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祖给的药他定时吃着,本着好奇,他还特意把药倒出来数了,算去已经下肚的,共计二十四颗,也就是十二天的量。而现在存余的,还有五天。
这药无论怎么吃,都很难吃,哪怕是遵循建议辅以糖水。亏得只是说一天两次,没有特别限制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两次,不然那天他就要臭气哄哄地接待太一。于情于理,这都不太合适。
一想到太一,他的心又不自觉地乱了起来。那天对方问完自己胸口胎记,直到离开,脸色都异常古怪。可他又不好去问何处古怪,至高神的心思哪里是这般好揣摩的。
又服下一丸药,龙爹感觉身子轻松了些,调整好身子开始看书。书是让侍奉的神鸟官取来的,五花八门,写什么的都有,一看就能看一天。他向来就不是活泼性子,眼下有了这些书陪伴,更是有理由不出门去。
书翻了十来页,外头传来响动,是安轻夏的声音。
他手上提了个食盒,打开一看,是好几碟精致糕点,另并一个小壶。壶上木塞一去,渗出清浅桂花香。
安轻夏取了两个平口小杯,在其中都倒了一半,递给龙爹,“尝尝?”
龙爹浅尝辄止,问道,“这是糖水还是?”
“月桂露,我到太一那儿拿的。”
龙爹一下子就把杯子放下了,“这等珍品,弟子不敢逾越。”
“这有什么不敢的?东西做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还要分什么三六九等?多累啊。”安轻夏有些不满,“再说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你是我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你要是真觉着自己地位不高,赶明儿我就去跟天道提提,让他封你个龙神当当。不过天道最近心情不大好,可能一时半会儿给不了答复。”
龙爹忙说不必,又问起天道为何心情不好。
“可能是我之前老找它聊天,把它弄烦了,连带着连小祖宗都不理。都不知道多大年纪了,还搞小学生吵架那套,累不累啊。小学生是我老家那边的话,指的是年纪比较小的孩子。”
龙爹又问道,“说起龙神,四海龙神应当上任了罢?还有东海龙族族会首领,也是换新了罢?”
“首领换了,这人你也认识,叫敖闰。至于四海龙神嘛,原来青龙没有告诉你?”
龙爹不解。
“四海龙神人选轮空了。”
“为何?”龙爹显得十分惊讶,险些打翻手边小几上的糕点,“既然丙儿落选,那就该由另一位龙族上任,又岂会轮空?”
安轻夏咬下一口莲花酥,“这究竟放了多少糖?腻死了。嗯?那个孩子青龙他们说不太合适,就直接轮空了,眼下还是由上任四海龙神先干着,反正四海的事务也没这么多,他闲着也是闲着,当个咸鱼拿俸禄不挺好?”
“他是龙,又怎么成咸鱼呢?”
安轻夏摆摆手,“我们那边的说法而已,不用太在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敖丙虽说资质很强,但毕竟年纪太小,还是好好享受童年罢。你说是不是?”
龙爹点头,拿走一块绿豆糕慢慢咬。
还有一件事安轻夏暂时没跟他说,敖丙是神龙族的后裔,就算真要当龙神,那也是神龙族的龙神,为什么还要降级去四海?安轻夏思索着,忽然觉着好笑起来。
原想着敖光是庚辰的孩子,这血脉已然是强到不像话。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居然还出来个敖丙,混了神龙族和太一的血,力量更是惊人。真是龙比龙,气死龙。
绿豆糕落肚,龙爹开口,“大师祖,你会解梦吗?”
“会一点,我以前老看周公解梦。要不是这个地方没网络,我马上能给你查一堆梦境解析出来。”
“不用一堆,我就是梦见了一些陌生的片段,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安轻夏听完梦境细节,强行阻挡自己大叫的想法,那些片段哪里是什么陌生东西,全是以往的经历。
通天,回去给你加鸡腿!
还在三十三重天听师父讲道的通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挨了边上好几位师兄弟的眼神扫视。他揉揉鼻子,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心中暗暗埋怨,大师祖为什么早不念叨晚不念叨,偏偏挑这时候,等会儿肯定要被师父留堂了。
沉浸于喜悦的安轻夏哪里知晓他的小九九,清清嗓子,故作高深道,“这没什么,或许只是你体内力量在复苏。对了,月禾被她娘打一顿关禁闭了,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闹事,你们可以安心出门逛。”
“她为何攻击我儿?”
“谁知道,她脑子向来有问题。花族少主倾繁被她骚扰近千年,好不容易才逃出她的魔掌。我就不明白,她母亲是负责为大地送去丰收的稻神娘娘,她怎么偏把自己活得像个瘟神?”
龙爹看他这般感慨激昂,一时插不上话,默默低头吃新一块糕饼,顺道思考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过那位月禾仙子。
*
玄武打了个哈欠,大半个身子靠在椅子上,看向上座的太一,“你这几天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对了,我昨天听绿鸶提起你在找九色鹿,找那玩意儿干嘛?”
九色鹿是继鲲鹏之后,守护和控制三界梦境的鹿神。它由女娲与伏羲共同炼制的九色石幻化而成,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是三界最纯至净的精灵。
自鲲鹏迁居三十三重天养伤之后,九色鹿就接手他的职责,但因着体质特殊,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都在睡觉,余下的一个月就是出来觅食,偶尔也会下凡看看。但这一个月并不固定,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不大愿意去寻它,因为很容易吃闭门羹。
“本尊找它做什么,闲的。”他想到这是自己先前用来回复龙爹的话,又改口道,“去叙旧。”
“找它叙旧?一年就没见它醒过几次,有什么可叙的?慢着,说是叙旧,你不会是找它问梦的罢?”
话音未落,一本奏章咻地砸到他脸上。
玄武取下不偏不倚盖在脸上的奏章,说道,“你要是觉着哪里不舒服,等会儿可以跟白虎一起去找神农看看。”
“白虎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最近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话说,你后来见着九色鹿了吗?”
太一摇头,其实他根本就没去找九色鹿,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时间点,恰好是九色鹿进入沉睡的时刻,无论是谁到访,它都不会理睬。
*
神农见着二神,看都没看两眼,就给了白虎一张药方,让他跟着锦溪去抓药。
“所以,白虎得的是什么病?”
“没病。”神农捣着药,“就是罗睺之前在他体内种下的魔气没有完全除尽,这段时间死灰复燃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他听从吾的嘱咐,按时服药,这魔气很快就能除个干净。对了,你来做什么?”
太一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说过,神农听着,捣药声愈发高亢。
“你就不能把你那罐子先放下吗?吵得本尊都没思路了。”
“吾大致都知道了。”他顿了顿,“太一,若吾与你说,这同样是觉醒。你待如何?”
“本尊可没蠢到会被罗睺算计。”
然而,你切切实实地中过招。神农心道。
“吾看病可谓是上上等,可解梦的话,你的确是找错人。况且,你似乎并不排斥这些梦境?罢了,伸手过来,吾把下脉。”
太一照做,眼见神农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你丢了魂魄?什么时候的事?”
“本尊要是知道,能让它继续丢着?”
神农心道也是,提笔写了张药方,“你自己医术不错,应该能看出来上头都是些安神的药材罢?要是没异议,吾就不送你了。”
“嗯。”
药的确是安神助眠的不假,但太一不知,它们同样能催化离魂咒的消散。
“折腾半天,到最后不还是见着了?那不如把咒解了,早日找回不见踪迹的魂魄。”神农盯着砚台,如是呢喃。
*
青龙自打那天与大师祖谈过话后,对父子俩的事更加上心,这些天更是亲自教敖丙温书和学艺。
原本这对敖丙来说,是件梦寐以求的事,但他不知道青龙是哪根筋没搭对,送来给他修习的书本要么是晦涩难懂,要么就是字都认不出几个,法术更是难到敖丙回回只想喊爹。
这天,敖丙终于耐着性子问朱雀缘由。他与青龙关系最好,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找他保管有用。ýáńbkj.ćőm
朱雀正在揉面,脸上、手上都是白花花的面粉,他让敖丙帮着擦下,随后回答,“老毛病了。不过,既然他这么看重你,那你可要好好努力。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到时候可以来问我。”
“好。”
朱雀做的是面,先煮了一碗给敖丙尝。
“这味道,我爹好像也做过一样的。”
朱雀哼了一声,“怎么会一样?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绝不外传。”
“可这味道……”
后面的话被朱雀的注视给按回。
敖丙乖乖吃完,抹抹嘴,问道,“您介意再做一碗吗?我爹中午没吃多少,我担心他会饿。”
“等着。”
敖丙起来把碗洗了,洗完的同时,新一碗面也出锅了。
“挺烫的。要不我让他们给你带去?”
“不用不用,多谢上神。”说完,敖丙端着托盘走了。
朱雀望着远去的小小身影,面上浮出温和笑意。
*
敖丙从屋外守着的神鸟官口中得知,龙爹正在午睡。他算算时间,也快到醒来的时刻,便拜托神鸟官开门,等他跨进殿去,神鸟官们又顺手把门给关上,免得有人来打扰父子间的谈话。
敖丙把托盘放到桌上,见不远处的幔帐动了动,心想当是龙爹醒来,屁颠颠地跑过去。没想到,这幔帐确实是动了,动它的却不是龙爹。
“你是谁?”他摆出迎战姿势,询问坐在床边的女人。
女人一身轻便打扮,扎高马尾,模样瞧着颇为英气,见着敖丙的时候,一时有些恍惚。
“太一?不对,你是敖丙?都长这么大了?”
敖丙疑惑地看着她,拳头却是没有收起。
“别一副我要吃人的样子,难得溜回来,我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她低头看着仍在熟睡的龙爹,“这么久不见,连长相都不一样了。”
“您与我爹是旧识?那可太好了,我爹正愁没人与他说过去的事。”
“什么意思?他失忆了?”女人瞪大眼,“怎么可能?理应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她手掌平伸,停在龙爹身上。不多时,她站起身,朝外头走去,将要匿影之时,转头对敖丙道,“我接下来还会再来,见到我的时候可别再摆出那样的敌对样子。”
“还有,我叫庚辰。”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征服东皇后我跑路了[洪荒]更新,第 99 章 旧梦(上)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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