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谈妄反问了一句。
他捏着祁楚星下巴的手往上按了按，摁在干燥开裂的嘴唇上，拇指稍稍用力就看到祁楚星吃痛的表情。
“谁说我有男朋友。”谈妄问。
祁楚星呆愣了几秒，懵了，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分、分了？为什么啊。”
谈妄眉眼未变，平时温柔的神情现在更多的是严肃，语气也是冷的，“不合适。”
祁楚星又动了动嘴，但没发出声音。
哦。
也是这么拒绝他的。
谈妄看他失落的样子，手指掐了掐他下巴的软肉，让他看向自己，“没有男朋友，能住到你的家了？”
祁楚星没说话。
“没想到现在治病还得给户口，医生这个职业单身才能接触病人。”
祁楚星垂着眼皮不看他了，动了动嘴，声音干涩，“……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问问你是什么意思，提醒过你多少次，发现有一点儿不对就给我打电话，不想给我打给穆尔也行，都当成耳旁风了。”
“这款试剂我们都是第一次接触，不确定性太多，是你想回家，这就是答应你的后果？”
“晚一步命都没了，祁楚星。”
谈妄很少这么严厉的说话，明明声音不大，可就是感觉被骂了，他生气了……
“对不起。”祁楚星拉了拉被子，“让你们担心了，不会有下次了。”
确实都是他自己的问题，觉得冷的时候就该打电话了，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祁……”
穆尔推门打断了谈妄的话，“老天！你终于醒了！”
“感觉怎么样？”穆尔快步走到祁楚星面前，试了试他的体温，“看起来是度过第一针的反应时间了，你要把人吓死了。”m.ýáńbkj.ćőm
谈妄跟穆尔说看着他，然后就出去了。
祁楚星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神情恹恹的，穆尔拍着他的肩膀，“没事，腺体活性有变化，虽然很微弱，这是好现象。”
“你不用说话，嗓子应该很疼吧，被你自己抓的都是血，我见到你的时候都被吓到了。”
祁楚星歉意地看向他，“对不起。”
穆尔摇头，“我们谁都没想到，也怪我太放心了，应该坚持让你住院，之前就是这样，不能由着你。”
“谈医生很担心你，一直守在你身边没合眼，打了很多电话问其他医生有没有这种情况，下次真的要说，太危险了。”
祁楚星点头，穆尔看他困了，让他先休息。
其实睡不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知道谈妄不喜欢他哥的那天，他兴奋的想出去放一晚上烟花。
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了，那么优秀的人都不行，也怪不得自己会被拒绝。
人家认真的当医生，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他倒好，心怀不轨，思想龌龊。
祁楚星用力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个月而已，有多难啊祁楚星，做好你的病人行不行。
谈妄出去买了点好消化的食物，看到旁边摆着的奶油蛋糕，思索一下还是没拿。
太甜，不健康，不利于他现在吃。
谈妄嘴里咬着薄荷糖，神情疲倦，白衬衣也有些皱了。
可能是有点累了，刚才没维持好情绪，他推着眼镜捏了捏眉心。
不该用那种语气说话，容易对病人造成心理压迫，不利于之后的治疗。
谈妄把薄荷糖咬碎，凉气在口腔乱窜，呼吸发紧，他扯了扯领口。
比他更不听话的病人也见过，自己不至于这样，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今天犯了最基本的错误。
一天后，祁楚星出院回家了。
谈妄一路抱进抱出，回家就把他放在床上，让他坐在床边，“口渴吗？”
祁楚星摇头，笑着说：“谢谢谈哥，客房没有住过人，我叫阿姨打扫一下吧。”
谈妄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推开客卧的门看了看，“挺干净，不用了。”
祁楚星哦了一声，又猛地想到了什么，冲着客卧提了提声音，“我没有新床单，都是洗干净的……要不你现在出去买一套？”
谈妄再进来的时候端着一杯温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出去买新的。”
“……都是朋友，我不介意。”
都是朋友。
那就装得像一点。
“谈哥。”他叫了一声，笑眯眯地弯起眼睛，“谢谢你照顾我。”
谈妄揉着他的头发，又软又细，摸起来手感很好。
他说：“每天都要跟我说你的情况，这款试剂我需要记录下来做研究，你的反馈很重要，不要自己乱来，有事情都要问我。”
“好，我一定好好配合。”祁楚星点头，片刻后，语气认真，“那我现在可以坐在轮椅上吗？不太想睡觉。”
谈妄眼眸沉了沉，似有若无地笑了声。
好乖。
这么听话。
谈妄把他抱上轮椅，“要工作？”
“嗯，应该可以吧？不会太累。”
谈妄没说什么，把他推到书桌旁边，又把水端过来放在他手边，“喝水。”
祁楚星喝了，这一大杯水下肚有点撑。
谈妄说：“每天最少两千毫升的水。”
看得出他有点不乐意了，但还是点了头，“知道了。”
“电脑屏幕盯两个小时就最好歇歇眼，看看窗外，五分钟就行。”
“好。”
只有一个书桌，还好桌子够大，谈妄在他旁边工作。
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祁楚星是真忙，无故消失的两天里，部门的人已经快疯了。
最新的项目是做一款关于帮助残疾人的APP。
各个方面都有涉及，问答和实时求助是最重要的两大功能。
他手机没带到医院，消息已经爆了，打了太多电话手机也自动关机了。
开机后卡了十几秒才正常运行。
祁楚星跟项目组联系：不好意思，生病去了趟医院，现在没事了，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去公司，我们先线上解决问题。
一大波关心安慰后面跟着一大堆工作，简直要把他淹没。
谈妄听不到敲键盘的声音了，抬头就见祁楚星看着窗外，眉头微皱着像是还在想问题，指腹轻轻搓着桌面，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察觉到谈妄的视线，祁楚星转头看着他，马上说：“两个小时，我歇了。”
谈妄唇边带着笑，“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
“有问题？”
“我什么都吃。”
谈妄又笑了，起身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小拇指擦过他的耳朵，“继续工作吧。”
等他走后，祁楚星双手用力搓着脸，然后捂住发烫的耳朵。
做朋友这事，比他想的难多了。
谈妄做的饭比阿姨做的好吃，荤素搭配，健康营养。
“再吃点儿。”谈妄看着只吃半碗饭的人，“太少了。”
祁楚星：“我胃口很小。”
“所以你总生病感冒，抵抗力不好。”谈妄给他把米饭添满。
“我没有。”祁楚星嘀咕着，但还是把饭吃完了。
有一点点撑，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祁楚星，喝水。”
“祁楚星，吃药。”
“祁楚星，去洗澡。”
“祁楚星，睡觉了。”
“……”
晚上九点，祁楚星就躺在了床上，这哪是医生啊，他好爱管人。
他也这么管他之前的男朋友吗？
为了方便听到声音，两间卧室的房门都没关，但互相看不到。
祁楚星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好烦，别再想了。
算了，看会儿手机吧。
五分钟后。
谈妄的消息过来了。
【忘了跟你说，不要玩手机，你现在需要休息，马上睡觉。】
哦。
【知道了。】
他刚才联想错了。
应该是，谈妄也这么管他之前的病人吗。
手机放下了，还是睡不着。
祁楚星一闭上眼睛，感官就更灵敏，他能听到谈妄在客卧的动静。
打字、水杯、翻本子、盖笔帽……
很久没跟人同居过了。
他失眠了，不管怎么努力都睡不着。
客卧没了声音，祁楚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谈妄……睡了吗？
正这么想着，他就听到了走路声，刻意放轻，在向他的房间靠近。
谈妄过来的时候祁楚星已经睡着了，半张脸挡在被子里，头发乱蓬蓬遮挡着眼睛。
谈妄拨开他的头发，掌心贴着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又检测了腺体的数值。
看他耳朵还是红的，谈妄的指腹沿着耳朵的轮廓摸了一圈，然后捏了一下耳垂，又软又滑，很热。
这才把他的被子拉下去一些。
祁楚星睡觉的样子也很乖，平躺着一动不动，手和脚都不会乱放。
脚步从床边离开了些，装睡的祁楚星稍微松了口气……下一秒心脏骤停！
一个冰凉的东西毫无预兆地贴上他的胸口，平滑地在胸膛游走，金属的凉感从薄薄的睡衣透过来，激起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祁楚星，你心跳有点快。”谈妄把他叫醒。
祁楚星眼里的茫然和无措倒真像是刚被叫醒，他庆幸房间开着小灯，谈妄没换成大灯。
不然他现在的神情肯定又让他无所遁形。
“心脏不舒服？”谈妄把他扶起来，顺着他的后背，“呼吸好点没？”
祁楚星费力地咽着口水，胡乱摇头，“没事……”
“我看看腺体。”谈妄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先用手试了试他腺体的温度。
祁楚星抿紧唇，他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埋在谈妄怀里了，这个拥抱近在咫尺，他已经感受到了谈妄的体温。
再往前一点……鼻尖就能贴到他的肩膀了，他体温真高，好像很暖和。
祁楚星手指蜷动几下，微微上抬，刚要拉住谈妄的衣角。
“腺体没事。”谈妄说，“应该是睡得不稳，做噩梦了吗？”
祁楚星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清醒，赶紧把手放下用力攥紧，“啊？嗯，好像是。”
“别害怕，我就在旁边。”谈妄扶着他躺下，手里拿着听诊器，“继续睡吧。”
“谈哥你也早点睡。”祁楚星拉着被子，“晚……晚上就别工作了。”
“嗯，不舒服记得喊我。”
谈妄出去了，可他的信息素还在，祁楚星闻着自己的肩膀，总觉得还有木茶香气。
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加速的心跳声愈发清晰，吵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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