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你明日就要早起,今日才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些你爱的吃食。”
“不必了,再陪我躺一会儿吧,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不吃了。”钟离睿顺势将贞儿又往后拉了一把,让贞儿低靠在他心口,双手轻轻环住了她。
“哦?去哪儿?”
“去左大人府上。”
一听左大人,贞儿一下子坐起来,转过身盯着钟离睿问:“你上次说什么礼尚往来,你究竟许了他什么?他可是杀人凶手!”
“我这身无长物,左大人堂堂尚书令,能要我什么?你可别瞎想了。”钟离睿摊开手笑言:“你放心,我人都是你的,若是骗你,你想怎么罚都行!”可是他心里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踏实。
钟离睿起了床,贞儿帮他整理好衣服,他就带着季钊出门了。
到了左永年府门口,钟离睿抬头看了看牌匾,深吸了一口气,跨步走了上去。左永年的府邸并不奢华,这倒是出乎了钟离睿所料。门童将他送到左永年的书房门口便离开了,钟离睿走进去的时候,左永年刚刚换好居家的便装,见到钟离睿便笑着迎了上来:“难得小侯爷来访啊,这新婚燕尔的。”
钟离睿赶紧躬身行礼:“左大人见笑了,今日来访,实属冒昧。”
“哎,说的什么话。我这也是刚下朝回来,小侯爷来我可是高兴的很呐!来来来,坐。”左永年将钟离睿引到桌边坐下,吩咐侍婢上了茶。
“我今日前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感谢左大人的。大婚时送我那么贵重的贺礼,还帮我招呼宾客,那日倘若没有左大人在,晚辈实属为难。”钟离睿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谢了左永年。
左永年一边给钟离睿添茶,一边笑着说:“我既交了小侯爷这个朋友,那你的大日子帮着招呼一下自是应该的。只是小侯爷好像并不如我这般诚心呀?”左永年抬眼瞅了瞅钟离睿。
钟离睿听闻此,知道左永年果然对酒宴上坐了于同多了心,起身正了正衣冠,很严肃地向左永年行了个礼:“左大人,晚辈自是真心实意。只是有些事,左大人需理解于我。”
“哦?小侯爷此话何来啊?快坐下坐下。”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左大人是觉得我仍与于将军来往,对不住你为我父亲之事的一番苦心吧?于将军毕竟是安远军原来的副将,跟了我父亲多年,如若我大婚连他都不请,是不是显的我太不近人情?况且,现下我们实证不在手,于将军那边还不能……”钟离睿话没有说完,轻轻用手指抹了抹桌面上溢出的茶水。
“小侯爷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有那么不明事理吗?我也就是担心那贼人对你也有歹心罢了。”左永年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其实他对钟离睿出的这手牌并不甚放心。
“左大人放心,晚辈定然不会辜负大人,谢大人爱护。”
左永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放心放心,小侯爷如此孝顺之人,别的不说,老侯爷的事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二人又聊了些朝堂上的其他事,钟离睿起身要走,左永年客套地说:“不如小侯爷用完午饭再走吧?”
“多谢左大人,晚辈应了夫人要回家吃饭。”
“哦,哈哈哈,是是是,小侯爷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那我就不留你了。”左永年笑着说道,吩咐下人将钟离睿送到了府门口,转过身,立刻收了笑,回到书房,左永年一边思量着钟离睿的话,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的诚意。”
钟离睿刚回到府上,贞儿就闻讯赶到了书房,细细打量了钟离睿一番,问:“你还好吧?”
“好呀,有什么不好!”钟离睿轻松的回答,他知道贞儿定是在担心他,解释道:“贞儿,你莫要担心。有些事我只是顺势而为,但是我定然不会同流合污。”
“我自是信你的,只是你做君子,别人却未必,他可是又害励王又想要柳烟的命呀。不如我们把柳烟送走吧?这样你也不必以身犯险了。”
“送去哪里?她无亲无故的一个弱女子。”钟离睿多想告诉贞儿事情的真相,追杀柳烟的并非只有左永年,其实还有宗正寺。是皇上要杀她,她能躲去哪儿?可是钟离睿不能,因为那是贞儿的父皇。
“柳烟是受人指使,左永年才是幕后黑手,那我们去告诉父皇。”
“贞儿,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说到这里,钟离睿心中有些悲愤,为了不让贞儿看出来,他轻轻转过了身子,压低了声音:“因为真相的后果有时候比真相本身更让人难以承受!贞儿,事情远比你想的复杂,你只需信我,我会处理好的。好吗?”钟离睿转回身,双手扶住贞儿的双肩,看着她的脸,双眼满是诚恳。
贞儿不懂为什么钟离睿会这么说,更不懂他为何要与那暗害励王追杀柳烟的坏人交织在一起,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她却又只能信任他。“嗯。”贞儿轻轻点头,忍下了更多的话,说:“吃饭去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菜。母亲已经在等着了,走。”贞儿挽起钟离睿的胳膊,二人并肩朝堂屋走去。
婚后第一天上朝,钟离睿天不亮就起了身,动作很轻,生怕吵到贞儿,可是贞儿还是在他下地的瞬间醒了过来,随即准备起身给钟离睿更衣。
“你别起了,凉。乖,再睡会儿。”钟离睿回过身又将贞儿按了回去。
贞儿躺在床上也没了睡意,她看着钟离睿更衣穿靴,心里暖融融的,临走,她说:“我做些清粥小菜等你回来。”钟离睿摸摸她的头,转身出门去了。www.ýáńbkj.ćőm
殿前等待时,沈昱与钟离睿好几日不见,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左永年倒是没什么忌讳,经过钟离睿身边时,与他打了招呼。吕庆中瞧着,心里窃窃道:“这半年来,小安远侯已在朝上向着左永年说过几次话了,如今这新婚回来,似是更无遮拦了啊。”
不一会儿,沈易安进殿,群臣跪地行礼,刚起身,沈易安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没上朝的钟离睿。他笑意盈盈地问:“小安远侯精气神儿不错。”
钟离睿怎么也没料想这婚后第一天上朝,皇上竟然在殿前如此打趣他,立马跪地:“谢皇上夸赞。”
“起来吧。”沈易安看上去心情颇佳。小侯爷婚后,内宫才传出六公主病亡的消息,他迎娶的乃是七公主,皇上今日又当众此番,群臣皆叹圣上真是一心爱护钟离睿,即使是失去了一个女儿也未悔,仍是招他做了皇婿。
殿前气氛还未轻松片刻,永乐府尹袁朗出列启奏:“近日永乐城陆续出现流民,人数倒不多,经查,都来自西南黔州。”
“黔州这两年旱灾蝗灾严重,黔州刺史都有报,朝廷也下拨了赈灾款项和粮食,想必流民也是因灾被迫离乡,既然人数不多,袁卿自行安置即可。”沈易安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启奏皇上,流民确实是因灾,但是怪就怪在这人数不多上,而且他们似乎都是专程来永乐的。”袁朗又奏到。
左永年听了这话心中奇怪,盯着袁朗问:“袁大人此话何意,人数不多难道不是好事?难道要所有人都因灾流落异乡?”沈易安听了左永年的发问,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袁朗。
“自朝廷下拨款项和粮食赈灾以来,黔州未再向朝廷要求增援,说明灾情得到了控制,就不应该再出现流民。但若治灾不力,为何黔州不再上报?连续两年旱灾蝗灾,受影响的百姓定然很多,那流民自不止这些,也不会才出现。”袁朗说道。
“黔州至永乐路途遥远,兴许大多数流民去了别的较近的州府,只有很少一部分来了永乐。”左永年说。
“那左大人意思是黔州确实治灾不力咯?可是黔州邻近州府并未上报流民之事。”袁朗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可能黔州治理的挺好,但是有少部分人没被救济到,流落到了永乐,毕竟黔州那么多人,总有遗漏嘛。”左永年赶紧解释。
“那吕大人,如果只是遗漏的少部分人,那他们为何要千里迢迢都来到永乐?”袁朗反问。
这一问把左永年问的无话可说,一旁的吕庆中眼见左永年局促,心中一阵窃喜。谁人不知,这左永年是黔州人士,自己的发迹之地如今糟了灾,他怕是心中也不爽快吧。
“黔州乃我大宁西南重要粮仓,如今连续两年受灾,左大人无非是忧心罢了。”钟离睿突然出列替左永年解释道,一时间缓解了左永年的些许尴尬。沈昱偏过头看了钟离睿一眼,心中有些不悦。
“嗯,朕自是明白尚书令大人。”沈易安说。
“臣认为黔州在治灾方面可能存在问题,请皇上下旨彻查。”袁朗启奏道。
“既然袁卿心中有疑,那就安顿好流民后详查,一切以永乐城的安全为重。”沈易安说道。
散朝时,沈昱三两步追上钟离睿,问:“你这是与左永年为伍了?”
“话说这么难听干嘛?我不过就是向着理儿而已。”
“上次问你你就糊弄我,你究竟答应他什么条件,他才放过柳烟的?”沈昱问。
“我能有什么条件是左大人看得的上的?”钟离睿反问。
“我们何不直接把这件事向皇上说明,皇上自会惩治左永年一干人等,何须你如此受他牵制?”
钟离睿听完,心想:“还真是兄妹,说的话都一样。”他不疾不徐地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翻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了,揭露左永年,于你于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做了坑害励王谋杀柳烟的勾当,揭露他是为人臣的本分!”沈昱有些生气。
“我不过就是答应在朝上不与他为敌,多帮着他说话,你放心,我不会替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啦。”钟离睿故作轻松地笑笑,“我们是为了救下柳烟,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这么简单?”沈昱不太相信的样子。
“嗯。就这么简单。”钟离睿轻轻推了一把沈昱,故意换了话题问:“最近小世子还好吗?果真是当了爹,就不常来我府上了。”
沈昱知道钟离睿在故意回避话题,于是也不再追问,“哎,淑晚如今一心都在孩子身上,慎儿最近添食粥糜,似是有些不适,淑晚疲于照顾,我忙完了公务也都在帮衬她,确实是不得空。”说起小世子,沈昱一脸幸福,“你与贞儿得空了可以过来瞧瞧孩子,陪淑晚说说话。”
“好。”钟离睿应到。
其实早在奏请皇上之前,袁朗就留意到这些流民身上多少都有伤,不只长途跋涉所留下的摔伤擦伤之类,还有一些是明显的刀伤勒伤,但是当他派人询问时,除了得知他们来自黔州之外,其他问什么这些人都一概缄默不语,满脸不信任。袁朗心中有疑,刻意在殿前没有说明这一点。散朝后,袁朗特意去了一趟勤政殿,又请了一道旨意:“有需时,南大营全力协助调查流民一事。”
领到旨意之后,袁朗一刻也没有耽搁,他在永乐城南寻了一家驿站,想将流民统一安置在一起。可是这些人一如问询时的不信任一样,根本不配合袁朗的工作,在被袁朗的属下从各处带到驿站外时,一个个都不愿意进去。袁朗一边向他们保证自己是受皇上之命前来安置大家,一边不停告诫下属要和气一些,以免惊着他们。
此时,袁朗注意到流民中有一对祖孙,老人明显身体很是虚弱,身边的小男孩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抵着老人的身体,老人才能勉强坐住。袁朗走近他们说:“这位老伯,你哪里不舒服?”
老人依旧不说话,小男孩眼见有人愿意帮助他们,迫不及待开了口:“阿翁已经病了好多天了,我们没有银子瞧大夫,你可以给我阿翁医病吗?”
老人想要伸手去捂孩子的嘴,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了。
“可以啊,我这就派人去给你阿翁请大夫,你们先进驿站休息好吗?”袁朗弯下身体对小男孩说。
在袁朗的示意下,几个下属立刻上前将老人扶进了驿站。剩下的人看着这祖孙俩进去了,有几个才跟着进去,但仍有些人不愿意,便坐在驿站门口。袁朗也不强迫,只安排下属给他们端了茶水。
过了好久,大夫来了,给老人诊治一番后,说:“这位老者病情有点严重,这里离医馆太远了,我每日来回不便,不如将老者送到我的医馆去吧。”袁朗二话不就说,就安排了马车将这祖孙二人送去了城中的医馆。
接下来的两天,城南驿站仍是没有传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人虽然都住了进去,但是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西去无故人更新,第23章 诚意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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