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而韵：“那什么，魏先生您先进去吧,我回家了。”
魏燃笑眯眯点头：“好,你刚才说的我会好好考虑。”
他故意将话说得意味不明，临走前还递给林岁昭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苏而韵觉得他离死不远了。
“昭昭,咱回去吧。”她拉了下林岁昭的手臂,转身朝公寓楼的方向走，中途伸展着手臂,“坐办公室太久，浑身都僵了。”
林岁昭把她高扬的手臂拉下来,握住手腕，垂眸瞥她：“你们医院到底多少人以为我生死不明，还家暴？”
苏而韵鼓了下腮帮：“谁让你没来过医院,我为了躲避那些追求者，不得已给你塑造了一个凶悍的人设。”
林岁昭详细问道：“多凶悍？”
他头一次刨根问底,苏而韵头皮发麻,垂下眼睛,伸出手一桩桩事情细数过来：“如果吃了别人送的早餐，你就会给我两巴掌，一起出去看电影，卸掉我一根腿,单独约吃饭更不行了,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林岁昭的脸色越来越沉，苏而韵说到最后,舔了舔嘴唇：“昭昭,我们的感情能如此稳定持久,都是你的功劳！”
林岁昭太阳穴跳了跳，挽回形象的可能性有点小啊。
“魏燃是今天刚遇到的，大概是听小护士说的——”苏而韵主动交代，“他就是昨晚那个厅长的儿子，我和他说了些治疗措施，没说别的。”
林岁昭当然相信她，异地恋难以维持，但也有个例，比如他和苏而韵，这段持久且安心的感情得益于他们两个彼此真诚，不会故意瞒着事情。
不过……有些事情真的要认真考虑了。
-
翌日清晨，苏而韵轮早班，七点醒来，林岁昭去楼下跑步，顺道买早餐。
她起来洗漱，睡眼惺忪间瞥见门口的行李背包，晾衣架上的男士衣服都收拾妥帖装了进去。这么快就要走了？
苏而韵愣了秒，听到房门响动，抬眸望过去。
林岁昭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提着油条和豆浆，觉察到她的视线，温声问：“怎么了？”
“你今天就要走吗？”苏而韵不舍得，哼哼唧唧凑过去，“才来了两天啊。”
“我回趟队里，请个假。”林岁昭抱住她，下巴抵住女孩的发顶，“明天回乌县看外公。”
苏而韵紧张地仰起头，“外公怎么了？”
“外公没事。你明天可以请假吗，跟我一起回去。”
苏而韵只是研究生，平常在科室就是打杂，请一两天的假倒是容易，就是不清楚林岁昭要回去做什么。
她点了点头，“那我下午去递假条。”
苏而韵来到医院，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苏而韵不明所以，走到办公桌前，看到一大束包装精致的红玫瑰。
苏清清撑着下巴调侃：“要我说这玫瑰太俗，根本不配我们家尔尔。”
“是谁送的呀，是尔尔的男朋友吗？”
苏而韵时刻想着为男朋友正名：“我男朋友品味挺好的。”
这种红玫瑰他才不会送。
苏而韵拆开卡片看了眼，写了行字，她没认出几个，倒是签名看出了“魏燃”的痕迹。
苏清清凑过来，啧啧称奇：“这才认识一天就开始穷追猛打了啊。”
她看着同门的那俩师兄师弟，“你们以后追女孩学着点。”
经过苏清清的一番宣传，科室内的男同胞算是相信苏而韵的男朋友确有其人了，早饭也不送了，电影也不约了，听说男朋友本人还是救援队队长，武力值拉满，更不敢撬墙角了。
一束红玫瑰摆在这着实碍眼，苏而韵打算给魏燃送回去，放下背包，双手抱起红玫瑰，面无表情用脚打开门。
没想到撞上一堵肉墙。
魏燃打扮的光鲜亮丽，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医院参加节目，他一贯高调，连声线都带着骄矜的意味：“小苏医生，这束花是我在花店一支支亲手挑选的，希望你能喜欢。”
苏而韵没看懂卡片上的字，自然不清楚他送花的原因，“为什么送我花？”
“就当是答谢你这两天的帮助。”
苏而韵翻了个白眼，把花扔进他怀里：“你家答谢送玫瑰。”
魏燃伸手拦住她：“诶诶别走啊，我昨天晚上想了好久，觉得你和你男朋友既然没有结婚，那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我来刷个存在感，不行吗？”
苏而韵反驳道：“我们肯定会结婚，你不要有念想了。”
“但他一直没提啊，我打听过了，你们本来可以不用异地的，他被调走了。”
魏燃神色认真，“异地恋坚持不了多久，就算坚持了五六年，到最后依旧会磨光所有喜欢和热情的。”
苏而韵嘴唇紧抿，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这是她发怒前的预兆。
魏燃不了解她，仍在那喋喋不休：“你就当给自己留条后路也行。”
苏而韵表露不出任何善意的表情，冷漠地耷拉着眼帘。
“你谈恋爱时也会继续接触其他女孩子给自己留后路吗？”
魏燃身处娱乐圈，身旁的女伴不断更换，他不是多长情的一个人，更何况所有人都如此。
他沉默以对。
“这和找备胎有什么区别？”苏而韵话语直白，扯动嘴角扔下一句：“你说这种话，我都觉得是对我和林岁昭感情的一种侮辱。”
-
乌县位于申城与南城的交界，林岁昭当日回申城便安排了司机去接苏而韵。
车程两个小时，苏而韵在车上补了会眠。
南城的江南气息被都市化进程冲淡，申城更不必说，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处处彰显着发达的经济。
乌县却保留了江南独有的水乡建筑，亭台楼阁，细雨蒙蒙中别有一番韵味。
车子停在别院前，古色古香的老宅外植栽着竹林，风过林梢，簌簌作响，令人心神安宁。
林岁昭先一步在门前等，他穿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执一把雨伞，走到车门前，稍稍斜下伞面。
苏而韵躬身离开车厢，来拜访林岁昭的外公，她稍微穿的正式了点。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有些打滑，好在林岁昭扶住她的肩膀，不至于出丑。
外公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左瞧瞧右看看，终于把人盼来了。
“尔尔，快进来别淋了雨。”
苏而韵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人，倍感亲切：“外公。”
“好好好。”
阿姨提前沏好了茶，还亲手做了当地的特色点心，苏而韵没经住诱惑拿起点心吃了口：“好吃的。”
林岁昭笑着说：“鲁姨把外公的嘴都养刁了。”
外公笑眯眯地嘱咐：“尔尔有没有想吃的菜，快告诉小鲁，让她去准备。”
恰时，鲁姨拿着锦盒出来，“岁昭已经提前告诉我苏小姐喜欢吃什么啦，交代的可详细呢。”
外公招手让她过去，鲁姨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客厅。
明净的茶室，长相相似的一老一少目不转睛看着苏而韵吃东西，不过老人家眼中的是慈爱，林岁昭眼里的是爱。
苏而韵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尔尔，你看喜不喜欢。”外公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翡翠玉镯，苏而韵不懂玉，只觉得玉镯透亮，颜色浓重。
外公解释道：“这是我家那老婆子提前预备下给外孙媳妇的礼物，她是没福气亲眼看见你戴上咯。”
林岁昭的外公是著名的收藏家，想必这对玉镯也价值不菲。www.ýáńbkj.ćőm
苏而韵觉得贵重，一时局促地揪住衣摆。
“等你们婚礼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啊。”外公伤感地叹口气，“兴许老婆子能在天上看一眼呢。”
苏而韵求助地看向林岁昭，他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苏而韵咬了下嘴唇，手指刚碰到锦盒，就听林岁昭悠悠拖长音调说：“定亲礼收了，这辈子就真是我的人了。”
苏而韵慢吞吞过滤掉他话中的每一个字。
不等她缓过神，鲁姨敲响房门说：“苏先生和苏太太到了。”
苏而韵瞪大眼睛：“怎么我爸妈也来了？”
林岁昭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落下一吻，“定亲宴当然要请叔叔阿姨到场。”
苏而韵不可置信道：“所以你昨天赶回来，是为了准备这个？”
林岁昭漆黑的眼瞳中笑意渐浓，他弯唇说：“谁让我家小姑娘魅力那么大，非得等户口本改成‘已婚’，那群人才消停。”
苏而韵鼓了下腮帮：“明明是你不想被误会！”
林岁昭沉默片刻，语气倏然变得郑重：“确实是我等不及了，想你快点成为我的——林太太。”
他加重话语中的那个称呼，独一无二的专属称呼。
林岁昭的太太。
彼时，外公已经到大厅和苏父苏母热情交谈，无人注意到他们这，寂静又狭小的一隅。
“林太太听起来，比小苏医生和小苏学妹，都好听。”苏而韵凑到林岁昭耳边，声音清晰又勾人，“那我，是不是也要改口叫老公了？”
林岁昭捏着她的手指，半是引诱道：“叫一声听听？”
苏而韵抿了抿嘴唇，无声用口型念了遍，故意不念出声。只觉得握住她手指的力道加重几分，她俏皮地抽回手，一连退后好几步，眼中的喜悦无处遁形：“昭昭，我的求婚戒指呢？”
“没看到戒指，我就不叫。”
林岁昭无奈起身去捉她，“设计师还在做。”
“哦，那求婚也不能少啊，我提前把皎皎喊来热闹热闹。”
“你想在商场里求婚也可以。”
“那不行，我社恐。”
……
苏母听到女儿的打闹声，佯装严肃叫她：“尔尔，快和昭昭一起过来，咱们商量下婚期。”
苏而韵跑出两步，回过头。
绵绵细雨不知何时停下，稀薄的太阳扑落进来，照亮女孩娇俏的眉眼。她冲他招手——
“昭昭，快来！”
*
“南方的明眸，乌黑的眼睛。
我从目光中阅读爱情，
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
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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