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坊处于江宁南面的核心,占据了江宁最热闹的地段。血刃坊与之截然相反,它位于江宁最北,人迹罕至。周围虽有几个疏疏拉拉的店铺,但都落了灰,少有顾客上门。
地丁走到血刃坊时,已是黄昏。天空没有一丝阳光,黑云密布,仿佛要吃人的样子。
地丁进店,发现店里的黑衣小伙全换了人,一个个面如锅灰,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地丁凑过去看,发现纸上一片空白。
他们的研里没有墨,毛笔在纸上划过,不留痕迹。
地丁进来好一会了,没有一个黑衣小伙抬头看她,全都专心致志地写无墨字。
“请问血发还是一百年灵力一根吗?”
地丁语气十分轻柔,生怕语气重一点惹他们不高兴,血发又涨价了。
没人回应她。
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店铺,丝毫没有一点开门做生意的样子。要不是门外有血刃坊三字,地丁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我想买血发。”她小声地诉明来意。
一个黑衣小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她走来,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像个死人。
同上次一样,他带着地丁上了一叶小舟便离开了。
江上雾气太大,地丁连船夫也看不见,只看见一个船头,船身隐在大雾之中。
她掏出事先准备的火折子,可能是江上水雾太大的缘故,火折子点了半晌也点不燃。
她担心船夫恼他,不渡她了,便将火折子揣回怀里,小心翼翼地迈上船头,怕一脚踏到江里。
刚踏上船,眼前便什么也看不清了,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犹如身处混沌之中。
上次还有爹娘陪她,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她害怕极了,紧紧抱住怀里的灵石,手里握着装有杜商衣角的荷包。
不知过了多久,船靠岸了。地丁下了船,回头只看见一片迷雾个一个船角。从上船到下船,她都没看到船夫的身影,她都不确定是否有一个船夫。
同上次一样,又有一个黑衣小哥引她走向岛中央的铺子——真正的血刃坊。
她这次特意留意了身后的小哥,想发现他是何时不见的。
地丁眼都不敢眨一下,发现他是一瞬间消失在空中,无声无息,不声不响。
这是灵术!
她想到焰筠房间的侍女也是这样忽然出现,忽然消失的。
江宁的人都没有灵骨,都不会灵术,所以地丁以前没见过。
杜商是不是也这样消失的?
对了,自己是在血刃坊门外发现他不见的,他的失踪会不会与血刃坊有关?
想到上次铺子里漆黑恐怖,地丁再次掏出火折子。
这次能点上了。
她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抱住灵石,缓缓推开铺子的门。
“吱~”
推开门那一刹那,一片强光刺得地丁睁不开眼睛,眼睛像被针扎了般疼。
“来买灵石?”
还是上次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嗯。”地丁丢掉火折子,捂住眼睛,想从指缝里看一下外面,谁知道光太强了,只要她稍稍睁眼,光就如千万根银针一般,刺向她眼睛。她完全没办法睁开。
“一百年灵力一根。”
“我知道,我带够了灵石。”
地丁话刚说完,又像上次一样,堕入无尽的深渊,身子不停下坠,最后狠狠砸在地上。
她砸得浑身骨头都要裂开了,疼得不行。
她发现自己又回到街上那个血刃坊门前,手里的一大袋子灵石不见了,而是多了一个黑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根镀了血的头发。
这就是血发?
她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走进血刃坊,挑了个面善点的黑衣小伙问,“小哥,请问这就是血发吗?”
小哥没理她,继续埋头写白字。
地丁将木匣子推倒他笔下,让他无法继续写字。
“请问这就是血发吗?”
黑衣小伙提起笔继续在空中写,丝毫不受影响。
看来他们是不肯回答了,地丁收回黑木匣子,揣到怀里。
“那请问你们一个月零十一天前有没有在血刃坊门前见过一个男子,他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比你们高点,差不多高半个头,穿着一个宽大的袍子,戴着帽子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仍旧没有丝毫回应。
地丁怀疑他们是不是除了那句“我要买血发”,其余的话都听不见。
打又打不过,问又问不出,地丁气馁地出了血刃坊。
忽然,她发现血刃坊隔壁的铺子开门了。
她这一个月来这里打听杜商的消息,来了很多次,这家铺子都关着门,敲也敲不开。刚刚她来时还关着门,此时,竟然开门了。
地丁走了过去,见铺子上写着“骨剪坊”。
买剪刀的?
地丁走进铺子,见一个男子蹲在地上,不知在干嘛。
“老板。”
男子起身,地丁才看清他手里拿着只血淋淋的老鼠,他身后是一条胳膊粗细的青蛇。
地丁吓了一跳。
而青蛇显然更害怕,嗖地一下窜入帘子后面。
“青儿!”
男子不知为何爱蛇如此反常,追了上去。
地丁也跟着去了。
一进后院,地丁瞬间毛骨悚然。
院子里爬满了蜈蚣、蝎子、长蛇、蜘蛛、蟾蜍。
地丁吓得连连后退,谁知道它们比她更害怕,四处逃窜,嘶嘶哀嚎。
男子看到宝贝们惊恐万分,急忙把地丁拽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嗯?”地丁头皮还麻着呢,没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的爱妾们那么怕你?”
男子激动地拉扯着地丁,牵动了地丁身上的伤口,她的思绪这才从院子里走出来。
爱妾?他管那些东西叫爱妾?
地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她们那么怕你?你怎么吓着她们了?”
男子又问了一遍,他的爱妾们连猛虎都不怕,为何会如此惧怕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女子?
地丁的手臂触碰到腰间的荷包,恍然大悟。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在告诉你答案。”
男子爱妾心切,连连点头答应。
可惜男子一问三不知,地丁问不出线索,见外面天色已晚,想到娘还在刘府外面等着,她将杜商的血可以驱虫的事简单对男子说了,便离开了。
急匆匆赶到刘府时,娘已经不在墙下了。
娘回家了?
地丁正要离开,突然被刘府的丫鬟叫住。www.ýáńbkj.ćőm
“是地丁小姐吗?我家老爷有请。他们等你多时了。”
他们?刘平葫芦里卖什么药?
地丁狐疑地跟着丫鬟进了刘府。
进了院子,绕过假山,穿过长廊,地丁被丫鬟带到花园。
刘平、秦欢、焰筠、赤火、地青都在。
焰筠头顶上悬着把羽伞,坐在主位,刘平、秦欢、赤火、地青各坐在左右。
“爹,娘!”
地丁见了爹娘,立马走上前去。
“地丁姑娘,”刘平改了称呼,“误会一场,误会一场,祁二夫人的朋友,怎么会去抢高利贷坊呢?误会一场。”
看刘平一脸巴结的模样,地丁心虚地望向焰筠,看来刘平还不知道焰筠对爹娘有恨,拍错马屁了。
可焰筠为什么不阻止刘平,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刘平招呼地丁入座后,唤来了歌姬与舞姬,一边演奏,一边跳舞。
月色潺潺,清歌妙舞。
一曲舞毕后,焰筠叫住最末尾的那个舞姬。
舞姬吓得慌忙跪地求饶,她刚刚跳错了好几个舞步,以为祁二夫人要责罚她。
“今年多大了?”
“回祁二夫人,燕舞上个月刚满十五。”
“十五,真是个好岁数,一个好嫁人的岁数。”
舞姬不明白祁二夫人话中含义,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赤火手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撒了出来。
她嫁给地青那年,正好十五岁。
焰筠继续问,“可有许配人家?”
舞姬偷偷瞟了眼刘平,刘平慌忙抢答,“没,还没呢。”
焰筠嫣然一笑,刘平看得痴迷。
“那你今晚便嫁给地青吧。”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都变了脸色。
地青扑通跪在地上,“祁二夫人,万万不可啊!”
焰筠笑得更灿烂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五十了吧?一直膝下无子,难道不愧对先祖?”
“我见了燕舞,甚是喜欢,想送她一根血发。你同她成亲后便可生儿育女,延续香火。”
“不行!”地丁抢言道。
“有何不行?”
“你这分明是仗势欺人,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焰筠嗤然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燕舞,你愿意嫁给地青吗?”
舞姬扭头看向刘平,只见刘平痴痴地望着祁二夫人,全然不管她死活。
她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头,两鬓斑白,又丑又老,年纪大得都可以做她爹了。
舞姬又看向刘平,他还在看祁二夫人。
她心下凄凉,红唇咬出了血,双手举过头顶,弯腰叩拜。
“谢祁二夫人赏婚。燕舞愿意。”
焰筠会心一笑。
“地青,你可愿娶她?”
地丁见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焦急得要死,急忙戳爹的肩。
“爹,你快拒绝啊!”
“他愿意。”
赤火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地青身旁,下跪叩拜。
“谢阿筠赐婚。”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吊打穿越者更新,第 14 章 第 14 章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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