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第一胎的焦虑和紧张,曹从丽在孕育第二胎的时候就变得从容了许多。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将生活重心全部放在调理孕期饮食上。
这一回,她没有再稀里糊涂的让自己的身材变得太过于糟糕。除了腹部隆起,四肢还是相对纤细,脸色也红润有光泽。
可这一些变化,已经得不到任天慰的任何关注了。
他开始频繁外出,整日和书院的朋友们混在一起,吟诗作对,吃酒谈天。
家中老小自然有下人照料,孕中的妻子除了每日在院子里散步也鲜少外出。
任天慰进出自由,不缺钱且依旧俊朗潇洒的他又成了女人们眼中的焦点,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成婚前的好时光。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任天慰在女人们天花乱坠的吹捧之下开始飘飘然,认为以自己的才华样貌以及家世,应该更多的拿捏女人,而不是被女人拿捏。
只不过,行走花丛中,哪有不沾脂粉气的。
于是,在一个海棠花开得最盛的夜晚,当那外表清纯的小寡妇嘴对嘴喂任天慰喝下一盅烈酒之后,任天慰终于打开他那深埋已久的放浪本性,被那深谙男人心的小寡妇推到,与之纠缠在一起。
这小寡妇年纪轻轻就死了相公,靠着夫家留下的丰厚家底过得倒还滋润。
小寡妇闲来无事就爱招猫逗狗,当然,这阿猫阿狗都是村里那些不老实的书生们。
书生们与任天慰相熟,一来二去,小寡妇便盯上了样样出众的任天慰。
这小寡妇模样虽比不得曹从丽端庄大气,却从骨子里透着骚劲儿。
这股子骚劲儿是任天慰从未体验过的新鲜刺激,他在心里对比着家花与野花的区别,愈发觉得曹从丽呆板无趣,而小寡妇吸引力十足。
日子久了,风言风语四起,曹从丽足不出户也都从下人的闲言碎语中听闻了任天慰的腥膻艳事。
她挺着肚子亲自出门去了小寡妇家门口守着,在听到任天慰从门后传来的温言软语声后,她却退缩着落荒而逃。
曹从丽几乎是拖着肚子一路疾走回家,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屏退下人,关上门蒙进被褥之中。
婆婆装糊涂,还把孙子带回自己院子里,下人不敢多言语,没有任何人来劝慰她。
她被背叛与无措重击。
那个曾对她立誓,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现在竟然在其他女人的屋院,抱着其他女人温存。
曹从丽深受打击,忽然悲愤交加,拖着沉重的身子收拾了几件衣衫,准备回娘家。
下人怕伤到她,不敢拦他。
婆婆却假惺惺的出来劝留,见劝她不住,竟然说出生了孩子再走这样的狠话。
曹从丽回头望着婆婆,气得全身颤抖。
婆婆却浑不在意地将她瞧着:“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模样好又有些学问,我们任家又怎会让你这样的贫户进门。说到底,你安分一些,日后天慰榜上有名登上仕途之时,也能给你一个正妻之名。我们家大业大,自然也要枝叶繁盛子孙兴旺,天慰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要能给我们任家生孙子,无论是你这样的贫户还是那不省心的小寡妇,在我眼里都一样,我这个做老娘的都认!若你还想为了这么点破事在我们任家闹,我们也能拿钱留下孩子,把你给打发走!若你不信,尽可一试!”
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也曾经为人媳妇的妇人,她儿子的亲奶奶,她一直温和礼待的婆婆,原来一直都只拿她当个会下仔的牲口般看待。
曹从丽终于爆发了,她一字一句地跟婆婆说:“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今后,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好好教养,绝不会让他也变成一个拈花惹草品行不端的伪君子!”
“娘子这是在说我品行不端了?”
任天慰从门外进来,一脸笑意,语气却冷漠至极。
曹从丽毫不示弱地瞧着他:“是。家有孕妻幼子,你不陪我也就罢了,可儿子你也从来不管不问!有时间也绝不着家,却在寡妇门前勾搭,实在是有辱斯文!我不知道你读得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哪本书教你这样薄情寡性……不知廉耻!”
任天慰收敛笑意,目光锐利地将她盯着,一贯温和的面庞此刻显得十分严厉甚至狰狞。
“很好。看来你在我们任家生活了几年,便以为自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你忘记自己仍在田间地头苦苦挣扎的爹娘兄弟了?为了几个碎银子,你兄长在外对人点头哈腰,又何尝顾及过我们任家的颜面?多少次,为了你们曹家的糟心事,我使银子使关系去铺路去打点,这便是你说的薄情寡性不知廉耻之人所为之事吗?”
任天慰轻蔑地瞥了一眼曹从丽,冷呲道:“我们任家自然是宽容大气的门第,你想走可以。留下身上这些用任家银子买来的衣衫配饰,归还你娘家得去的好处,我自然愿意一纸休书予你体面!”
这一席话尖酸刻薄,却又处处重击曹从丽的要害,让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无从反击。
两个人的婚姻,忽然就变成了两家人之间的利益掰扯,而曹家显然败于下风。
贫贱不能移,那是曹从丽儿时跟大哥学的第一个学问。
所以即使曹从丽浑身颤抖,却依旧姿态高昂不容侵犯。
她将锦缎外衫脱下,又把头上的珠饰钗环卸下,只穿着单薄素净的里衣,一脚深一脚浅的往门外走去。
“我们曹家欠你们任家的钱财和人情,会想办法慢慢还的,至于孩子……”
“娘怎么尿裤子了?”
稚语童声从身后响起,任由心指着曹从丽被羊水打湿的衣裙,大声问着。
众人这才惊愕的望向已经走到门边的曹从丽。
曹从丽漠然的回首,冲着儿子惨然一笑,又低头看了眼透湿的裙摆,忽然间掩面痛哭。
……
老郎中和稳婆赶来的时候,曹从丽并没有阵痛。
可是羊水流得过多对胎儿不是好事情,老郎中便只能煎了催产汤药为她服下。
药性发作,而曹从丽受刺激导致胎位逆转,这一胎生得艰难无比。
一直从傍晚折腾到第二天天亮,去了半条命,孩子才呱呱坠地。
又是个儿子。
“哎呀!只怕这儿媳一肚子儿子呢!我们任家有了这般会生养的媳妇,一定会子孙兴旺的!”
婆婆大喜过望,连忙拉着任天慰去产房跟曹从丽道歉。
而任天慰却表情怪异,高兴又为难的样子。
原来,小寡妇也有喜了,他想择日将小寡妇娶进门。
而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任天慰开口说这件事情。
于是,小寡妇进门的计划也被搁置了。
直到曹从丽出了月子,任天慰才半强硬半劝慰的跟曹从丽提了这件事。
曹从丽听到后哭了,不过冷静之后却也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离开婆婆分院而住。
两个儿子她要亲自教养,且与任天慰约法三章。
她永远是正妻,即使今后任天慰再也不进她的卧房与其欢好,也必须遵她是执掌中馈的唯一正妻。
且无论任天慰日后还要再娶几房妾室,为了两位嫡子的前途和教养,任天慰必须在妾室面前尊敬她这个正妻和曹家,断不可再有此前羞辱看轻的言行。
任天慰自知理亏,也为了日后的安宁自由,点了头。
从此,曹从丽一心一意扑在教养两个儿子和打理家事上。
府上大事小事事必躬亲,还要紧盯两个孩子的课业和品行,实在劳累。
但曹从丽也慢慢在这些鸡毛蒜皮中,从以前那温婉柔和的绵软女子,变成如今泼辣暴躁却也能干利索的女人。
反而是任天慰,在小寡妇生下女儿不被待见之后,又贪新鲜娶了两房小妾。
左不过五六年,任天慰妻妾成群,孩子一堆,榜上无名,放浪形骸。
他渐渐失去了对女人的兴趣,却又常常怨怪女人是红颜祸水,魅惑耽误他考取功名。
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他破天荒的去了曹从丽的院子里。
而他这一去,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泠月黑霜更新,第126章 春晖怨·曹从丽(终上)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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