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凛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拖走,余光看见孙潼眼神里的不可置信,那碎掉的绝望和脆弱让温白凛不由叹气。
她这样,是在消磨那些年周不进对她的念念不忘,也是在消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忠诚又不肯放弃的爱,连同当年被迫放弃她的愧疚,也在她一次次紧紧相逼里耗光了容忍和耐心。
温白凛不算安慰地安慰周不进:“可能你还想着怎么解决,人家却未必愿意去等而先一步离开,心不在一处,人离得再近都很远。”
“进哥,看开点。”
周不进把她的手捏得很紧,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手渐渐发青。他靠在走廊的墙上,头抵着墙壁垂着脸:“白凛,安静一点,让我静静。”
王倦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端着托盘,唇抿得很紧,目光落在对面两人交握的手上,心里鼓噪的情感差一点就破胸而出,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总之就是极度的不舒服。
偏偏周不进这会儿自顾不暇,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恍惚中,对周遭的情形视而不见,迟钝得彻底。抬手招呼道:“那边的那个你过来。”
王倦上前,托盘上有酒,周不进没拿酒杯开了瓶就灌。
温白凛轻声说:“进哥,太爷的寿宴你可不能喝醉。”
周不进在墙上磕了磕脑袋:“我头疼。”
温白凛反驳他:“喝酒并不能麻痹你的痛苦,你的问题不是出在神经上。”是在心上。被血淋淋地剜下一块肉,剜下对往昔的所有留念。
其实温白凛并不认为这是伤,在他们这些亲近又不亲近的人看来,只不过是早该治愈的沉疴痼疾,今天终于以这种惨烈的形式被拿掉了。
周不进苦笑:“白凛,这个时候你能别说话吗?”还句句都是大实话,大实话虽然真,但想骗自己的人总是不想听的。
周不进求她闭嘴。
温白凛乖乖闭嘴了。
他把酒瓶往托盘上放,王倦突然撤回了手,酒瓶碎在地上,而托盘指着周不进还握着温白凛的手:“她手也疼。”
托盘在周不进手背上狠狠磕了一下:“松开。”
周不进才发现,温白凛的手给他捏青了。
他有些懊悔,捧着她的手揉了揉淤青。
“怎么也不说。”
温白凛笑容很浅,像个懂事乖巧的邻家妹妹:“想给进哥点力量,拳打家属院,称霸游园街。”
“进哥和伯父很像,打小就爱照顾人,伯父照顾我妈,你照顾我,有人欺负我,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而只会窝里横的培然却只能躲在我背后哭鼻子。”
“后来你和孙潼在一起,就变了。以前的你,不会一意孤行,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听不进别人的劝导,就像你转身上战场,伯父伯母不知道掉了多少泪。担惊受怕,怕你受伤,你真受伤进了医院,他们反倒庆幸,还能收到你的消息,还活着,活着就好。”
“你总说伯母喜欢我,其实她是爱屋及乌,你疼我,她才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他们想我和你在一起,也未必是真想,只是和孙潼比起来,觉得我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我可能更能让你幸福。”
“进哥。你该醒醒了。”
周不进抹了一把脸:“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温白凛笑了:“因为以前进哥根本不需要我说什么。我的话都留给培然了。”
周不进摸了摸她的头,这个他牵在手里长大的小丫头,终于在他们所有人都没留意的时候长成大姑娘了,就好像一直珍藏的宝贝,在他不留神的时候,悄然间大放光芒。
温白凛帮他理了理衣服,“进去吧。里面人都等着你呢。”她看了王倦一眼,悄悄在周不进耳边说道:“你看你,可是让我被他误会了,还不知道怎么哄呢。”m.ýáńbkj.ćőm
周不进也学她说悄悄话:“都是体面人,我这个时候要是再抱你一抱,他总不至于会拳脚相向吧。”说完,他便抱住了温白凛,抱住了这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小妹妹。
眼睛湿湿的,周不进轻声说:“谢谢。”
这个拥抱很短暂,周不进松开手,对王倦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恶劣了,喜欢逗人生气。
但这个感觉还不赖,不开心的时候,找个看不太顺眼的来陪挺好,毕竟是一直护在羽翼下的小姑娘,突然有一天有自己的想法了,被外面的野兽叼走了。他多少有点伤心,有点舍不得。
温白凛笑眯眯地看着周不进消失在拐角,回头就看见王倦蹲在地上捡酒瓶的碎玻璃,叫他也不理,正暗自生闷气。
温白凛也蹲下,用受伤的手去拉他的衣服。
王倦也不回头,闷声闷气说:“干嘛。”
温白凛捏捏他的耳垂:“肯理我啦。”
王倦瞥了她一眼,挣开了她的手。
“离我远点。”
“我能请你帮我上个药吗?”
温白凛也不恼,对付王倦这样臭脾气的不能气馁,还要顺毛摸。
她手在他面前晃得他没法忽视,凶巴巴地捉住她的手腕:“上什么药,这点伤冷敷一下就好了。”
“那你帮我。”
王倦败走。
温白凛拉着王倦一直在小阳台上躲清闲,她灌了王倦一杯酒,没想到他酒量这么浅,一点就醉。好在醉鬼很听话,让他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就真的安安静静一句话不说。
宴会快结束,她不得不出去露个脸,嘱咐王倦:“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和我一起走。”
王倦听话点头。
出去后,先看见的是温玺。
温玺端着杯酒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夜景,眼神很落寞。
她喊了一声爸爸。
温玺转头,笑了一下:“那小子是谁?”
温白凛也不怕他知道:“唔,想一起一辈子的人吧。”
温玺又笑了一下,不过他对这个女儿向来不是很关心,等想关心的时候,父女俩已经走远了,他想回头,却无从下手,只能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也缓和不到哪去。
放下酒杯,转了身离开。
身后温白凛问他:“爸爸,你有想要一起一辈子的人吗?”
温玺想了一下,侧头对着她笑了:“以前大概有过吧。”
那个时候他、周辞、陈何,都是很好的朋友,周辞比他成熟,也比他会照顾人,陈何柔弱、美丽、善良又楚楚动人,那个时候别人都以为她会和周辞在一起,但对来自于他的示好也从不主动从不拒绝。
其实实际上,陈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暧昧的表示,周辞也只是习惯照顾他们两人,只有他是有一瞬间独自泥足深陷的。就是他求婚的时候,陈何答应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可以永远的一瞬间。
可她是无可无不可,后来他便也无可无不可了。
宴会散尽,送走了客人,周辞拍了拍温玺的肩膀,“有空去展会拍东西追女人,怎么不多留点时间给家人。白凛也大了,还能留多久。”
他感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她嫁到我们家来,可周不进那混蛋小子生命都没保障,我可不能让白凛受委屈。”
温玺苦笑:“在她心里你可能比我更像父亲。”
转头,周不进和温白凛在一旁说悄悄话,感情好得像亲兄妹。
周辞喊了一声,周不进跟温白凛道了别,就跟父母一起回家了。至于周太爷,老年人精神不济,早就先出发了。
温玺作为酒店的主人送走了最后的客人,问温白凛:“要一起回家吗?”
身侧一个女人贴了上来,他才想起来,之前宴会里竟忘了把自己的女伴给丢哪了,现在她又自己找了过来。
见温白凛原本有些温度的眼神又凉了下来。
“不了,爸爸还是顾好自己的女伴吧。我还是住舅舅家比较好。”
温玺讪讪地扯着身边的女人离开,怕多留一会,她会更不喜欢他这个爸爸的行事作态。
温白凛往回走,在酒店门口又被人给拦了下来。妆花得不成样的孙潼,正目光恨恨地看着她。
“做什么这样看我?”她问。
孙潼哑着嗓子:“装什么不知道,周不进呢?你们怎么能在一起?”
温白凛摇头:“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呢?”
“这就是你和进哥的区别,即便你今天这样对他,他那么不冷静的情况下,也没给你难堪,他还是愿意相信你只是想气他,才和郑波演戏来砸他面子,砸他们家的宴会。你不是不知道,这个宴会有多重要。”
“但你呢。你不信他,怀疑他。你今天这样寒他的心,羞辱的不是他,是你自己。”
孙潼不由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温白凛本来都走了,又转头体贴地问了她一句:“要不到酒店楼上开间房?我家酒店隔音效果好。”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大半夜在人家门口号丧,着实晦气不雅。
孙潼就被她气走了。
转回小阳台,王倦居然还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温白凛牵着他上楼,其实上次开的那间房是她的固定房间。
“去洗一洗酒气。”
洗澡这件事可能都成王倦的怨念了,他摇头拒绝:“不洗。你歧视,你对我有意见,你不好,你不仅讨厌还坏,你还伤害我。”
他还记着她对周不进身上的气味说向往时的样子。
是真的向往。
温白凛坐在他对面,只是静静盯着他,一双透亮的眼专注得仿佛只能盛下他一人。也看他究竟能耍赖到什么时候什么程度。
王倦索性闭了眼倒在床上。
温白凛叹了口气,开始帮他脱衣服。没想到他看着瘦,身体死沉,不配合还瞎捣乱。
温白凛拍拍他的肚皮,“屁股抬起来。”
一直不配合的人居然照做了。她一抬头,看见王倦亮晶晶又期待的眼神,还透着点骄傲。
扒了裤子,底裤里看起来很壮观。他有反应了。也是,他又不是不正常,不过他到底期待什么?期待她惊讶还是害怕?
温白凛无语。
“自己去,不要逼我按头。”
王倦委屈巴巴地进了浴室。
洗漱出来,倒也没作妖,倒头就睡。温白凛想给他套件衣服遮羞,他恼了:“不穿。”
她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尴尬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快穿]背景板人物传更新,第 26 章 复仇文(六)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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