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应该是后者。
不然他面对谈妄的时候,怎么会连笑都笑得这么难看。
早上七点半,祁楚星转着轮椅去到客厅的时候,谈妄已经做好了早饭。
桌上放着水杯和牛奶,空腹吃的药就在旁边,还放了一颗蓝莓软糖。
谈妄在厨房,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早上好,坐着别动,我测一下腺体数据。”
“好。”祁楚星到了餐桌旁坐着,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早上好。”
谈妄端着早饭放在他面前,“等我洗手,先别吃。”
祁楚星本来不饿,看着这碗馄饨突然就有了胃口,清汤闻着鲜香,飘着紫菜撒着葱花,一点都不油。
谈妄居然给他做早饭了,几点起来的啊。
谈妄拿着仪器出来,探头贴在祁楚星的后颈上,“昨晚没睡好?你黑眼圈很重。”
“有点。”祁楚星含糊不清地说。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失眠睡不着。”
……是因为你。
祁楚星:“白天睡多了吧,不太困。”
谈妄又蹲下捏他的腿,从小腿一路按捏上去,“能感觉到疼吗?”
祁楚星摇头。
但是,谈妄的手很烫,他体温怎么总是那么高。
谈妄在等腺体检测数据,脱了祁楚星的袜子,正要撩开他的裤腿就被推了一把。
祁楚星推着他的肩膀,动了动嘴,声音很小,“别看,不用看这个。”
“不看怎么治病。”谈妄的声音很温柔,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我是医生,不需要避讳我。”
“检查过腿部神经吗?骨头有没有事。”
“都没事。”祁楚星自己都不想看,偏开头。
谈妄点了点头,就应该是这样,祁楚星的问题出在腺体。
是腺体受到了穿刺伤,又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才会这样,腺体是最复杂的器官,只有先修复好才能看腿是什么情况。
腺体数值测好了,谈妄存档,然后把药和水端给他,“吃药,十分钟后吃饭,这种药挺苦的,可以吃糖。”
祁楚星吃药很利索,他不怕苦,平时更不用吃糖,但是现在……
“好,谢谢谈哥。”
吃一颗糖怎么了。
谈妄还半蹲着托着他的脚,很凉,几乎没有温度,脚背很薄,瘦到青筋和骨骼都看得清楚。
顺着脚踝摸上去,太瘦了,能摸到骨头的瘦。
但好在没有萎缩的迹象。
祁楚星嚼着软糖,手指用力抠着轮椅扶手,他是感觉不到疼,但不是感觉不到被触碰。
大早上了,真是……他皱了皱眉咬着舌尖,慢慢吐出一口气。
“好了,吃饭吧。”谈妄给他把袜子穿好,将脚放进拖鞋里,看着拖鞋上的图案笑了笑,然后就去洗手了。
祁楚星低头看了眼,浅蓝色的,玉桂狗……就是图方便和浴袍一起买的。
他有好几双拖鞋,他应该穿那个纯色的。
谈妄会觉得他很幼稚吧。
祁楚星手搭在腿上,不过也不重要了,幼不幼稚也已经没关系了。
吃饭的时候,谈妄问他:“喜欢吃这个吗?早上还是适合吃暖一点的食物,对你的身体好。”
“喜欢。很好吃。”馄饨的馅只有一点,肉味不重,温热的食物进到胃里,很舒服。
他好几年没吃过热腾腾的早餐了,阿姨只做晚饭,早上几乎都是面包和牛奶。
谈妄看着祁楚星吃东西,很斯文的吃相,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而且不挑食。
情况特殊,这也是他第一次跟病人住在一起治病。
实在是太担心这款试剂搭配药物的效果,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看他把最后一个馄饨吃掉,还很小声的打了个嗝,用手捂着怕发出声音。
谈妄挑眉,嘴角不自觉扬起笑。
不像是因为他在才这样,应该是长久以来的习惯。
谈妄下意识分析,祁楚星总是时时刻刻有一种紧绷的礼貌,很少外露情绪。
他和砚清像两个极端,所以才会明明长得像却又完全不像。
砚清锋芒毕露,眼神和行为里都透着狂,出现就是焦点,肆意的引人注目。
祁楚星不是,他温和克制,存在感很低,听话顺从,没有棱角,但太过于隐藏情绪,其实不好。
“我吃完了,我去洗碗。”祁楚星拿着碗筷等他,“你还吃吗?”
谈妄把最后一点吃完,他平时吃饭很快,刚才看祁楚星想跟上他的速度,这才留了最后两个慢慢吃。
“我去吧,你不方便。”
“我来。”祁楚星拿过他的碗,“不做饭总得洗碗,谢谢你的饭,很好吃。”
谈妄靠在厨房门边看他,其实坐轮椅洗碗不太好洗,水会顺着手腕流到胳膊肘,被推高的衣袖也会湿。
今天祁楚星也没去上班,就在家里处理工作。
明明有两个人,家里却很安静。
祁楚星把书桌留给谈妄了,自己坐在餐桌旁,还是分开比较好,打电话不会被彼此吵到。
上午九点多,祁楚星吃了第二种药。
“可能伴有晕眩的症状,是正常情况。”谈妄说,“我会给你安抚信息素,这样能舒服一些。”
“好,谢谢谈哥。”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一早上说了好几次谢谢。”谈妄说着就笑了,“你哥从来不跟我说谢谢。”
“因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祁楚星笑起来,“……我们也是,以后不说了。”
谈妄点点头,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掌心贴着他的腺体,“这一个月腺体会有反应,及时告诉我。”
祁楚星说好,然后就开始回复手机里的信息。
谈妄这个角度完全能看到,是穆尔,问了很多问题,非常详细。
祁楚星一条一条地回复,每句都是大段的文字,他很认真。
正常情况下,医生会和病人保持距离,不会产生意外的感情纠葛。
像他和砚清,认识很多年了,只是从普通朋友变成了好朋友。
再比如穆尔和祁楚星,能看得出来也是保持在朋友的边界。
他不是祁楚星的医生,认识很久了,但见面的时间不多也不长。
就算这两年见面的时间多了些,但也不存在他模糊了边界才让祁楚星对自己产生意外感情的情况。
祁楚星知道他在看屏幕,抬了抬手机给他看,“谈哥,早上吃的药叫什么名字?是早晚各一次还是怎么?”
“我会发给他,你说自己的情况就好。”
穆尔:星,今天又来了一位新的医生,你喜欢的那种。来看看?
祁楚星看着抬高的手机,真是想谢谢穆尔。
谈妄笑了,“原来你喜欢这种职业。”
“嗯。”祁楚星点头,破罐破摔吧。
“穆尔不好吗?”谈妄问。
“他是长头发,我看见他就总想起我哥。”祁楚星仰头看着他笑,“我可不想和我哥谈恋爱。”
“我哥超爱冷暴力,陆哥曾经一晚上跟我絮叨了一百多条信息,我都听烦了。”
谈妄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那两人的事。
“陆以朝都说什么。”
“可太多了。”祁楚星偏了偏头,张口就来,“祁砚清烦死了,祁砚清又特么不接电话,你哥什么毛病,祁砚清没错吗?你给我说说这件事是不是他的错。”
“我欠他的?你看我这次回不回头,你哥是不是神经病,又特么拉黑我,又拉黑,气得肺疼,不惯着了,打两顿才能解气……”
祁楚星把自己说笑了,“太多了,从上学的时候就这样,点开微信全是我哥,看见他的语音条都头疼,我纯纯就是工具人,最气人的是陆哥最后还得说一句,保密!”www.ýáńbkj.ćőm
谈妄挑眉,是另一个从没听过的版本,“那他怎么不直接跟砚清说。”
“怂啊。越喜欢就越怂,看着我的脸骂起来有感觉呗,他又不敢骂我哥。”祁楚星摇了摇头,“我可太亏了。”
“不过后来就变了,抱怨的少了,关心都可怂了,自己没长嘴又没长手,有事非让我做。”
楚星靠在椅背上,盯着地面看,笑容慢慢淡了,“早知道就不帮他了,我不知道……你那次说得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就是很大的问题。”
谈妄罕见的愣怔了,说的是……砚清坠崖那次?祁楚星当时昏过去了,断断续续高烧了一个礼拜。
在祁楚星刚醒的时候,他应该不太友好,语气可能有点嘲讽。
说了什么……说祁楚星什么都不知道,很荒唐。
“我道歉。”谈妄说,“对不起。”
“不、不用啊。”祁楚星连忙摆手,惊愕地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就随便说的,你没错啊。”
“祁楚星,你得学会释放情绪。”谈妄还在给他信息素,木茶香温和让人放松,祁楚星现在太紧张了。
他坐在旁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我那样说你,你明明不高兴也不赞同,为什么还要承认和接受。”
“我没有不高兴,我觉得你说的得没错。”
谈妄笑了一声,手指碰了一下他的眼角,“那你知道你现在快哭了吗。”
“明明就在委屈不是吗。”他的手指接到了祁楚星的眼泪,指腹轻捻着给他抹掉了。
“一件事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的,都可以先发泄自己的情绪。”
“不能因为你被救了,你就应该什么都接受,不做辩驳,你没有错。”
祁楚星很快低下头,鼻音很重,“没……我不想……”
“比如,你可以向我发火,质问我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给你打标签。”
祁楚星的肩膀细微的颤动起来,喉结滚动着,摇了摇头慢慢说:“……我没有这样想。”
谈妄挑眉,好像把小朋友说哭了。
质问没等到,就等来一句闷声哽咽的谢谢。
祁楚星竭力忍着不想哭,放慢呼吸,瞪大眼睛,拼了命把情绪压下去。
“楚星,你应该稍微任性一点。”谈妄拍拍他的头顶,给他留出空间,进了书房还关了房门。
坐下后,他没有及时记录病例,往嘴里扔了一颗薄荷糖。
祁楚星哭得时候,喜欢咬嘴唇。
“啧。”他捏了捏眉心,乱想什么。
不过保持距离留有分寸是对的,他是医生,又是alpha,关心应该在正常范围内……
“谈……”外面响起很微弱的声音。
谈妄立马起身推门而出,看祁楚星弯腰靠着轮椅,赶紧抱起来放在床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能说话吗?”
祁楚星说不出话,刚才谈妄一走他就越来越不舒服,分不清是哪里,说不出是痒还是疼,从腺体到小腹都特别难受。
他出了一头的冷汗,将下唇咬出深深的印子,闷哼一声:“我……”
“别咬。”谈妄眼底一片深邃,拇指按在他嘴唇上,喉结滚了几下,声音都不自觉的沉了许多,“流血了。”
祁楚星顺势往他身上贴了贴,克制着抓着他的衣角,困难地挤出声音:“我能不能、要一点信息素……一点点就够了。”
谈妄靠在床头抱住他,马上释放出安抚信息素,见他双手捂着小腹,他温热的手掌按上去,“这里不舒服?”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心上人是眼中钉ABO更新,番外10 “别咬。”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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