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武林盟主之子萧观风,为调查十一年前萧家灭门惨案,隐姓埋名潜入万巽海,随即一桩隐藏十一年的惊天阴谋也渐渐浮出水面。
武林盟主萧远良一家三十七口于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萧远良之子萧观风也消失无踪,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正是有玉山庄定非剑主崔十有所做。
至于为何有此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崔十有之父崔臣正是死于萧家门下。随着萧家灭门的消息传遍江湖的,还有崔十有盗走萧家宝物知津图的流言传出。
这知津图乃萧家世代守护的秘宝,有了这幅图就能够称霸武林,有人说只要破解了它,就能够得到成为踏破虚空的高手的武林秘籍,也有人说这藏宝图的尽头,是一柄能够号令群雄的绝世神兵,当然也有人猜测依着这张图能找到无数金银财宝,总之,一时间整个江湖都在讨论这张图。
是以整个江湖也都在找寻崔十有的下落。
而崔十有在衡阳山解决完萧望后,本想直接返回有玉山庄,谁知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围追堵截,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追杀。本来就身负重伤,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不得已挡住面容,收起佩剑,在客栈里探听了一番,才知事情始末。
不再过多停留,补充了点干粮连夜往回赶,到山庄脚下时,已是暮色四合,又解决了一批不速之客,才上得山庄。
自从崔臣死后,有玉山庄声誉大不如前,日渐败落。如今山庄空有躯壳,实际已荒废多时,崔十有也并不常在此久居。www.ýáńbkj.ćőm
没想到会有人在庄内伏击,崔十有凝神分辨杀手躲藏之处,本也能应付,谁知一个挎着篮子的姑娘从后山过来,杀手瞬间从隐匿处现身,拔地而起,先发制人,连那姑娘也被无辜卷进战局。杀人夺宝之人自然不可能心慈手软,多半是要把这姑娘一起杀人灭口。
大刀直劈而下,就要惨遭横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她提了起来,温白凛转头看去,一张其貌不扬的男人面孔映入眼中。接着,是温热的鲜血洒在面上的腥甜气息。
崔十有剑尖一挑,一招就是一条人命。等目之所及的活物都死光了,崔十有才把怀里的姑娘放了下来。他略蹙了眉,咳出一口血,手背抹去后道了一声:“唐突。”又问:“姑娘可是庄下居户?”
崔臣在世时,对庄内庄外的百姓都很和善,自家后山也时常允许百姓随意射猎采摘,后来他承了山庄,也没改变。
温白凛点点头,镇定地擦去脸上的血,崔十有见她如此,疑她非普通农户,但并未觉出恶意,便松了些许戒备,这一松,就一头栽倒下去。
温白凛连忙扶住,摸到他背上一片濡湿,才发现方才护她之时,闪避不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一模他的额头,滚烫得很,是发烧了。
温白凛想把他放下,手腕却被紧紧拽住,拽住他的男人以为她要走,语气带了些胁迫意味:“劳烦姑娘在这照看一二,等明日天亮,我放你走。”
温白凛迎面抱住他,撑着他的身体,先把篮子丢到一边,才把他堪堪扶住,“我只是想让你坐下,你太重了,我扶不动。”
崔十有用了点力,把压在她身上的分量抬起了些,轻声道:“抱歉。”
“还请姑娘扶我入庄。”
温白凛见他确实撑不了多久,照着他的指引进了庄内一间卧房。一眼望去,朴实简洁但很干净,温白凛将他放趴在床上,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回头先把篮子捡回来,里头今日捉了一天的蛇跑了个精光,好在草药都在,从陷阱里捡来的那只山鸡也没丢。
她到外面打水进来,给崔十有清理了背部的伤口,又从篮子里捡了几株对止血有奇效的草药捣烂,尽数糊在他背上。崔十有闷哼一声,醒了过来,苍白的手背上青筋蹦起,满脖子的冷汗。
他转头道了一声:“谢谢。”
温白凛帮他擦了擦汗,崔十有本想往一旁躲,但这个姿势下有点困难,没躲过去。
她叠着手帕,说:“你背上的伤需要包扎,你自己可能撕几条布条出来?”
他指指角落里的衣柜:“劳烦姑娘看一下那边柜子,应有干净的白布。”
温白凛翻了出来,撕了几遍没撕动,崔十有沉默,默不作声地把白布捞了过来,刷刷两下就撕成了匀匀称称一条一条的。
他递过去,勉力抬起上身,“有劳了。”
温白凛的手从他胸腹底下穿过,围着伤口绕了几圈,最后干脆利落地打了个活结,就让他又趴回去。
崔十有精力不济,又睡了过去。
半夜里,温白凛给他灌了两次退烧汤药,直至天明,崔十有发了一身汗,帮他擦干净了,才趴在桌子边眯了片刻。
旧瓦罐中鸡汤咕嘟咕嘟作响,崔十有就是在这股香气里醒来,前胸贴后背的胃里饥肠辘辘,可又不好意思叫醒桌边安睡的姑娘。
他先用内力疏通一下经脉,和萧望一战,损伤过大,尤其伤及肺腑,想要痊愈肯定要不短时日。如今又四面受敌,难以安心养伤,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坐在床边穿上长靴,屋内空地上燃了一堆柴火,柴火上吊着一瓦罐鸡汤,又鲜又香,旁边还燃着一个破旧泥炉,也不知从哪个旮沓角落里翻检出来的,竟还能用,上面熬着一炉不知什么药,味道苦得不行。
崔十有先到院子里稍作洗漱,回来时那姑娘撑起困倦的双眼,歪头趴在桌上,对他说:“先喝点鸡汤填胃,再把炉上的药喝了,能抑制伤口发炎恶化的。”
她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闭上了双眼:“自己喝,别吵我,我睡一会。”
崔十有见她这般自如,反倒有些不自在。他拿了一口碗,倒了点鸡汤,喝完之后整个人都热起来,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药却被他装作视而不见忽略得彻底。
温白凛两刻钟后醒来,见药汤一点没少,不由自主地扫了一圈找崔十有的踪迹。
他不在屋内。
许是走了,她想。
灭了火,正要把汤药倒掉,便见崔十有从后山下来,衣摆裤脚都是泥,尤其是靴子上,沾满泥渍。
崔十有略点了点头跟她打了招呼:“姑娘醒了。”
他刚才上山,把从萧望那里拿回来的崔家剑谱埋到了崔臣的墓里。见温白凛端着药罐子正要倒,眼神闪了闪,没出声。
温白凛看见他不着痕迹放松的神情,反手就把药罐子递给他:“温度正好,喝了吧。”
崔十有握剑的手紧了紧,捧起来一口灌了下去。放下药罐子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屋,向来踏雪无痕的青衣剑客,差点苦得脚底打滑摔上一跤。
他转头控制住表情,“姑娘稍待片刻,我进屋换身衣服,便送姑娘出庄。”
温白凛舀水洗手,忍俊不禁。谁曾想名满江湖的定非剑主,竟然会因为怕苦不吃药。
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如原样,崔十有放下剑,打开了衣柜。可能是上下山调动内力用了轻功,经脉针扎一般疼,山上挖土时扯到了后背的伤,又有血迹渗透出来。崔十有没管,只是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便出门了。
他护着温白凛出庄,果然庄子底下有人埋伏,干脆利落地拔剑反击,解决完到了庄外的镇上,该是就此分离的时候了。
崔十有在温白凛挎着的篮子里放了一包银子:“姑娘此番所受惊吓皆因我而起,这点银两权作补偿,不成敬意。还望姑娘在他人面前莫提与我见过。”
温白凛并不跟他客气,“如此正好。”本着善心,又嘱咐他一句:“伤口保持清爽干净,不要碰水,三日一换药,注意点,不能再崩开了。”
崔十有表示受教,道了谢就离开了。
在镇上转了转,又到客栈吃了饭,照例让店小二备了些干粮准备离开,却被客栈外闯进来的姑娘扑了个满怀,若不是察觉是熟人,早被他掀翻了去。
他扶起温白凛:“发生何事?如此着急。”
分离不过半日,她怎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发髻松散,面颊有灰,衣衫有被刀锋割裂的痕迹,万幸没有伤到底下的皮肉骨头,只是手上的擦伤有点触目惊心。
温白凛站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画像:“我方才见人贴这告示寻我,我家就是镇上小门小户,从不与人结怨。可若是无仇无怨,又何至于此,想来也怕是因为你。他们以为我同你有关联,现在要抓我。”
“你不能不管我。”
崔十有抿了抿唇,最后挤出来一声干巴巴的抱歉。他带着温白凛到药铺,先处理了外伤,又配了几副寻常伤药带着,到客栈要了间房,“姑娘先进去梳洗一番,过会我让小二送套新衣裳上来。”
他从外关了门,抱着剑在角落里坐下,一边整理客栈内江湖客言谈间透露出来的消息,一边思考到底谁要害他,嫁祸他杀害萧家满门。还有这知津图,不曾听闻,从未见过,又怎么可能在他手里。
这到底是谁在搞鬼,到底有什么阴谋。
正走神,那边温白凛也换好衣裳出来了。他转头看去,见她轻纱遮了颜面,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温润如水,又清雅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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