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不到,一个身材纤弱的小姑娘，为何目光能如此坚定。她嘴巴张了张，为难的话语咽回嗓子眼里。
苏而韵不想多说什么,留下一句：“请您相信我们。”
便拉着苏清清离开了。
彼时,会诊室内气氛仍旧凝重，各位专家为病人认真商讨无数种救治方案,苏而韵进去帮忙倒水,又悄悄塞给自家导师两块巧克力。
导师又喜又怒地瞪她一眼，苏而韵抿唇笑笑,还得是亲徒儿才记得老师的小毛病。
做完一切，苏而韵浑身疲惫,准备回公寓再睡一会。
走到电梯口，电梯门一打开，一道漆黑的身影抱头鼠窜,差点撞到苏而韵身上。
她连忙避开身子，狐疑地瞅着这人,有点犹豫要不要告知安保,这人看着不像好人。
不等她细想,黑色身影又原路退回来。摘下黑色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好像在哪个电视剧里见过，“你见到我爸了吗？”
苏而韵眨眨眼：“或许你可以去护士台询问一下,记得找爸爸时说姓名。”
年轻男人急火火地扒拉下头发：“我去护士站问了,没有！就是昨天晚上直升机送来的那个——”
苏而韵恍然大悟：“你找魏先生啊，他现在正在看护室,右拐直走就能到。你妈妈也在那里,她守了整夜,或许有些疲惫，我建议您陪她去休息。”
年轻男人顾不得道谢，郑重其事拍了拍苏而韵的肩膀。
一瞬间，苏而韵差点以为这人被他爹魂穿了，怎么一举一动都厅里厅气的。
苏而韵目送他离开，打着呵欠走进电梯。
回到公寓，一进门，扑面的饭香让苏而韵困顿的灵魂稍微觉醒了几秒，她努力撑开眼皮，走到内置的厨房，男人戴着围裙，正垂着头煎鸡蛋。
吐司机里放着刚加热好的面包片。
苏而韵眯着眼去拿，半道被拍了下手背，“小朋友，都是做医生的人了，怎么连手都忘记洗了？”
苏而韵直接软趴趴贴到他身上，软乎乎道：“我又困又饿，就给忘记了。”
让她洗个手，怎么还撒上娇了。
林岁昭拿她没办法，打开旁边的水龙头，把苏而韵的手伸进去，力道轻柔地揉搓两下，又拿纸巾擦干净。
苏而韵笑嘻嘻地感叹一句：“有男朋友在的日子真快乐。”
这些年他们聚少离多，只有节假日能腻在一起。
起初苏而韵还是生活能力欠缺，煎个鸡蛋都能把锅底弄糊，后来在林岁昭的言传身教下，终于能煎出溏心的鸡蛋。
苏而韵昨晚熬大夜，统共没睡多久，吃饭的途中都险些一头扎进牛奶杯里。
好在林岁昭眼疾手快撑住她的额头。
苏而韵仿佛回光返照般，“昭昭，我看到如来佛祖了——”
嘴里含着面包片，说话时被呛到，憋得小脸通红。
林岁昭把杯子端到她嘴边，耐心无比，丝毫不觉得小姑娘娇气又麻烦，像放在手心里宠的宝贝似的，“乖，喝口牛奶去见周公，如来佛祖满头包不好看。”
苏而韵扭头直勾勾盯着他：“你又没见过他。”
林岁昭挑眉：“那你见过？”
“我也没。”苏而韵“咕嘟咕嘟”抱着杯子喝完，冲他咧开一嘴白糯米牙，“所以他长了张和你一样的脸。”
林岁昭：“……”
-
一觉睡到下午闹铃狂震，苏而韵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没看见林岁昭的身影。
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出门办事去了。
踩着点来到医院，苏清清睡性大，还没补过觉来，趁没人的功夫趴在桌上睡觉。
苏而韵轻手轻脚坐到对面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看文献。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苏清清一激灵，瞬间精神百倍地从桌子上爬起来。
苏而韵喊了声“请进”，而后看见今早上在病房前歇斯底里的妇人，跟在大明星儿子的身后，走进来，一脸歉意地说：“小姑娘，我是专门来给你俩道歉的。”
妇人手里提着高档甜点，赔着笑脸：“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苏而韵和苏清清面面相觑，她头一次遇到这情况，用口型无声问：“这算不算收礼啊？”
苏清清苦着一张小脸，被甜品盒中泄出的香气蛊惑到：“可是我好想吃。”
两人一来一往，说得话都落在魏燃眼中，他勾唇笑了声，“你们怕被举报，销毁证据不就行了？”
苏而韵一本正经道：“我们很守医德的！”
魏燃记得这小姑娘，在电梯门口给他指路的那个，后来又听他妈妈说有个小姑娘可了不得，那气势都快赶上主任了。但她有错在先，失去了理智，主动来道歉。
魏燃也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实习小女医有这种魄力。
“放心，这不算收礼。”魏燃安慰她们，“这千八百的礼我还送不出手呢。”
苏而韵：“……”
魏燃解开甜品袋，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还故意在她们面前晃。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苏清清坚持了半分钟，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苏而韵，“尔尔……真的好香啊。”
苏而韵咽了咽口水，眼睛也直了。
没有哪个女生能抵得住满桌甜品的诱惑。
“那、那谢谢阿姨了。”
妇人笑眯眯摆摆手，“那你们年轻人聊，我先去看看他爸。”
女孩子的甜品局，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苏而韵又露出狐疑的目光，这次被魏燃逮个正着，他还是第一次见有女生对他露出这种不屑又不解的眼神。
魏燃觉得很失败，即便不是他的粉丝，仅凭这张脸，就够迷倒不少小姑娘的好吧。
魏燃咳了声，手肘撑住桌面，慢慢靠近苏而韵：“小医生，你不觉得我这张脸更秀色可餐吗？”
苏而韵差点把嘴里的草莓千层喷出来。
魏燃及时后退，面色狰狞：“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苏清清一边品尝芒果班戟，一边瞅着旁白这位，“尔尔，你觉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是个明星，演过那个——”
魏燃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苏清清。
女孩一拍脑袋：“《将门贵妾》对不对？！”
苏而韵：“没看过，我不太看剧。”
魏燃嘴角抽动：“那不是我演的。”
苏清清善良地笑了笑：“哦，那是我认错了。那个男二号和你长得挺像的。”
魏燃：你认错就认错吧，怎么还认成男二号了！他一个一线男明星！
“你们这群小书呆子，读书读傻了。”
魏燃留下一句话，气得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今天值小夜，吃完甜品，苏而韵看了会文献，到了点就收拾东西走人。
晚上电梯不开，需要走楼梯，经过安全通道，推门进去，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
苏而韵透过烟雾看见魏燃，和刚才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同，他漆黑的双眼隐在迷雾里，看不清喜怒。
发现来人是她，魏燃摁灭烟头，音量低，更像喃喃自语：“喂，我爸那眼睛还能治好不？”
“……”
魏燃仰头长叹：“他不会真的瞎了吧，虽然他从小不关心我，但我受过祖国的教育，可不能放任老子不管啊！”
魏燃把苏而韵一路送到医院门口，路上苏而韵耐心地给她讲了最近几年的医疗成果。
也在魏燃的只字片语中，感知到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和睦。
苏而韵细声细语地安慰，殊不知是哪一句，击中了魏燃的小心脏。
黑夜寂静，只正门开着一盏明晃晃的路灯，魏燃挑起眉，似笑非笑道：“小医生，我听其他人说，你有个生死不明的男朋友？”
苏而韵：“啊？”
“考不考虑把他踹了，你挺合我眼缘的。”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的不远处，响起石子摩擦的声音。
苏而韵讷讷转过脑袋，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林岁昭从暗色中走近，冲锋衣肩头似乎落了午夜的露水。
林岁昭走到苏而韵身边，手搭到她肩膀上，把人拉到怀里。
一个极为护食的姿势。
苏而韵隐约感觉到林岁昭身上散发的敌意，揪了揪他的衣袖，小声说：“昭昭，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林岁昭垂眸看她，小姑娘目光清澈，一颦一笑都勾人。
他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就被人盯上。
苏而韵见他不说话，指着魏燃说：“你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其实是个笨蛋。”
“他自己都忘了说过什么，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魏燃：“……”
“咳咳。”他啧了声，丝毫不介意火上浇一把油，“哦，这就是你那生死不明的男朋友。”ýáńbkj.ćőm
林岁昭舌尖顶了下上颚，视线遥遥望过去，笑容有些冷，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说：你继续说下去试试。
气场碰撞下，魏燃顶不住，那群小护士不都说苏而韵的男朋友没钱没本事，还爱家暴吗？
他怎么看不出来。
这脸的骨相比他还优越，魏燃挠了挠腮帮：“那什么，你男朋友长得还挺好看的哈。”
苏而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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