,还是私定终身得来的,实在有违家训,崔十有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就不出声了。
温白凛让他把里衣也脱了,重新上好了药才又穿戴整齐。雨势一时半会没有停的意思,天色又快黑了,看来是没办法及时赶到下一个镇子。正好遇见人家,就暂且停了下来,温白凛让外面赶车的秦风月去敲门。
秦风月翻了个白眼,凭着一张讨喜的脸成功扣开了老人家的门扉。
“如此便叨扰大娘了,我们一行借住一宿,明早就离开。”秦风月交谈几句,便定了下了来。
路面泥泞,崔十有先撑伞下了车,温白凛出来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见他没什么眼色,只能叹气要往下跳,不想被他单手接住,没让她双脚沾地。
秦风月见两人同伞过来,伞下虽靠得很近,举止颇为亲密了些,却没看出什么不同,实际上温白凛几乎是被崔十有搂着腰提着走,只是脚藏在裙摆里看不太出。
温白凛不由感叹了一句:“你力气可真是大。”
崔十有进屋,自然地把她放下:“在下自幼习武,不足为奇。”
农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休息得很早,温白凛他们进来时,大爷大娘都已经吃过晚饭,再晚上一些就准备歇息了。
大爷靠在门边编筐,大娘烧了点开水提过来。温白凛道了谢,等她走后在水里散了些药粉,端了一碗递给崔十有。
闻着就苦。
崔十有不想喝。可碗就怼在他嘴边:“这是……”刚开口就被温白凛灌了一口进去。
回过味来了,竟然是甜的。
崔十有两口喝光了。
秦风月还在问:“你撒了什么进去?”
“防伤风感冒的药。”温白凛说。
农家贫穷,糖不是常见物,红糖更是妇人月子中才能尝到一点,壶底有几根姜丝,已是极致。
秦风月略有惊奇地喝了几口,忽然听见温白凛说:“骗你的。是毒药。”一口喷了出来,呛到气管咳嗽半晌。
可若是毒药,他们又怎么会喝。反应过来看去时,只见温白凛满脸嫌弃溢于言表,两个人成双成对地关门进屋了。
这家里就老两口,一对儿女,女儿嫁到外村,儿子带着儿媳在镇上,家里除了一窝家畜,还有一条狗子守门。
原本勉强有三房,女儿嫁后,就把她的闺房改成了杂物间,温白凛同崔十有假扮夫妻,大娘自然把儿子儿媳那间房安排给他们,至于长得最好看的秦风月只能委屈一下在杂物房凑活一晚。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快穿]背景板人物传更新,第 38 章 武侠路(二)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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