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小伙不断提醒他，寻不寻得到龙女花是其次，保命最重要，只要遇到一丁点危险立刻下山返程。
小鸥答应了。
可真实情况大大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暴雨倾盆、重重水雾，下山的路完全看不清楚。
南诏本就多雨，且雨水来得又急又盛，两人起初还不以为意。
但当迷雾里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之时，小鸥和那小伙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疯狂奔逃。
死亡来得非常之快，小鸥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
魂魄游离之时，他的心里只是充满了对邻居小伙的抱歉，他太小看自然和神秘的力量，也太小看族长和长老们对苍山的惧怕与担忧。
直到魂魄越过叶榆泽来到族长家的议事厅，小鸥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火把节上苍山的真相浮出水面。
上苍山就是给怪物做食物的，可惜两条年轻的性命已经逝，一切都太晚了。
……
天刚亮，为求事情真伪，泠月只身上了苍山。
她在心里反复咀嚼小鸥的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首先，龙鱼一族族人虽散布四海，却也不是杳无音讯，行踪会不定时的通过海兽传递过来。
再者，龙鱼根本不以人为食，又何来害人之说。且小鸥在湖泊边长大，或许错将别的海兽认作龙鱼了？
正想着，神识有了感应，呼唤声从林间飘散而来。
“让我瞧瞧是谁人来寻死？哦？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仙人。”
“谁！”这声音着实陌生，绝不是龙鱼族之人，泠月拿出武器警觉地防备着。
劲风刮过，两颗月白的齿钉蓦然钉入泠月的双臂之间。
武器掉落，泠月也好似中毒一般屈腿坐下调息。
几声轻蔑的奸笑后，对方总算现身。
泠月打量着这个人，见她额前生着一对鹿角，手臂和小腿上却布满珍珠色的鳞片，也难怪会被常世之人认作龙鱼，的确与龙鱼几分相似。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不归海的臭龙鱼。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不愿同你为敌，你走吧。”
说罢，这人暗自催动灵力想帮泠月疗伤，却不想坐在地上的泠月忽然化作一滩水，一把短匕从身后绕上她的脖颈。
“你是什么妖怪，为何假借我龙鱼族的名号在苍山残害百姓作威作福？”
这人嗤笑两声，既不反抗，也没有半分紧张防备：“死丫头连老娘的名号都没听过，老娘只说一次，你可牢牢记住了！”
“老娘是青丘冀之泽的赤孺！”
赤孺？
传闻中的赤孺人面鱼身，是娇媚可媲美九尾狐的鱼妖，眼前之人却是个样貌普通额上长鹿角的怪物。
泠月驳斥道：“骗人！赤孺无论男女皆样貌俊俏，且我从未听闻过哪条赤孺长角的！”
赤孺挡开她的短匕，面上带了愠色地说：“好一个「皆样貌俊俏」！你见过我族所有人吗？你又从哪里得出来赤孺皆俊俏的结论？再者，鱼跃龙门没听说过吗？鲤鱼一族不就有许多跃龙门失败而生出鹿角的鱼妖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待成功跃入龙门，这对讨厌的鹿角便能成为真正的龙角！少见多怪！”
这些话句句真实，泠月恍然大悟，心里发虚却还是质问她道：“乱点评样貌是我不对，我道歉。可是你为何要残害金珠岛上的人，五年来命丧你口中的白族汉子少说也有不下十人了吧？”
赤孺面露不解：“我何时残害金珠岛上的人了？都是他们自愿上山的。”
“还说没有！前几日有两个年轻的白族汉子上苍山，天气骤变忽降暴雨，他们逃无可逃被你杀害。还有！是你以金珠岛岛民的性命相要挟，让族长每年敬献活人给你，否则你便翻云弄雨覆灭金珠岛，是不是！”
赤孺不以为然：“赤孺本就食肉，年轻男子壮硕可口，用来滋补最好不过。我已经算是很仁慈了，只找那凡人族长每年要一人，并未大开杀戒。怎么，那族长反悔了？所以把你找过来向我寻仇？”
泠月紧握兵器说道：“在妖兽的观念里，就像猛兽吃兔子、兔子吃植物，等猛兽死去后，尸身化作养分滋养植物，植物又供给兔子，如此轮转，都是正常不过的循环。我本不该多说什么，但你不该在这轮转中长久驻扎试图要挟，你没有权利让比你弱小的族群身处惶恐之中！况且，这里是常世，是凡人和寻常动物生活的地界！”
赤孺哈哈一笑，反问：“按你的意思来说，我大肆捕杀凡人反而好过让他们按时按量进献人牲来得规矩吗？你是嫌我五年吃那区区几个凡人太少？你放心，我也不会在这苍山久留。等我多吃几个人补好身子后，会借叶榆泽的好山好水闭关修炼，待我再次出关，便是跃过龙门之时！”
泠月反驳：“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想说的是，自然有自然的循环，而你并非普通猛兽！你已幻化成妖，理所应当在妖界遵循此循环，而不是跑到凡人的地界打破凡人的循环！”
“若我偏要呢？”
“那我就只能驱逐你了。若你赢了我，我便赠你几颗提升修为的海珠子；若你输了，便立下重誓，今后绝不会再常世侵扰凡人。”
“行啊。”
话毕，山林间忽降白雾，两人缠斗不分彼此。
同为水系妖兽，术法套路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一时间实难分出个胜负。
半个时辰后，小鸥赶了过来，一路小跑躲到离泠月最近的地方。
“神仙大人先别打了，有鬼差追我，我心愿未了，您先帮我挡挡！”
泠月循声回首，入眼便看见一脸无奈的溟罗。
“你怎么来了？”
溟罗从口袋掏出泠月离开幽冥司前留下的那张字条晃了晃，说道：“有人看了字条，知晓你来寻沧何，心里八百个不爽，此刻正在府上怄酸气。又担心你出什么差池，便差我和金环过来瞧瞧。啧……你果然在打架。”
泠月吐了吐舌头：“我都交代得堂堂正正的，他有什么好不爽的。那个……金环人呢？”
溟罗望向赤孺身后，“在她身后。”
赤孺没料到忽然多出的两人全都是泠月的朋友，疏忽之下中了金环的蛇毒，软塌塌的晕倒在地。
金环收了术法，嘴里尽是抱怨：“烦死了，烦透了！好好的大觉都被你这条死龙鱼搅和了！找到沧何那条臭龙没有？”
泠月摇了摇头，向着小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已经寻到沧何气息，他应当没什么大碍。眼下待我帮完这位小鸥兄弟了了遗愿后再去找沧何也不迟。赤孺的话……暂且劳烦金环大美人将其送返妖界，并告知赤孺，这场架算打平了，只要她答应不再祸害凡人，我便赠她几颗海珠子。”
金环得了「大美人」的称号，喜不自胜，立刻点头答应，带着赤孺消失在苍山。
泠月舒出一口气，又对小鸥说：“苍山的威胁已经解决了，相信火把节那些让人上山送命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的遗愿也算是了了一半。再来就是帮你找金珠子了，对吗？”
小鸥欢喜地颔首：“嗯！那颗金珠是我准备赠予小蓉的，把它交给小蓉后，我便能高高兴兴去幽冥司了。”
“行，溟罗，你若不嫌麻烦，便与我们再走这一趟吧？”
“好吧。”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泠月黑霜更新，第197章 金珠祭·小鸥（终上）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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