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迦叶王也不恼,“你放心,这些兄弟不是白丢的。”
“大王这是何意?”
“这次,不过就是做场戏,以后这与兰孟还有的是交道要打。喝酒喝酒!”迦叶王又端起酒碗,招呼将士们喝酒。
这边,兰孟前线大营,于同脱下战甲,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左手一拍扶手,右手把玩着励王的玉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受重用的他这下可以坐镇富庶的兰孟,心下也是满意。小小的暗通款曲,双方皆得利,谁人不痛快呢!
此后,于同暗中向迦叶部私放了几次物资,这使得迦叶部在冬季与湖赫部的对战中,十分富足。然而,时间长了,迦叶王就不满足于这些物资了,他开始向于同索要军备,尤其是他们最羡慕的大宁的重骑。
于同看到密信,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了句“贪得无厌”便没了下文。迦叶王没有等到于同的回复,有些恼,逐派人约于同密会。于同也不惧,爽快地答应赴约。
不几日,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夜半走进了迦叶草原前线的营帐。来人正是于同,在出示了励王给的玉牌后,迦叶王开门见山地说:“好久不见啊于大将军,励王殿下用人还真是高。”
“既然是老相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迦叶王好大的口气,开口就要三千重骑,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三千重骑要从兰孟给你弄过来,您是嫌不够显眼?”于同边说,边脱掉了身上的夜行衣。
“怎么?于将军这是不听励王吩咐了吗?励王可是答应我的,会全力支持我迦叶部,不然……”坐在座椅上的迦叶王身子往后一靠,语气中全是威胁。
“哎,大王可别乱说,我几时说过不听励王的吩咐?”于同也拉了个垫子席地一坐,“三千太多了,不好运输不说,我给你弄这些,我那儿的窟窿可就大了,我填不起呀!”
“那你能弄多少?”
“五百!”
“你逗我呢!?堂堂励王,当年出手都是十万白花花的饷银,如今打这么大的折扣?”
“那励王不是没当上太子嘛!按说,履行约定的先决条件都不够啊,就这样,励王还是答应了帮你,算是很诚心了吧?况且……你不能光念着励王啊,我于同难道干的不是掉脑袋的事儿?”
迦叶王瞬间就懂了,原来这于同也想从中分一杯羹,“于将军早说啊,你的窟窿,我帮你填,你给我弄两千如何?”
“一千!”于同用手指比了一个“一”,语气十分坚决,“有大王这句话我于同自是要尽力的,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魏虎盯得紧,我确实只能弄到这么多,就这都得想法子分批私运,再多真的就太容易暴露了。”
“行,一千就一千,其他的以后再说。”迦叶王倒也爽快。于同用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轻敲了几下,却没有接话。迦叶王瞅了瞅,问:“怎么?于将军自己说的一千,本王都答应了,还有难处?”
“重骑军备可都是专门的渠道,走的都是军饷官银,不像往常迦叶与大宁的贸易往来,什么碎银钱币都能用。这个账怎么抹还得想法子,时间上可能就没那么快了。”于同脸上挂满了为难。
“这个于将军不必担心,本王可以拿励王当年给的饷银。”迦叶王一心只想着重骑快点到手,那些饷银在手里一直也没有动,这下派上用场了,赶紧就应了。
两人说完了正事儿,迦叶王邀于同喝几杯再走,于同十分谨慎,婉拒了,穿上夜行衣钻出营帐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迦叶部和湖赫部的战事一直持续到了春天,有了大宁的物资和重骑,迦叶部越来越嚣张,很快就吞掉了湖赫部南方十几个小部落,直打得湖赫部向北方节节败退。这期间,于同每每有新动作,都会向小安远侯去信,两部的战况钟离睿远在永乐也详知。
迦叶王的野心越来越大,想要整个吞掉湖赫部,他需要更多的支援。但是,指望于同在兰孟私放物资每次量太少,周期太长,倘若拖到夏季,草原草场丰沛起来湖赫部难保不会找到翻身的机会,他等不了。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再来一次故技重施。
然而让迦叶王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于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他们方便。他们在兰孟遭遇了安远军的全力狙击,连放他们入城劫掠的机会都没有给。前方将领回营向迦叶王汇报战况后,迦叶王十分恼怒,狠狠扔了手中的酒碗,穿上战甲就要亲自上兰孟与于同对质。
部下赶忙阻拦:“大王息怒,北方与湖赫部的战事还需大王坐镇,大王何必为了小小兰孟亲自出马。”
“湖赫部自有我儿收拾,但兰孟事关我迦叶军备物资,于同小贼此时欺我,就是想断了我迦叶北方战线的保障,其心可诛!这口气,本王要亲自找他出!”当下正值迦叶部与湖赫部交战的关键时期,迦叶王想要一鼓作气,就一点不敢拖延,前线的接连作战需要充足的军备粮草,大宁的重骑更是烧钱,迦叶王此时忽遭于同的背叛,怎能不着急?这一刻,他恨不得直接去劈了于同,再把兰孟端了,将那富庶的地界儿都归为己有。
部下见迦叶王气得脸都红了,自知以迦叶王的爆脾气是拦不住的,心想:“于将军与大王一直合作愉快,今日这战事怕是兰孟方面有什么不便,大王前去了解一番,也未尝不可。”于是就不再阻拦,跟着大王一起出了营,上了马,带着五千轻骑一路狂奔向兰孟前线。
谁知,此次于同是真没打算放过迦叶王,早已在迦叶王的必经之地设下了重重埋伏,足足两千重骑五千轻骑和两千精兵。迦叶王就这样,还没在正面战场与于同交上手,便被活捉了。
迦叶王被押进兰孟军营,见到于同第一眼便破口大骂:“于同你个小人,竟然阴本王!有本事你正面和本王打啊!”
“迦叶王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你都能背地里与人勾结,我怎么就不能阴你了?”于同讥讽到。
迦叶王虽已被俘,嘴上却不示弱:“你和励王还真是不要脸,前脚用我帮你们杀了老安远侯,后脚你们就过河拆桥,难怪他当不上太子。”
“你从中得到的还不够多吗?要怪只怪你贪得无厌!”于同听闻迦叶王提及老侯爷,他的愧疚之情就着火气直接冲上了脑门儿,“我要你整个迦叶部给老侯爷陪葬!”
不几日,西境的军报便到了永乐,迦叶王偷袭兰孟不成反被生擒的消息让沈易安又吃惊又振奋,他早就想收了草原剩余二部,尤其是迦叶部,当年就是他们害死了钟离勋,如今倒好,迦叶王自投罗网。沈易安立即下旨,直接攻打迦叶部。沈严一肚子紧张,可是皇上正在兴头上,他哪里敢吱声。
迦叶王子纠缠在北方战线一直不得脱身,如今又没了大王,安远军趁机如同当时骚扰大宁的迦叶军一样,从两国边境的多个城镇同时发起攻击,迦叶部一时间陷入了慌乱,迅速溃败,湖赫部眼见形势逆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和裕部、迦叶部接连没了,大宁怕是不会放过自己,赶紧派人日夜兼程前往永乐求和。
和裕、迦叶皆归大宁,湖赫部也向大宁称了臣,西境又归于平静。将士们终于都可以歇歇了,魏虎从前线回到境安城府,第一件事就是叫了曹德友和于同议事。
“迦叶王既是于将军你擒的,那这次就劳烦你亲自押解回去面圣吧。”魏虎说。
“是!”于同抱拳领命,转身就出了府,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
曹德友心里起了疑:“倘若真如于同信中所言,魏虎将军替励王隐瞒了勾结外敌一事,那魏虎还让于同押解迦叶王回去面圣,岂不是自寻死路?”于是试探性的问到:“魏将军为何不自己去?”
“此番立功的乃是于将军,人既是他从兰孟带回来的,押在他那里,他顺道就送去永乐了,也省了我操那份心。”魏虎稍停顿了片刻,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哎,其实最主要的是驻守边境的主将无召不能回啦。”
“魏将军为何不再等等,也许皇上很快就会下旨传将军回去。”曹德友说。
“无妨,守边事关重大,我已经给皇上呈了密报,由于将军押解战犯回去。谁去不都一样嘛!”魏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曹大人,咱们喝两杯吧,这场仗打得大家年都没有过好,现在终于能松口气啦!”
曹德友转身去拿了一壶酒,轻轻放在了暖炉里,说:“温一下吧,这西境春日也不暖。”
是啊,这西境,总是一年有半都冷。
喝完酒,魏虎越发感觉疲乏,就和衣在榻上躺下了。曹德友将他先前进府脱下的大氅给他盖上,轻轻退了出去。但是他心里总是不踏实,于是悄悄吩咐了几个士兵,回永乐的路上一定要盯紧于同和迦叶王。
于同领命之后,歇都没歇,回去就开始准备,第二天天亮就出发了,都没等魏虎将军前来送行。
西境回永乐,路途遥远,加之押着囚车,于同这一路行得十分小心,半个月的行程足足走了快一个月,也正是于同的小心谨慎,他们一路相安无事。直到快要抵达永乐界,于同才放松下来,抬眼一看,正好有间客栈,于同抬手示意停下:“明日就到永乐界了,今晚就歇在这里吧,大家休整休整。”
晚上,于同吩咐属下看好迦叶王,自己进了房间,刚要休息,忽听有人敲门,他有些烦,一边起身一边嘟囔着:“怎么刚安排好就来找,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然而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身简便的墨色行装,腰间挂着一把短剑。于同刚要阻拦,来人却不等于同开口,一脚跨了进来将门合上,这才向于同出示了励王的令牌。
“原来是励王派来的贵客,有失远迎。”于同退后一步鞠躬行礼道。
“励王知道于将军回来,命我在此等候。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于将军。”来人一脸冷峻。
“请讲。”
“励王知道于将军亲自押解迦叶王回来,十分高兴,这是失魂散,励王命你给迦叶王服下,这样,他便是活着,也说不出什么来。你到时候向皇上复命时就说他气火攻心,加上路上颠簸,患了急症。”来人说着,给于同递来一包药粉。
“这……万一皇上怪罪于我,嫌我连个战犯都看不好,我这不是得不偿失啊?”于同挠了挠鼻尖,抬起眼故意问到。
“于将军立下如此奇功,皇上怎么会因为战犯‘生病’怪罪于你。”
此时,忽然门上传来一声响动,屋内二人大吃一惊,于同立刻起身冲过去,拉开门竟是两名正要慌乱逃离的士兵。于同并不知这二人是曹德友派来的,偷听说话间不小心佩刀碰到了门。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于同呵斥道。
“于……于将军,我……我们就是……路过。”一个士兵支支吾吾地答。
毕竟是自己的士兵,于同不想纠缠,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房内的来人突然抽出剑直接向门外冲刺过来,于同赤手挡了来人臂膀一把,剑刃从两名士兵中间穿过,接着向右一挥,停在了一名士兵的脖子上,两名士兵吓了一跳,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于同从牙齿中间挤出一句声量不大却铿锵的话:“住手!你要干什么?!”
“杀了他们。”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于将军救命。”脖子上架着剑的士兵眼神顺着剑刃瞅着于同祈求道。
“把剑放下!他们是我的兵!”于同对着来人说,心中怒火已经有点升腾起来了,“有话进屋再说。”
来人这才收了剑,转身先进了屋,于同跟着一转身,“砰”一声将门关上了,两名抬脚准备跟着进屋的士兵则被锁在了门外,隔着门,于同说:“你们快走。”
“于将军,你今日种种,意欲何为?”来人质问道。
“没什么,此事本就与他们无关,我不想事情闹大。”
“于将军,你要知道,这件事泄露出去,你、我、励王都得掉脑袋。”
“励王与迦叶王之间的事,我最多就是知情不报,你都说了,我立下如此奇功,那将功折罪,你猜我会不会掉脑袋?”
“你这是要背叛励王?那我就连你一起杀了!”来人又举起剑向于同砍来,于同身手是不错的,奈何赤手空拳,几个回合下来有些招架不住,他想去拿自己放在床边的佩刀,来人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断出招阻挡,直把于同逼到了窗边,来人又是一剑直向于同胸口插去,于同一个躲闪,直接跳出了窗外。来人也从窗户追了出去,于同怎么也没料到,窗户外面居然还埋伏了三名杀手,于同这才明白,励王派人来不光是要毒害迦叶王,还想要他的命。于同慌乱中只能跑向客栈外的林子。忽然,于同脚下被石头一绊,跌倒在地,四名杀手刹那间已到了眼前,于同看着反着冷光的剑,心思今日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就在此时,忽然从树林间窜出了三名黑衣人,挡在了于同身前,与那四名杀手交手起来。刀剑交锋在黑暗中冒出零星火光,不一会儿,四名杀手便败下阵来,转身想要逃窜,于同见他们是往客栈方向而去,想着他们怕是要去杀迦叶王,大喊一声:“不好!快追!别放他们走!”
两名黑衣人继续去追那四个杀手,身量最高的那名黑衣人停了下来,回到了于同身边,他拉下脸上的面罩,于同一看,又惊又喜,竟是小安远侯钟离睿。
“于将军没事吧?”钟离睿一边扶起于同一边问。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不中用啦!”于同有些惭愧,忽而想到只有两个人去追那些杀手,恐有危险,赶紧说:“我们快些回去,迦叶王有危险。”
“于将军不必着急,迦叶王有你的人把守,加上我的两个人,够了。”钟离睿并不慌张,他知道吕卫和季钊的身手。
钟离睿扶着于同慢慢往回走,于同问:“小侯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惭愧,于将军都快到永乐了,我们才知道,你亲自押解迦叶王回来,励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我担心于将军有危险,特意来接你的。”钟离睿答。
听了小侯爷的话,于同心里十分感激,若说他原本对于押解迦叶王回宫还有一丝担心和犹豫的话,现在他真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励王硬磕到底了。ýáńbkj.ćőm
在钟离睿和季钊吕卫的保护下,于同和迦叶王都没平安无事,反倒是四个杀手,还被活捉了一个。沈严后半夜得到消息,自己派去的人事儿没办成还被抓了,一下子没了主意,赶紧跑去与舅公商量对策。吕庆中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只得出主意,让沈严进宫去求自己的母妃。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西去无故人更新,第28章 将计就计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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