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问:“银票我已经带来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丘烦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驸马似乎还不明白自身的处境,虽然贵我两国私下有协议,但贵国也不能欺人太甚了,蓝阙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岑杙有点懵比,“什么协议?你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
丘烦暑静静地看着她,“你不需要懂,只要配合就行了。”
说罢就把她的眼睛嘴巴全都蒙上,麻袋罩头,手脚也捆上,像捆豪猪似的给她扛了起来,丢在了一辆不知道往哪儿行驶的马车上。m.ýáńbkj.ćőm
继被李靖樨整过一次后,她离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当场就想爆粗口,你们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都净爱绑人呢!然而,喉咙被堵得死死的,一个音也发不出。
她这次学乖了,再也不拿身体跟马车硬碰硬,非但无用,还搞得自己很疼。
冷静下来后,就开始思考该如何脱身。
首先得搞清楚她们是要把她绑去哪里?如果是回蓝阙,那她铁定不干,闷在口袋里长途跋涉五千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马车行了两刻钟便停了,这距离应该是还没出城。
岑杙听到周围很安静,仿佛是进了一条深胡同,远处还有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她被门槛绊了一跤,连带两边押她的人也撞上了门框,发出很响的哐啷一声,感情这门应该很破旧了,那肯定不在闹市中心。果然,等她摘下眼罩,入目就是褪了色的桌椅板凳,头上是低矮的房梁,边上是铺了凉席的土炕。这么破败的房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吧!
看守她的是两个妇人,都是很寻常的农妇装扮,走到大街上都没人认识那种。但当其中一个妇人单手把那装满水的大缸举进来的时候,岑杙就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了。这是两个深藏不漏的大力士。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屋里点起了油灯。岑杙瘸腿坐在地上不得劲儿,非要到桌上吃东西。
“凳子上不能吃吗?”那面黑的妇人嫌她事儿多,不客气地训斥。
岑杙撇了撇嘴,道:“凳子是坐屁股的,谁知道上面曾经放了多少个屁,我挨着吃不下……”
“……”
妇人咣当一下就把茶缸砸在桌子上,心里对这个娇生惯养的玉瑞驸马,鄙视到了极点。
倒是另一个面白的妇人被逗乐了,不以为意地把板凳上的饭菜端回桌上,扶着她跳到桌子旁,给她搬板凳坐下,“你可以在桌子上吃,但不准有别的企图。”
岑杙忙不迭地点头,讨好地道:“谢谢大姐,你人真好。大姐怎么称呼啊?”
“嗯,叫我白姐就成。”
“哦~白姐。”岑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凑近她小声问:“那对面那个是不是叫玄姐?”
“哈?”白大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捂着嘴巴拼命忍笑,“最好还是不要吧,她会打人。”
那黑脸妇人瞪了她们一眼,“赶紧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岑杙被这声狮子吼震住了,忙往边上挪了挪屁股,瞅瞅桌上的包子和胡辣汤,竟然都是她爱吃的,但她还是挑剔道:“能不能把灯给我端过来,我看不清!”
“你择菜哪?还是穿针眼?吃个饭你咋那么多事儿!”
岑杙下意识地往白姐旁边靠了靠,都快倚到她身上了。而那白姐也是很有风度地伸手,做了个庇护的动作,随即意识到不妥,便又不着痕迹地放下了。
岑杙一门心思地对那玄姐作妖,倒是没注意这边。提了提被绑在身后的手,委屈道:“我没有手吃饭,要是眼睛再看不清,那万一砸了碗,不是还得玄姐您收拾?”
“谁是你玄姐!你喊谁玄姐!你再给我说一便!看我不……抽你!”玄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把油灯都给震掉了。岑杙连忙缩脖:“没没没,我错了,大姐,您别生气,我吃饭。”说完就咕噜咕噜地吸溜起汤来。
白姐在旁边捂着嘴笑得似乎胃都痛了,黑妇人骂骂咧咧地出门去。
岑杙眼瞅着机会来了,来不及擦嘴,顶着唇上的小胡子汤汁儿,脸慢慢靠近油灯,对那笑不露齿的白面妇人,道:“白姐,你看这油灯,是不是有问题啊?”
白姐闻言,略有些茫然地顾向油灯的焰心,“有什么问题?”然而随着岑杙的咒语念出,她那眼皮开始一抬一合,慢慢往黑渊里跌去。
岑杙心中暗喜,盘算着大功即将告成,就在这时,那双与她相貌格格不入的漂亮凤眼,突然像汇入了两股炽烈的火焰,刹那间朝她反扑过来。
犹如被一股猛火穿胸而过,岑杙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了坏了,这下着了道了”,想收势已经来不及。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她恍然记起,对面是地地道道的蓝阙人,她从阙裔族那里学来的三脚猫催眠术,遇到老祖宗,那只有称孙的份儿,可不就被收拾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那目光有点似曾相识呢?
“庄主!庄主!”
岑杙被一叠巴掌声震醒,睁眼看到面前的陈同野,脑子还晕晕的。直到人中传来剧痛,她腾得撅坐起来,“嗷——!我这是在哪儿?”
“庄主您忘啦?您被劫持到了这儿,说好的要给我发信号,怎么您自己却在这里睡着了?”
岑杙慢慢想起来了,“对了,对了,我是让你来救我来着,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陈同野无奈地摊了摊手,感情他刚才说的,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对了,两个孩子救下来了吗?”
“救下来了,她们压根就没打算为难那两个孩子。庄主所料没错,他们的目标就是庄主。等庄主的马车一走,那俩孩子就从胡同口跑出来了。现在已经回到了江府,没出什么事儿,全都安然无恙。”
“那就好。”
岑杙撑着腰站了起来,没想到这催眠术,在蓝阙人手里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双火焰似的眼睛,感觉四周的景象都有点不真实。
直到看见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安安静静地躺在门口的地上,她有点讶意:“这是……”
陈同野道:“这就是那两个妇人,不得不说,这俩女的太机敏了,我怎么喊她们都不上当,还好我身上带了迷香,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就是棒。一根点上,马上撂倒,保准她们天亮都起不来。”
岑杙有点不太相信:“是吗?真那么有效?”
“那是,论催眠,咱们中原人是她们的老祖宗!”
这话莫名就说到岑杙的心坎里了,她后怕地抚了抚心口,“哎呀,祖宗保佑!事不宜迟,咱们赶快离开此地。”
“行,那我护送庄主回宫。”
岑杙一摆手:“不,先不回宫。我还得去查点事儿。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两刻钟后,岑杙就来到了白天那座四合院门前,意外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旁还站了几个人巡逻。她连忙避开守卫,转从后方爬上了屋顶,沿着屋脊来到了亮着灯的大堂上方,悄悄地掀开了一片砖瓦。
第一眼就看到了白天绑架她的那位青衣卫的副统领,丘烦暑。她背着手在厅里踱来踱去,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坦白讲,看到暮云种出现在这里,她是没想到的。作为公务繁忙的步军统领,他已经很少以侍卫的身份出现在女皇身边。但是转念一想,这朝中最能代表女皇意志的人,也非他莫属了。
他来是为了做什么呢?
“说好的,八月前出兵,这都七月底了,连个影子也没瞧见!你们的陛下难道想违约不成!”丘烦暑的声音里敛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暮云种的语气却四平八稳:“不是我们不愿意出兵,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出兵不是好时候!”
“什么时机未到?为了等你们的时机,我们已经一忍再忍,现在蓝阙国境马上就要全部沦陷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谈时机!感情被践踏的不是你们玉瑞的国土!你们当然不着急!”
岑杙听得愈发云里雾里了。什么出兵,什么违约?玉瑞和蓝阙什么时候订过出兵协议了?
暮云种也站了起来,“丘统领这话说得未免不负责任。说到底,这都是你们那边口风不紧,事先走漏了消息,我陛下为了大局着想,决定暂缓出兵,这也是为了彻底打消屋屿国的戒心。不然,最后损失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哼,你们玉瑞向来只顾自己的利益,哪里管过她国死活?说是我们走漏风声,你怎么肯定,不是你们这边先泄露的消息?最后把责任全都推给我们!”
“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暮云种尽量不带个人情绪,“刚才证据也给你看了,你现在又反倒不认,那这对话还怎么继续下去?”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静默,丘烦暑咬牙发狠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理由,现在蓝阙国境大部分失陷,蓝阙子民正遭受异族践踏,八月前如果你们再不出兵,别怪我们蓝阙撕毁约定,翻脸无情。”
岑杙从头到尾就没听出这场会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以为云种是来赎回人质的,但他一句话都没提及自己。她以为蓝阙也会拿她来要挟李靖梣,但丘烦暑似乎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他们似乎把她这个人质给忘了,张口闭口的都是家国情怀,两国利益。
然而,这利益也透着股让人看不懂的玄乎。
和玉瑞订立盟约的不是屋屿吗?怎么这会子又变成蓝阙了?她莫不是度过了一个假的七月?
就在她愣神之际,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钳住,她心中一突,刚想还手,对方迅速地别住了她的胳膊,“别出声,陛下叫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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