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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安修远重复念叨一遍,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了前代北镇抚司的舵主对自己的教导,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平乱的忠武将军,安睿广。
更想起了和夏武帝,自己三人一起长大的妹妹,安子怡的姐姐安静萱。
当年自己还不是北镇舵主,而夏武帝刚刚登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派身在北镇抚司的好友安修远前去风云阁,却不料安静萱也一同前去了。
夏武帝在少年时是喜欢安静萱的,安修远知道,可最后安静萱和风云阁阁主秦明月暗生情愫,结为夫妻,夏武帝对于安静萱便只口不提。
后来风云阁覆灭,安修远回到京城继任北镇抚司,同时最小的妹妹安子怡被纳入宫中,至此虽身在暗处,可安家在京城的能量便无人能及。
只是随着安静萱死亡,安修远愈加沉默,对夏武帝也愈加恭敬俨然没有了之前的亲近模样,甚至将北镇抚司总部搬出了京城,扎根冀州。
安子怡自己也知道,她可能只是姐姐的替代品,青春被锁入宫墙,孤单冷清,但若是能帮到安家,她也无怨无悔。
“可安子怡呢?当年是你把她接到宫里的,为什么如今这么冷落她!”
安修远的情绪罕见地波动起来,双拳紧握。
夏武帝的声音平静,“为了服众,没有办法。”
安修远怔怔出神,良久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
“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莽撞了,就此告退。”
夏武帝静静地看着安修远起身离去,隐没在阴影中,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月光如水洒下,凄冷孤寂,安修远独自走在御道上,偶尔有虫鸣从远处传来,还有禁军护卫严整的脚步声。
“几年前翟家也是这样吧……”
安修远想起了几年前同为京城四大家的翟家,负责御前护卫和皇城禁军,虽然没有实权官职却也是风光无限,不可小觑。
“该消失的也都消失了……”
安修远轻叹一声,此时的他不在是那个多谋善断,杀伐决绝的北镇舵主,只是两个女孩的哥哥,安家的一份子。
纵然,他替皇帝铲除异己,那又如何?
他自己知道,安家两尚书确实风光,可令夏武帝忌惮的,真正想敲打的还是他安修远!
自己这些年身在黑暗,手下强者无数,最后唯二的两个血亲都没能保护好。
安修远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磅礴大气的皇宫。
自古忠臣帝王疑,全忠全义不全尸!
次日,北镇抚司总部
“舵主!”
常昂然走进书房,眼神隐隐黯淡,秦山风的死讯早已传遍北镇抚司,作为原来的老领导失去这样一个得力属下自然心痛不已。奇书屋
安修远早已回到司中,戴上面具他依旧是北镇舵主,何时都要纵观全局,冷静甚至冷血的暗夜之王。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常昂然精神一振,立正严肃道:
“据查,姚家这些年与正白旗,天鸣宗两者相互勾结,利用姚高卓刑部尚书职位之便徇私枉法,纵容修士犯罪,视我大夏律法为无物!”
安修远说道:“这些东西都要准备出另一份,回头交给皇城里的詹事府。”
“我知道。”
常昂然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三大势力均已被灭,但还有一些残余的同伙隐藏起来,有大有小,舵主你看还是否要立案……”
“不用了。”
安修远摊开卷宗,目光从上到下大致扫过,上面的人名在心中有了印象。
“一些残渣而已,死了就死了,用不着为他们上纲上线,我会派人处理掉他们。”
安修远现在没有太多的耐心去像之前一样做的板板正正,从昨晚他面见夏武帝后便知道,这么做大多都没有意义。
无论他工作做的多好,也避免不了皇帝的猜疑。
“那关于第十队的……”
常昂然迟疑问道,从暗香坊的案子开始第十队就一直在减员,就在前不久蓝砀依照其父的意思被调到了巡安司,秦山风这一战死,第十队也不剩下几个人了。
“把巡安司那个赵津调过去吧,一增一减也差不多了。”
安修远只是盯着桌子上的卷宗,头也不抬
“马上就要有新的任务了,让队员们抓紧调整!”
“是!”
常昂然离去后,安修远身后的书架缓缓打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从中走出,坐在安修远的桌子上。
安修远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洞幽兰,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便坐在我的桌子上。”
洞幽兰嗔怪地翻了一个白眼,俏脸微偏,青丝垂落在肩。
“人数凑齐了,事情也如你想的那样发展,那个计划要启动了吗?”
“差不多。”
安修远淡淡回道:“如今三刃齐聚,京城黑暗已被我拔除大半,剩下的就该让他们的威名彻底传扬出去了!”
“为了这太平盛世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洞幽兰咂舌道,“一次又一次地把秦山风推向死地,你真的是他舅舅吗?”
“我知道那孩子的潜力。”
提到秦山风,安修远的眼神产生了些许变化。
“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成长,日后才能扛起重担。”
“你对他的期望还真高……”
洞幽兰收起了嬉笑之色,“你之前问我的事情查清楚了,八爵中有一半都和西边那位有关系,或深或浅,不过有一位我始终没能看清。”
安修远眉毛一挑,“是谁?”
“八爵之一,许遵!”
安修远身子向后靠去,沉吟道:
“许遵,说起来也是那个时候封的爵啊!”
五十年前,一代大帝夏明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册封四王,分别镇守大夏王朝的四方边域。
北方苦寒,幽州纵延五千里,常有妖兽出没,当时的镇国将军公坚信出身幽州,自告奋勇前去,被提封为镇国公。
东海辽阔无际,最为富裕,夏明帝将最喜爱的小女儿樊颀柔封为玉波郡主,远离皇室纷争,掌管海上贸易。
南岭巫族手段诡谲,生性不定,难以控制,且宗族观念浓厚,排外心理强烈,大有自成一国的趋势,虽然只是分布在云州最南边的一角,可却不得不防,所以夏明帝直接就地任命云州州牧石俊茂为永安王,给予极大的自裁自知权,镇守南方。
可唯独剩下西方西牛贺州,民众难以教化,野蛮无理,大小部落冲突不停,每天想维持治安都十分艰难,更别提想长远发展了。
夏明帝的诏书早早写好,在任命处就差一个人名时,辛劳过度,驾崩了,而遗诏却没立,因此对于当时最有力的两位皇位竞争者的皇子而言,这份诏命书将决定谁去谁留。
大皇子生性仁厚,不喜猜疑,麾下能人无数劝其防人之心不可无,大皇子只是置之一笑,认为兄弟之争上得台面,光明正大,却不料二皇子早已与守城禁军统领暗通曲款,最后在武力逼迫下本来是众望所归的大皇子在诏命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带着一众人马西行而去,封为关西王!
二皇子顺利继位,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大兴教化,鼓励天下文人从官,甚至好召集天下名仕进宫,历时百天撰写出一部名为《正德通史》的传记,来为自己歌功颂德,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因为当时文化盛行一时,寒门贵仕频出,贵族地位收到极大打压,再加上民生确实得到了极大进步,百姓也念起了二皇子的好,遂天下归心,盛世始行,这位二皇子也被人称为夏文帝!
也许是心魔作祟,亦或是因果报应,大皇子落脚西牛贺州,没日没夜操劳民生治安不到五年过劳而死,而据宫中传闻,夏文帝听闻兄长过世伏案痛哭,日夜难寐,身体逐渐消瘦,最终没过两年也死了,传位给年仅二十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夏武帝。
夏文帝的死讯很快传到了西边,当时西牛贺州刚刚稳定,关西王的大儿子樊桓江觉得机会难得,不顾麾下劝阻迅速整兵向东欲要闪击京城将本该属于父亲的王位取回。
可惜,西部据中原路途遥远,仅仅是翻越玉屏山粮食已然耗去三分之一,车马劳顿,还没到京城就被当时安修远的父亲,忠武将军安睿广截在辽州,两队人马搏杀,西部战军拼死血战三天三夜,最终以忠武将军麾下十万仅剩三万,樊恒江带领的六万士兵包括本人在内全部阵亡为结果结束战争。
事后,由于夏武帝刚刚继位势力不稳,没有多余精力再去管西洲,关西王的小儿子樊桓山很快奏书一封,上面写着:
新帝上任,家兄欣喜,未想冲撞陛下,结果使然悲痛之余愿为臣服,若陛下还不信然,玉屏山险,臣在山后恭候。
意思十分明确,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再追究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别看我们在辽州打了败仗,你夏武帝的兵想要横跨玉屏山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