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只待聚期开,
白璧经得流岁埋,
风雨如同长舌妇,
无边秀色在虚怀。
魏安富与史铎在一起也是不得已。
这魏安富遭了白眼,回到办公室在“忍”字底下,越想越忧郁,还好接了个电话,电话里声音嗲嗲糯糯的撩人,原来是杜紫荆。
最近杜紫荆荣升包龙图副总经理,为提高业绩大张旗鼓地拉拢以前的熟客,几句一聊,就知道魏安富肚里压抑憋闷已久……
魏安富十分谨慎,先确定了胡苹今晚要留宿百福园,才敢想想这杜紫荆——她们这类人才是真正替人排忧解愁的专业高手,白藿和那些个小女人都不过是个业余的尤物,丢开手就丢开手吧,心情一下子豁然了。
晚上的饭局就是排忧剂、振奋剂,魏安富正寻思着找哪个小弟来买单……渡边一郎却打来电话来严责他不算,还要他当众与那办公室女郎道歉。
魏安富脑子清醒了,气性归气性,毕竟还要与渡边一郎友好合作下去嘛,服软是服软,不过当众道歉是万万要不得的,以后自己这张讨人喜欢的嫩脸还往哪里搁?于是先垂眉媚眼地扭捏进了渡边一郎的办公室。
过了会儿,也不知给渡边一郎灌了些什么迷魂药,两人一起出来了,渡边一郎不免替他说了几句好话,魏安富奉承了那女人几句,那女人早就心知肚明,真要彻底开罪了魏安富这阴损货也没自己好果子吃,只能暂时收敛起来,却要魏安富替他们操办订婚宴,魏安富一口答应,那女人破涕为笑了。
到了下班时分,渡边一郎胡编了一个晚上有重要应酬的理由,打发那女人去准备准备搬去他别墅同居的事宜。
魏安富与渡边一郎两人赶到宝龙图大酒店主楼已是华灯初上,包房里竺罡已经由杜紫荆陪着在喝茶了,见他们三人齐了,必是秘密会谈,杜紫荆还有其他贵客要招待,朝渡边一郎飞了个媚眼,就离去了。
原来渡边一郎挪用的这笔巨大投资正是准备投到竺罡所在红洞镇地界上、新设开发区里的。
竺罡早到,正美美地梦着与明义联手捣鼓开发区,如果像共荣这种大企业带了头踏进来,其他那些大国企、跨国企业必然争相入驻,秦羽的政绩一提升,眼看着自己就将功成圆满……唉!还是差一步之遥,那是上面性子太急,红洞镇的刁民却太多,一些企业的先期投资被诓了进来,可开发区的土地上至今还住着村民……他的前任临近退休时,刀切豆腐两面光,瞒上哄下,只顾中间截留吃饱,秦羽新来乍到,光看表面文章,居然被这前任舒舒服服、顺顺利利地光荣退休了,自己接任时,也是兴奋过头、麻痹大意,以为暴露出来的小问题替他擦个屁股也寻常……直到这共荣株式会社等企业真要运作了,才发现了无数破绽、漏洞。
魏安富当初是中间人,竺罡、渡边一郎两头一夹自然都要找他算账,魏安富想起自己在开发区动迁中与那退休的老领导之间许多猫腻,脸上堆满了笑容,路上又事先敲过渡边一郎的木鱼,把责任都推到当地那些刁民身上……
三个有着各自急吼吼理由的脑袋凑到了一块儿……
魏安富给渡边一郎开的方子,是向马行云的大道网络公司借钱……
“娜妮,”渡边一郎一急,居然把谢启秋老婆的名字都叫了出来,他哪里能够接受这种现实?
魏安富开导道:“你看啊,打个比方,你们的友邦基巴达国借了某国这么多钱,某国又买了它众多国债,而它举债却发展壮大了自己,然后依旧压着某国一头,还不是老子天下第一?你母亲把钱借给马行云,马行云那小子与银行签订了合同,经营网上支付,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而你作为你养母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问马行云临时贷款,你我做主就可以了……分期借,分期还,借了还,还了借……不跟直接让你母亲投资一回事么?”
渡边一郎的国家有个特点,集体力量无穷,可当他只有一个人单打独斗时,就成了蠢猪,趁他一时还转不过弯来,魏安富不由重复、重复、再重复几遍,让他开了窍。
然后,魏安富又与竺罡道:“那些刁民无赖都是签过字的,拖欠的补偿款我们得了贷款可以给,再提非分要求的你负责弹压,进了我们口袋……难道还吐出来?遇到刺头,明的做不下去,就暗的来……你继续断水断电,再把那些安置房均些出来,几个刺头不是要原拆原还么,就答应他们……”
“你不知道,那些个安置房是搭在死鬼老钱和港大联合开发的商品房基地里,老钱一死,港大就要反悔、想独吞,老赖、杜娟还拧着呢……原来许多协议漏洞百出,一打官司,指不定谁输谁赢,况且春绿集团由于资金问题,就算是商品房开造了,可安置房还八字没一撇呢……这又是前任的另一笔烂污账,我真是焦头烂额了。”
魏安富道:“老赖她们也急着想开工,因港大集团要控她们的股……放心,胳膊怎能拧得过大腿?很快会谈妥的,至于安置房的规则不都是你们订的?你与老秦商量商量么,让这些开发商肉要吃,骨头也要啃,汤也要喝嘛……安置房与商品房同时开造,让他们看见希望不就成了?”
竺罡后来果然与秦羽商量出了一套搭售的规则,开发出了不少安置房,只是现在这远水还解不了近渴,虽然又一批村民被骚扰蒙骗签了字,可还有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钉子户,于是这新开发区出现了奇特一景:许多新建的道路只得绕着钉子户们走,九曲十八弯的,许多公司的厂区还被割裂成了碎片,又有不少断头路,最要命的,还多了不少死皮赖脸的上访户……
所谓三寸澜翻舌,一腔豺虺心。鬼点子出尽,魏安富拨了个手机号,一忽儿闪进来三位佳丽:小鸟依人的入了渡边一郎的怀抱,勾魂摄魄的倚在了自己的身边,秀色可餐的被魏安富推到了竺罡怀里……魏安富还关照身边的女孩去放一些带有北国风光的乐曲轻松活跃气氛,渡边一郎一边搂搂捏捏那女孩,一边大言不惭道:“唉,世上削金断铁的绝不是枪炮刀剑啊……难怪当年我们如此强大的帝国军队站着进来,却躺着出去,可是中了糖衣炮弹啊。”
竺罡喝了口猛酒,顿时脸上有些羞愧之色,魏安富却握着身边那女孩的软腰,与她来回飞着媚眼,回答道:“可糖衣炮弹人人喜欢啊……”
再说今早潘桃一走,铁璧刮清了胡须、换上了便装,也出了门。
他驾车来到了小红楼,根据事先安排好的引导,他把车停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小空地上,架着墨镜抬头望了望:所谓小红楼外表看着不过是普通厂房改建的产物,四四方方、规规矩矩,毫无生气,只是墙砖特别地红,牛血一般浓艳,窗户特别地蓝,猫眼一般深邃……
他按了门禁,门开了,封闭的小厅里,灯自动打开,一架小型电梯门出现他眼前,随着他矫健地迈入电梯,门一关,灯也熄了……
顶楼上,有位他熟悉的少妇正盼着他的到来,一头靠上了他宽厚的肩膀……
激情过后是暗淡、忧愁,秋萍把对刘阿强的愤恨全部发泄了出来,嫉恶如仇的铁璧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誓言无声……
午饭是一位新进投奔来的中年男子亲自端上来的,他弯腰弓背地来到门口,按了门禁,秋萍的脸露了出来,然后是裹着身子的睡衣里伸出煞白的双手接了过去,连一句话都懒得搭理他,就示意他退下……
贪婪又贪色的他眼巴巴望着门缝儿合上,想想自己如今沦落到到以前都瞧不上一眼的小辈们面前讨生活,不由哀哀地一叹,他就是过气了的迟贤范。
他可恨窦德樱过河拆桥,不仅没有与她那个窝囊废的男人离婚,而且为了她一双正在读书的儿女,渐渐疏远了他,幸亏他早有预谋,赶走了窦迎春之后,就暗地里勾搭上了一位财务负责人。
她是个相貌平庸的老姑娘,也是窦德樱的一门穷远亲,在迟贤范给了她美好未来的许诺后,大胆挪用了许多款项,源源不断转移到迟贤范为他们未来幸福小巢而设置的美梦账户中……
谁知在千莲区试点的审计制度铺开后,琢磨到沈稷霖她们是铁面无私的,窦德樱抢先请了专业人士来自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公司里她不知道的漏洞多到数不清。
这可把同样嗜财如命的窦德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经过她的恐吓,逼得那个财务吐了真言……窦德樱权衡再三,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只让迟贤范把挥霍剩下的那些钱财还上,辞退了他俩,也没声张。
迟贤范为了甩掉那个老姑娘,只得跑到偏远的石船镇来,先是找了当年被他推入火坑的阿洪,那阿洪早不是那个头脑简单的傻姑娘了,一副冰清玉洁的寡妇做派,给了他一些要饭钱就把他打发了……于是便来求他的徒弟潘安茂。
潘安茂也是为大姐竹君着想,知道她自打龚勉死后,一直抑郁寡欢的,就把他奉送给竹君……两人果然对上眼,竹君把他招进小红楼做管理,并许诺以后对他要委以重用。
那潘安茂也非傻子,本想拿他这位落魄的师父给竹君解解闷,谁想对自己构成了威胁,他哪里会容这叫花子师父进门倚老卖老、指手画脚?不久,就在竹君、秋萍面前扇着闲话风,点着传闻火,透露了这迟贤范被窦德樱赶出来的真相,并说迟贤范背地里在议论小红楼“庙小池浅,他这尊大佛只能暂时屈尊……”云云,于是竹君、秋萍最后只委任了他一个领班的职务,今天上顶楼送菜,是他自讨的活儿,以图讨秋萍的欢心。
铁璧安静地在内室睡了片刻,可他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外界都传说是辛文强相中了他、提拔了他,这其实是天大的误传,初次见面,辛文强哪里会青睐他这位被贬之人?也是巧合,他和潘桃设宴饯行时,周思芫托他带件东西给辛文强的夫人郁金香,这才与她们夫妇谋上一面……
郁金香已是当地一家军转民企业的总经理,这类企业往往行事鲁莽,目中无人,而且郁金香的好胜心又强。
幸好铁璧这回脾气改了,常常上门去聆听她的教诲,一来二去,两人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又有几次说不清道不明的约会……铁璧迅速在辛文强面前蹿红,不仅屡次大的行动有他身影,还被捧上影视剧的原型……
也是他得意忘形,在对这位贵妇人爱慕有加的动力驱使下,就在前一阵,私下居然与郁金香提出非分之想:双方离婚后再结合。
谁知头脑冷静的郁金香把贞洁烈女般的脾气发作,打了他两个耳光,把他打醒……这才有他休假归来,与这里这位昔日的情人旧情复燃……铁璧希望辛文强还蒙在鼓里,否则自己如何回去面对这位上司?
晚上,因铁璧还要邀请两位好友——剑锋与史铎小聚,秋萍往楼下开始了她的忙碌……再次上楼,铁璧已经醒了,秋萍领来一位不速之客,铁璧一看是杜娟,虽然满脸堆笑,可肚子里像欠了她什么陈年旧账一般难受……
今天难得老领导铁璧摆酒,主动请客,把剑锋、史铎都乐坏了,傍晚前就早早地过来,等候在三楼最阔气的一个大包里。
不久,秋萍引着杜娟、铁璧出现……轮流进来递菜的竟然是潘安茂与迟贤范这两位高级管理人才,把史铎乐得手舞足蹈,他酒量好,喝得越多,话也越多,无意间把楠蓉的事提了出来。
在座的都有些惋惜,铁璧倒笑了:“跑了张屠夫,就不吃浑毛猪了?就算倒了一批,跑了一批又如何?放心,领导会前赴后继地来……说不准,你们快活的日子就在后头。”
史铎捧着他道:“就是,要跑了一百条黄狗再找回来,难,可要找一百个吃皇粮的,排着队就来……”
秋萍见他们都语无伦次了,就提议打开大屏幕、大音响唱歌,那杜娟与剑锋是老同学了,酒是色媒人,双眼不可避免地勾弄起来……在调暗了的灯光下,唯有史铎是孤独的,但他难得兴致高涨,在波斯毛毯上跳起了胡旋舞,大大的肚皮一上一下抖动着……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夜深了,这几位还意犹未尽,史铎接了个急电,不露声色地与铁璧、杜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干他们这一行,临时有个事儿,也是常有的,铁璧他们并不在意……
电话是所里值班警察打来的,说是接到宝龙图一女服务员报案,在给客房送水时,客人醉酒闹事,往死里追打她……
在宝龙图,杜紫荆把竺罡他们抛下,迎接的重要客人,是邱葑领来的几位。
今天本提议请客的是詹光,在座的有华友礼、谢启秋,两人是因为他们的母亲都去了观岛国际而出来放风,当然最后是另有所图的邱葑心甘情愿做个抢着买单的冤大头。
他们都曾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只是年级不同而已,邱葑与杜紫荆是初中同学,还曾曾早恋过,而詹光他们当年还有一位赤屁股同学,那就是邱葑那位死去的堂哥。(当年正是詹光、谢启秋、邱葑堂哥、华友礼被称为石船镇四公子)
剃了光头的詹光脑袋在明亮的水晶灯下更显锃光油滑,落落大方地劝着众人多饮,这华友礼先是把陈年红酒来检查挂杯、闻香,后来在那三位视红酒如白开水的好友督促下,渐渐现了原形,由半杯换了满杯,大口大口下肚,真是脸泛桃花,眼显猩红,巧舌如簧了。
詹光不仅言辞里与他称兄道弟,还反复提到“芙蓉”,恨不能当场拉了芙蓉来,与他拜堂成亲。
这几天,拉拢华友礼的亲朋好友简直排着队来,左一个宴请,右一顿大餐,连秀梅全家也尽了一次地主之谊,只是竹君与周思芫生了嫌隙,宴会上总飘着冷冰冰的气氛。
华友礼无意中听得董经济与芙蓉分了手……触动了他以前对芙蓉的暗恋神经,便肆无忌惮了,几次宴会上频频去往詹家那桌,每每倒把詹柏鑫挤出去,詹光与金香栀把芙蓉、华友礼夹在中间,那芙蓉虽然纠结董经济为何突然变心,心里憋屈,但也被留洋博士、海归闯将加上所谓青梅竹马的牵强附会有些打动……
谢启秋早习惯了詹光这套,当年詹光也曾有意撮合过他与芙蓉,只是这芙蓉见他总想设局占她便宜,就再也不与他交往了。
喝得投机,詹光唤来了杜紫荆。
杜紫荆自从被杜娟委以重任后,也想提升宝龙图与菖馨福邸的人气与业绩,而菖馨福邸有赖菖馨母女的亲眼目睹,不敢随意造次,就把重点放在宝龙图,遍发英雄帖,但凡有些瓜葛的公子哥儿、同学旧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她的语音骚扰……杜紫荆见华友礼、邱葑这两位初中的同学也赫然在座,竟有些蓦然回首的感觉。
邱葑瞧着她丰满的身姿,有谢启秋、詹光两位大哥在座,一时不好发声,华友礼浑身故作清高,正襟危坐。
杜紫荆也故作矜持,谢启秋却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拖到了自己身边,强要她敬酒。
杜紫荆差点坐倒在他怀里,赶紧站稳了,眼里却不时瞟着邱葑,邱葑脸上的尴尬停留了分秒,马上含笑称好。
杜紫荆失望地倒酒先与谢启秋碰了一杯,谢启秋等她喝完了,居然纹丝未动,却要她罚酒,杜紫荆一时摸不着方向,十分委屈。
谢启秋板着脸道:“头一个敬我,是不是敬错了?今天可是詹哥起头为华老弟接风啊。”
杜紫荆发嗲道:“不知者无罪,我哪里知道啊,你总要赏脸喝一口,我再敬他俩嘛。”
谢启秋道:“不行,”见杜紫荆和在座的邱葑等人真都紧张起来,突然搂过她来,贴着她脸颊,低声道;“你哪要什么脸啊,电话里请我来时怎么说来着?”趁机在她屁股上使劲捏了一把,又往华友礼方向推去,提高声音道:“我们现在都赏脸来了,就看你怎么安排了,要我干了也可以,在座的可要一个个满满地敬过来,见者都有份啊。”他坏坏地一笑,见华友礼还装模作样,道:“小华,可别与我们说与她不熟……”于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与詹光一起发出了□□的笑声,邱葑脸上瞬间泛过些许怒气,低了头。
杜紫荆虽然酒量了得,几杯满满的陈年红酒猛灌下去,也上了头,只得打破规矩坐在华友礼与谢启秋之间……
詹光等人轮流劝酒,这华友礼也抵挡不住,不久就舌头打卷起来,倒要央求詹光让他早些回去。
詹光问他理由,听他含含糊糊了半天,笑着对谢启秋、邱葑道:“我看,有人在等你吧?是怕你心爱的小妹怀疑你、埋怨你吧?”
华友礼靠着他耳边还是吞吞吐吐的……
詹光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平常,何况出来逢场作戏,哪能被一个女人框死……吹了就吹了,有哥哥我在,担心什么?想喝就喝,想玩就玩……我把我的妹子再介绍给你,今天都得尽兴啊……”又往华友礼耳旁凑了凑,低声道:“是不是为了明天的聚会?一个没了花头的领导,送伊作啥?”
谢启秋早就听闻如今的宝龙图已经旧貌换新颜了,按摩中心留下的是手法娴熟的顶级技师,连陪歌小姐也需要超级演技,杜鹃让杜紫荆已经把会所里那些无姿无色无艺的下三滥女孩们通通赶走了,按着非富即贵的客人口味,分门别类地教育那些被选秀淘汰的倩女俊男们,经过特殊培训,分别按着高傲、天真、柔顺、成熟等各种品味来培养,如同角色扮演入戏一般,经那些达官贵人一试,一不小心传遍了各种圈子,还感动了不少文艺人士、艺术家都来寻知音觅活宝,有幸被包养、突出的模范又重新被选上了影视剧,一炮走红的也不在少数,口碑极佳。
谢启秋自打送走了王娜妮,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偏偏刘阿强听从他父亲的蛊惑改邪归正,回掉了一批太过风流多情的小姐,改造了歌厅包房,实行正规透明的管理……所以今天才不得不选择了这里。
詹光见谢启秋手脚在杜紫荆身上不时放错部位……华友礼低沉着头在打瞌睡,就朝邱葑软软地做了个买单手势,邱葑十分配合地让杜紫荆把账记他头上。
詹光捅了捅杜紫荆,杜紫荆腿一使劲,蹬开了谢启秋那只油腻腻、腥哄哄的手,在詹光的示意下,亲自扶着半软半瘫的华友礼离开了。
进了一处客房,华友礼惺惺忪忪地看着、闻着杜紫荆的轻佻骚野之气,酒前酒后判若两人……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
华友礼哼哼唧唧……杜紫荆知他爱干净的脾气,扶着他进了浴室……
那浴室正对卧室的玻璃墙是全透明的,期间,杜紫荆跑出来一次,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也并未开启玻璃墙的雾罩功能,所以一览无余……两人磨磨叽叽洗了半天,杜紫荆终于让华友礼像条狗似的半爬半摸地上了床……
杜紫荆把手机重新摆弄好角度……叉腰对着床上早已憨憨入睡的华友礼道:“那冬梅瘪塌塌的身材,冷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芙蓉也不知被詹光头往外推销了多少次,光脸蛋儿漂亮顶个屁用?谢启秋说她身上有黑斑胎记、大腿青筋直暴,还有狐臭骚味,熏也熏死你……”
华友礼梦里呓语道:“小野猫,我的小野猫……”
杜紫荆听得呼唤……心又动了,正要再次学猫叫爬过去……
连床头柜上那手机也实在恶心得看不下去了,连连“跳脚”、“抗议”起来……杜紫荆只得一把抓过手机,精明的肚子里还在寻思:“以前与谢启秋他们都白给了,对付这小子,有了刚才这几段录像,哼哼……”
不过一接电话,她却傻了眼,宝龙图居然有人报警,警察马上就到。
原来她扶走华友礼之前,早已安排了三位小姐过来,谁想其中有位宝龙图的头牌,兼具高贵典雅、圣洁童颜双型的美人儿金钱花被谢启秋一眼看中,搂了就走,也不顾另两位的感受。
詹光寻了一位性感挑逗型的也找地方约会去了,把一位温柔体贴加迷惘受教型的小姐留给了邱葑。
邱葑遇着她,居然有了些家的感觉,两人来到歌厅包房,听着音乐,聊得投机……邱葑冥冥中觉着谢启秋可能会有摧花折柳之事,就告知服务员,那家伙一旦无理取闹就先找他。
邱葑搭讪的这女孩不愧是个演技达人,她大名叫花喜英,小名叫喜儿,面对客人,就推说家里从小死了父亲,贫苦万分,又装一百样不懂,把邱葑奉承得觉着他自己好像是万宝全书只缺个角似的,手把手跟她调起情来……
这女孩正在装痴卖傻惹得邱葑开心之时,门开了,服务员陪着一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姑娘逃也似地进来。
那姑娘就是刚才被谢启秋带走的金钱花,她化灰,我乌盆也认得她,她就是启明使者转世投的胎,当然在宝龙图做小姐,也是卖的,可她一直有个规矩:对方必须才貌双全,又要自己对上眼的,否则宁愿放弃不做。
当年自有卢花的庇护,后来的杜娟居然忍了她这怪毛病,倒也敬她,继续惯她,还提拔她当歌厅小领班,最近挑挑拣拣搭上了附庸风雅的傅枫,今天是被如今宝龙图掌实权的杜紫荆强拉来的,她从未接触过谢启秋,以为他是豪爽的公子哥儿,那谢启秋路上还哄骗她去看他收藏在客房里的顶级沉香和美玉……谁知门一关,谢启秋凶相毕露。
转眼间,先前还高贵如公主,典雅如秀女的佳人已被谢启秋折磨得不成人样,幸亏她也是老吃老做,机灵地瞅准了机会取出身上暗藏的防狼喷雾剂对着谢启秋一顿狂喷,才逃出魔掌,否则这会儿,人间种种非人待遇,她大概都会享受一遍。
她就是在惶恐之中报的警……
邱葑听完她哭哭啼啼的叙述,也猜全了大概,刚想安慰她几句,刺耳的警笛声已经在大门口方向传来了,邱葑让服务员赶紧扶她去换衣服、疗伤……
邱葑到了主楼门口,杜紫荆也到了,史铎驾车与那辆警车几乎也同时进来了,在史铎的示意下,新来的小警察开始盘问起来……
杜紫荆、邱葑似早有默契,见面瞬间已经简单编了谎儿,杜紫荆解释道:“啊呀,都是喝多了惹的祸……那服务员新来的,没经验,要求送茶水的那位客人偏偏有些醉了,态度有些急躁,不小心砸了热水瓶子,那有几个钱啊,这小地方来的服务员即怕赔钱,又受些小伤,已经让人送她去医院……没事,没事……”
前几天这杜紫荆刚在赖菖馨的授意下宴请过史铎等人,史铎嘴软就想把这小事儿化无了,谁知新来的那两个小警察都如当年初出茅庐的他与剑锋相似,既然报警,就要走流程,让当事人亲自做笔录,这一耽搁喧哗,就惊动了楼上包房里那三个图谋不轨的人,竺罡以为警察来抓嫖,推开身边姑娘就跑进卫生间,渡边一郎一滑滑到了桌底下……
只有魏安富虽闻得警笛声,未见破门而入的警察,就壮着酒胆穿上衣服笃悠悠下楼来看热闹。
他一见是史铎,心都放下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道:“快把警笛关了,楼上的领导和外商正在谋划开发区的未来大计,被你惊扰了,你吃罪得起吗?”
史铎自己也是哈着满嘴酒气,马上让小警察关了声响。
那魏安富接了个电话,马上换作一张笑脸,上来还与史铎勾肩搭背,弄得史铎受宠若惊……
只是魏安富对着手机镜头说了几句奇怪的话,然后挂了电话后,又严肃地指着史铎对那两个小警察道:“你们领导的面子都不给?服务员也无大碍了,客人也已经道歉了……这样,杜总做个了笔录不就行了?”
史铎听他这办法不错,就又压着那小警察按杜紫荆的说法做了笔录,开了单子。
杜紫荆白嫩的手指在单子上飞过自己的签名,史铎抬眼迷恋地盯了她一眼,杜紫荆抛还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史铎的车与那辆警车默不作声地都走了。
魏安富朝杜紫荆恶狠狠瞪了一眼,道:“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哼!”一扭头,再一扭屁股,也上楼去了。
不远处一棵树后,一双暴怒的眼睛已经盯了她们许久,见警车走远,就朝邱葑与杜紫荆冲了过来……
杜紫荆见是谢启秋,正要谄媚地表功……
谁想一记响亮的耳光飞快地吻上了她的脸,挨打后,杜紫荆也是反应迅捷,一下子转到邱葑的背后,双手捂住了脸,避免了再次遭到毒手。
谢启秋这才想起她惯于躲猫猫,一边大声道:“报警?!我家就是开警察局的!”一边不依不饶地要追打过来,邱葑赶紧挡住,也挨了他狠狠一推。
邱葑顾不得杜紫荆,舔着脸好言好语地安慰他,这谢启秋歇斯底里地吼道:“让那个报警的小贱货永远消失!永远的消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俩……”
邱葑知道他肯定服了药,药性上来他也控制不住,于是只得委曲求全地把他哄进旁边的歌厅去,杜紫荆见谢启秋进门前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自己一眼,心生恐惧,又怕又恨……
邱葑慢了一步进去,低声安慰杜紫荆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咱们有钱有势了,到那时放个屁也是香的,先忍忍啊。”
杜紫荆噙着泪,道:“放屁!你还算是我的初恋,可你一次次推我入火坑时,哪次你不是这个说辞?还记得当年拿我怎么去讨好你那几位大哥的?这骂名我背,臭名我抗,你真把我当成一件破衣裳,想穿就穿,想扔就扔?我呸!”然后,她捂着半边麻辣辣的脸,跑进了灯火阑珊处……
邱葑羞愧难当,摇着头跟进了那间歌厅包房,没想到这谢启秋已经按着那位温柔受教型的妹子花喜英在沙发上又抓又打,邱葑怕出事,只得掩门后,躲在门口附近听着……
幸好这妹子经过严酷的训练,经受住了谢启秋的狂虐,这谢启秋的药性毕竟过了,总是个血肉之躯,精血挥霍掉了,就像猪一般呼噜呼噜睡去了,喜儿妹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出来了,邱葑爽快地付了她双倍小费……
这喜儿贼精,第二天就去见杜紫荆,说起昨晚被谢启秋欺辱折磨的事,嘤嘤啼哭起来,杜紫荆见她脸肿着,手背有烟蒂烫痕,知道是替她们受过,立即在精神和经济上双重抚慰了她一番,也暗自佩服,真是个好帮手,有幸自己还后继有人了,从此不仅把她引为心腹,还人前背后宣扬这喜儿是她的爱徒。
可今晚,杜紫荆却在暗夜里乱走,可恨这邱葑显然是靠不住的,她的手机又响了……最近每到这时辰,以前的老主顾崔仁贵总是主动约她吃夜宵,还送她回家。
现在的杜紫荆身价倍增,往往拿腔作调,也没个准回音,此时这杜紫荆正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听得眼前一亮,不久,换了套性感的服饰就上了崔仁贵的车,一路愁眉苦脸的,没了往日的妩媚娇艳。
车上灯暗,崔仁贵说些低俗笑话,见她没反应,经过耙牙弄,又要停下吃夜宵。
原来,自从秦羽那个首届美食节之后,当时确实有不少争议,可实际上渐渐地却带动了不少民间美食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只可惜都是小摊小贩的小本买卖,哪里交得起正规店面的租金?于是千莲区几条小马路,多了许多游击摊贩,被城管赶来赶去。
那些人也都成了精,见整个夏天在老谢英明组织下对黄赌毒连续三次打击之后,千莲区那些小洗头店、小歌厅、小足浴店少了许多,特别是耙牙弄一下空出许多小铺子来,急寻租客,价廉实惠,于是小吃店、小饭店、小茶座带动着流动的夜排挡,死灰复燃,人气居然比旁边的七里街夜市都旺,到了深夜,一片红火……
吃吃喝喝根本引不起杜紫荆的兴趣。
老崔颇觉怪异,打开车内灯,往她脸上看来,憋不住道:“怎么了,呦,刚才没看仔细,怎么脸上还多个巴掌印子,谁欺负你了?”
杜紫荆突然觉得考验这老鬼的时候到了,即刻扑进了他怀里,呜呜大哭起来,崔仁贵赶紧踩下刹车……此时车子已经离杜紫荆租借的屋子不远了。
老崔听她哭诉完,义愤填膺,恨不能马上替她报仇雪恨,可听她一提是谢启秋,又立刻泄了气,蔫里吧唧了,虽然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把谢启秋骂成臭狗屎,可除了谩骂,就实在没什么好主意了……
杜紫荆心灰意冷地进了自己那个临时的家。
凌霄也在,她年纪渐长,男性化程度越来越高,出任春绿集团总经理助理兼保安部长之职后,更不爱红妆打扮了,极其素颜威武,不仅公开与门图成双作对出入,暗地里还与杜紫荆鬼混,自打钱永光死后,住在那凶宅毕竟心虚瘆人,就搬来与杜紫荆同居。
所谓姊妹情深,听了杜紫荆的哭诉,这凌霄倒义愤填膺情愿两肋插刀,搂着她,两人计议了半宿……
却说刚才警车的声响也惊动了不少人成了惊弓之鸟,头一个反应快的是詹光,熟练地套上衣裤熟门熟路绕到了停车场,没想到随后就来了一边套着外套,一边飞奔的华友礼。
这华友礼刚才被空调风吹着,做了个梦,梦中的他骑着胖头鱼大王游荡到一处小时候听故事听过的花果山地界,梦境居然与明仁一样,方孔兄邀他闲逛,然后就是美食、美酒、美女地招待……一时艳羡万分,当然,礼尚往来的交换条件就是要告诉方孔兄“灵光”的秘密……
就在他差点屈膝下跪要与方孔兄结拜兄弟了……这时,他被一种远远而来的银铃声打动,居然还有嘲讽声传来:礼哥哥呀,礼哥哥呀,你这号称克己复礼的伪君子,原来在这里逍遥快活啊,你难道忘记天地初蒙时,神对你的教诲?你每天半夜三更的五体投地之锻炼、誓言拯救人类灵魂的勇气难道要白费吗?这可是往日娇娇与他开玩笑的口气啊,这声儿朝他耳边越来越响越尖厉……奇书屋
华友礼惺惺忪忪地扭过头去,他的身边居然坐着一个骷髅鬼,这换了谁再不醒?
他从床上惊跳起来,拍着砰砰乱跳的左胸,此时听得真切,那由远及近的声音是警笛声,本能地抱起衣服往外就跑……这对难兄难弟在停车场意外相逢。
两人到家,还比贝梨、周思芫、金香栀从观岛国际归来早一步,他们的父母也未觉察出什么来,芙蓉的房门早关得死死的,早去了爪哇国梦游了。
第二天刚刚迎来阳光普照时,那珍罕的小车一辆接一辆从洞庭雅苑里飞扬跋扈而出……
明仁一早直接接了董老爷子进园子去了。
秀梅见到玫瑰,却不见水仙。
玫瑰怪怪一笑,道:“她婆婆来了,昨晚又犯些怪病,拖累水仙在家照顾她呢……”
到了百福源停车场,芙蓉、娇娇、冬梅等年轻人下车后,无意间把阳光青年华友礼围在中间,很意外的是,华友礼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大背包背上。
众人一起进了园门,华友礼问明了方向,从包里取出一个左右生着一对白色风火轮的代步工具,稳稳地踏了上去,往大路上行驶,把电动中巴上娇娇她们的羡慕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左瞧右看的。
这华友礼故意加速后,洒洒脱脱地往前滑去,等电动中巴追上他,他朝车里的众人招手,笑得比初升的太阳还灿烂……
肖百联婚后成熟了许多,一副正人君子、孝子贤孙的模样陪伴如风,可看到这一幕,脸上还是闪过调皮的一笑。
人们到达怡福晶舍,华友礼在门口教着娇娇她们怎样摆弄这辆“风火轮”,其他人进去喝茶、用点心。
玩了会儿,芙蓉怕晒,也进屋去了。
见邱海棠等人里外忙碌着,冬梅和夏莲也心神不定地时时过来,望着她们摆弄。
娇娇脚踏“风火轮”在她们面前显摆了一圈。
夏莲因要与小红去湖边送水,就告诉娇娇:董老、绿萝他们在幸福桥那头钓鱼呢。
华友礼大方地把“风火轮”交于娇娇。
娇娇也驾轮跟来,果然见明仁和绿萝在柳下旁观,一位白发鹤颜的健硕老人已架好了鱼竿,气定神闲地坐着。
娇娇停住风火轮,望望不远处桥下芦苇丛里窜出来的几只野鸭,陶然悠闲地在湖面上寻找着它们的猎物……
这董老宁静得几乎入定,些微脚步声都能打扰他的期待,眼梢里见来人有调皮的姑娘家,就朝她们轻轻摆摆手,摇摇头,威严肃穆让人不寒而栗,不过,他转身之后,还是保持着一副无心插柳、愿者上钩的姿态,悄然等待着……
突然,那杆子的前坠滑了出去,这董老反应是快,娴熟地先出左手使出四两拨千斤之力抓住了飞起的竿尾,右手拼上定军山之勇、习惯性地一收一抖一放……再循环往复多次,沿湖费力地溜起上了钩的那条鱼来。
有了九成把握时,他忍不住大叫道:“看你往哪里走!”
周围几个好奇之徒全被引了过来,众人见他宝刀不老,可又怕他马失前蹄,正在扶与不扶之间犹豫……
那水里的阴影如丧家之犬正夺命而逃呢,水花翻滚,董老扎稳脚跟,再使万夫不当之勇来揪它,嘴里哼哼:“等的就是你,收网啰!”
此时,董老的弓箭步架势胜似赳赳武夫,将竿尾顶住自己的肚皮,那鱼竿剧烈地弯曲抖动起来,众人都怕听得一声断裂的脆响,真真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是刁德翼特意托人送他的鱼竿,果然结实耐久,时间一分一秒地撑了过去,已经两盏茶功夫了,这鱼儿也筋疲力尽,叫做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在董老有条不紊的章法牵动下,溜近了岸边,那绿萝双手执大号钢网抄又准又狠地扣将下去……哪知那鱼儿巨大,绿萝哪里承托得住,那大鱼受惊后,水淋淋地飞上了草地,满地撒野……
它也走投无路了,心灰意冷之下唯有苟延残喘了,众人上前近观,这条大鱼头肥体壮、浑身发乌,是一条老奸巨猾、逃过无数次劫难的胖头鱼大王。
此时,他们的身后已站上了如风母子,肖百联望着那头大鱼,若有所思……
不久前,在怡福晶舍里正是老少和谐、其乐融融之际,和她们一起出来却晚了半天进园子的若兰这才赶到,嘴里尴尬地唤着:“我实在是忙得……”
连冬梅都觉得她这话实在做作。
如风心儿直,挥手打断了她,谁想若兰偏偏凑到她身旁,小心汇报道:邬基岩、严莉、吴良信、傅枫、安月季等都来给楠蓉领导送行的……
爱热闹的如风尽管不爽,不过还是放软口气道:“你到外面拦一下么,今天是私人聚会,都是亲眷家属,耽误不得他们那些大领导的宝贵时间,让她们忙正经事去吧……难道她们平日里吃‘老公’没吃够,还要我与秀梅自掏腰包请她们?”
若兰只得跑出去想法应付。
姚茜笑道:“这帮家伙……给楠蓉领导开欢送会时,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在座的也是只闷葫芦……怎么?那天没说够,今天跑这里放炮来了?”
如风道:“势利小人,没有楠蓉,有这些人的今天?”
众人有些沉闷……
楠蓉淡淡一笑,悄悄对青松道:“名利真的会抹去了人的一切灵光啊。”
秋高气爽,众人吃了几口茶水,都出来沿曲水渠观锦鲤,电动车声响,若兰又急冲冲回来,身后还多了胡琼花母女、傅枫父女和卓秀菱。
如风见只有她们几个,颇觉扫兴。
若兰还是满脸为难之色,等着楠蓉她们打头里往幸福桥方向走去,赶紧拉住如风、秀梅,慌里慌张地道:“也不知谁透露了消息,外面来了一大批群众,都是楠蓉曾经的同事与部下,也要前来欢送……乱哄哄的,实在不像话。”
如风性子急,要让秀梅挂电话给园子门卫:一律挡驾。
秀梅听了暗暗吃惊,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谁想姚茜一旁听见,镇静地同若兰商量道:“你不是说邬基岩他们和各部门的领导都在么,那些干部、群众总是他们的手下,让他们去做做工作嘛……”
原先,上面按着官样文章开过一次小规模欢送会,几乎无人知晓,于是许多好事的群众不干了,天天借着各种名义前往楠蓉办公室探望,楠蓉一心快速交接工作,又怕出什么破绽,都是避而不见,谁想却生出了天大的误会,什么样的谣言都传了出来……
“不行啊,她们点名要见楠蓉,不少人还以为她昨天坐飞机走,还赶去了飞机场,在那里拉了欢送的横幅,结果发现是明义他们……今天这事,也不知哪位消息灵通的人士给他们通风报信……”若兰说到此处,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就与阿邬、严莉那些领导们坐在一个圆台面上觥筹交错……内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如风念起了旧情,拍了拍已呆若木鸡的若兰,亲自去追上楠蓉,附耳嘀咕了几句。
见事已如此,楠蓉也担心将事态扩大,亲自出去了,姚茜、若兰如小脚媳妇似的跟在楠蓉屁股后头一起上了中巴车……
泄密这事儿怪来怪去还得怪吴良信的老婆柳絮,这柳絮最近与若兰形影不离,本来吴良信到了那个负责宣传口的局里,幸运地等着爬升接班,这普普通通的一个集团公司举办什么大怪路子、手谈赛关他屁事?
吴良信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情节与明仁、华友礼皆差不多,不再赘述了,反正也是受胖头鱼大王之邀去花果山考察,方孔兄殷勤招待,只是那方孔兄套他“灵光”秘密,正要一念之差时,他听得身后水浪声滔天,回头一望,漫天柳絮飞舞,大水翻卷涌来,其中锦鲤无数……
虽然被吓醒,可他却把梦见锦鲤视做天降喜事,这对早从蛛丝马迹里嗅出了新机的夫妻俩也跑到观岛国际参加欢宴,与严莉、丰橙等嗅觉灵敏人士一通气,英雄所见略同,所以一起过来了。
今天的门卫负责人是奎花香,最近刚挨了批评,怕自己有什么闪失……于是也铁面无私了。
严莉等人自以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又是百福园常客,就要闯入,没想到奎花香那双老实巴交的眼睛也会翻白眼,藐着她们道:“今天是我们老总包下的私人家庭聚会,你们没受到邀请,请回吧。”
邬基岩、傅枫这几位脸皮厚的也就罢了,严莉、安月季等几位女士可是脸皮子薄,轰生能一气,又不便泼口骂街,闷闷地回转身。
吴良信见老领导、老朋友们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给弹开,反而来了劲,打起官腔来与奎花香交涉,幸亏若兰和甄洁香及时赶到,把这些领导们请到了晓福楼会议室安坐。
此时,太阳悬空,园门口许多陌生人陆陆续续而来,人越聚越多,都自称楠蓉的同事或友人,奎花香反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放、不放,就不放。
那些人毕竟是机关干部、文化职工,闹归闹,都是君子动口,把一套套传闻内幕、小道消息抛向围观的百福源员工与酒店住客,颇替楠蓉鸣冤叫屈……
晓福楼上那些人听见喧哗,只好远远观望,谁好意思当冲头来抛头露面?
却说这人堆里有一位不请自来、倒实实在在与百福园有些瓜葛的年轻人,他兴奋异常,满口唾沫星子横飞,大声证明道:“是有人要陷害楠蓉领导,我亲耳听见的,”听得有人爆料,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这家伙把一个鼓鼓的背包背背好,继续道:“他们大拆大建搞腐败,吃吃喝喝玩女人,嫌她碍手碍脚又碍眼……”
这家伙说到最后,越来越语无伦次还神秘兮兮,道:“我老婆也在其中,整天吃请鬼混,在外面与人劈腿……昨晚又是一宿没回来……”说着从包里拉出几件轻薄如蝉翼的亵衣秽裤来,在手中高举挥舞,道:“这就是证据!上面酒味、烟味……什么味都有,还骗我说为了工作,我呸!楠蓉领导还没走呢,她如果一走,这天还不要翻转过来?走,放我们进去,我要当面向楠蓉领导揭穿这个披着画皮的狐狸精!”
刚才还群情振奋的人群,甚至连混杂其中的狗仔队队员们,听到这人如此不顾脸面的大胆爆料,都目瞪口呆了,门口一下子寂静得唯有风声作响了。
这人正是胡琼花的儿子、卓秀菱的丈夫。也怨卓秀菱官升一级,自然应酬、值班、出差之类的借口就多,晚归、不归是家常便饭,偏偏这胡琼花的儿子工作闲散,又好私密收藏这一口,最近卓秀菱实在太忙,极度的孤独使他精神高度紧张、思路专往邪门里想去,不由再度人格分裂……
关键时刻,楠蓉她们出现了,卓秀菱听见自己顶头上司严莉、好友吴良信都在门外,就要表现一番,也跟出来看看,谁想她丈夫刚才的那番表演都被刚下车的这群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把卓秀菱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卓秀菱向来有贫血之症,此时不倒,更待何时,一下子软瘫下来,幸亏身边的蓝蓝扶住了她……
那家伙见自己老婆与楠蓉一起出现,而且还犯了病,倒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有些发愣。
若兰认出了这极度亢奋的“异星人”就是胡琼花的儿子,立即示意赶来的钟心看住那家伙,让奎花香安排了保安把卓秀菱扶上了车,钟心与一位五大三粗的保安把那家伙请上了同一辆车,等胡琼花急急忙忙赶来,一同去了医院。
后来,连胡琼花都觉着她儿子实在说的不是人话,只得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监管起来,与那里同病相怜的病友们痴痴缠去了……
见有人照顾了晕倒的卓秀菱,应付这种小插曲不过是小菜一碟,楠蓉很快用端庄沉稳的口气当面证实今天确实是私人聚会,不便放大批人入内云云,好言劝慰了半天,终于把这些带着千尺深情而来的同事友人们请到大酒楼底层,秀梅已经安排妥了客饭,她们亲自作陪,这才把事儿平复了。
若兰来到晓福楼里,传达了如风的指示,尽管出尽了洋相,阿邬、严莉、虞美仁,还有吴良信夫妇和丰橙等人都赖着不走,若兰只好坐陪……
再说众人到得幸福桥边那几棵巨柳树下,董老爷子得了大利,就收了手。
自有来帮忙的小红和其他服务员按着董老爷子的吩咐,准备把捕到的那条鲜龙活跳的大鱼送入厨房加菜。
见肖百联黯然神伤,娇娇笑话他道:“是不是踩了你的尾巴,看你唇亡齿寒、无精打采的样子……”
肖百联气恼道:“它与你才是同类呢。”
秀梅见小红她们几个人按不住那条拼命挣扎的鱼儿,还被它戳伤了手指,就道:“放了它吧,难得这么头大鱼,能劫后余生,譬如放生吧,已有好几条从观莲湖运来的大头鱼做菜,也不多这一条。”
董老爷子还未点完头,那头大鱼似得了大赦令,狠狠挣脱了小红她们的围追堵截,跳了几跳,奋不顾身跃入了湖里,只见烟花般水花儿绽开,尾巴一摆,如同鲤鱼脱了金钩,泥牛入了大海,渺无踪影了。
龙边瑟、金香栀等几位本来借故推托,这时却突然姗姗来迟,秀梅免不得亲自出去迎上一迎,董老爷子与如风一旁说话去了。
娇娇她们失望的目光没有停留湖面多久,就有无数道银光涌来,是刚才夏莲她们乱扔的饵料引来的小鱼儿,娇娇、柿儿她们激动起来,夏莲不失时机地把一包包饵料分发给她们,更是激起她们不灭的童心来……
竹君与化蝶母女、栾导从雕花楼那头逛了过来,她们也加入了欢乐的人群。
看样子又被什么天大的馅饼砸着,栾导头背着太阳的金光更是手舞足蹈……
明仁端起了相机,给此情此景拍上了许多照片,这是群群的嘱托,务必多网传些影像过去,她与百合她们都等着要看……
湖边闹声炽烈,如风拉上董老爷子去登临幸福桥,见桥下那些人争先往湖里投食,引得湖面上一片刺眼的光芒。
明仁耳尖,听得董老爷子离去时,与如风道了一句:“……难为老肖还特地跑来征求我这把老骨头的意见,我就公开说:没人比刁德翼更合适人选,此人有担当,我们这些老人就是挺他……他是众望所归,只等宣布了,这下复兴有望、百姓有福了啊……”
肖百联一副冥思苦想样子站在明仁身边,呆头呆脑地自语道:“看不出来,这富仁市就是出人才,你表哥不声不响成了商界楷模,这刁德翼也学乖了,以柔克刚,成了政坛新星……抓住江南,就是抓住了财权,不愁将来没有话语权啊。”
这肖百联像是梦里醒来一般,见秀梅她们上了中巴车去迎候龙边瑟了,又对明仁吐露实情道:“什么龙老,老龙的,两面派老滑头一个,昨天还与贾姨、严姨私下议论说,这协会接班人选了你姑妈,选错了人,后悔呢……唉,明仁啊,大概也是遗传,看你父亲文质彬彬的,这种翻云覆雨的手段你也学不会啊……”
明仁别说学不会,就冲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没听懂多少。
秀梅不仅接到了龙边瑟,还有殷水生婆媳和应邀前来的申世艺……
这秀梅见了好久不见的申世艺大喜,热情的握手坚定而持久,让一边的龙边瑟又妒又悔,他与殷水生她们本来都是邀请的对象……可要说殷水生是墙头草可真是冤枉了她,她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
原来市博览会验收初步通过,还需要装修、绿化、布展怎么也得折腾一年,昨晚聂大全难得回家团聚,设家宴还请来邻居申氏一家。
席间,相谈甚欢,这申世艺以为殷水生婆媳明天必去百福园,就请求搭车。
而殷水生啰嗦了一大通不去的理由,把个从来在家闷声不响的聂大全面露愠色,趁着酒兴,对殷水生怒道:“难得人家先前推荐你做了研究室主任,现在又把国际辩论赛这种大事委托给你,难道抽几个小时去送一下,叙叙旧怎么了?是不是怕别人议论你站错队?”
殷水生见老公百年一遇的气话是句句在理,字字箴言,居然头一次服了软,玉霜自然也没了不来的理由。
申世艺刚才已在大堂里与楠蓉匆匆见上了一面,只是楠蓉被群众重重包围,牵了个手,如潮的人流就把他们分开了。
这时,史金花与虞美仁,还有老杨夫妇也都到了,哦,对了,如今杨总该称他杨局了。
秀梅接着他们就要进园子去,却见人群里挤牙膏似的挤出两位男女,其中中年的男子呼唤着她们……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乌盆梦更新,第 96 章 第九十六回 鳅掀大浪泥埋祸根 舞踏高歌龙起福渊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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