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般,孙成克也只好收拾行李,带着陈氏汤芷一起回归乡下老家。京城物价高,他手上钱财有限,经不起他到处折腾。乡下家中又有田有地,生活也不会太烂。唯一变故便是四周人的态度,他儿时便以天才之名闻名乡镇,而今一朝落榜,四处不知有多少人看他笑话,笑他妄想由山鸡变为凤凰,笑他痴心妄想。
孙成克不怕这些流言,他可以勇敢面对它们,他唯一不能面对的便是汤芷身上的病、张员外与他的二年之约。
“唉”孙成克轻叹了口气,在桌上绞起行李。
汤芷低眉瞄了眼孙成克,见他哀声,心里极为难受,垂下小脸,多情弯月眼随之延展紧凑,致使粉脸凭空多出几丝哀愁。
孙成克后整理好,见汤芷还没收拾好,探手帮忙整理。
汤芷见孙成克靠近,当下随意一瞧,越看越替他难过,鼻子一酸,泪水犹如匮崩的水闸,直直在脸间奔涌,没一会脸颊两边便挂满晶莹水珠,惹得孙成克以为汤芷伤病复发,心疼急问着。
“怎么哭了?”ýáńbkj.ćőm
孙成克温柔落下手,紧贴着汤芷额头,缓缓试探她额头上温度。
“我难过!”汤芷仰起脸,停靠在孙成克手间,唔噎哽了下,“我替你难过!”
汤芷哭了鼻尖泛起光滑粉翼,衬得人愈发小巧玲珑,流涟的眸子偏带上一点潋滟,平平无奇的脸一霎变了活色生香起来,整个脸盘笼罩起转珠般色彩,勾得人恍然见到九天玄女下凡,施恩悲情的凡世。
孙成克直勾勾盯着汤芷身上的变化,贪婪的恶欲从瞳眼里流淌出来,无边的欲望反滚鞭策着,驱赶着孙成克的心神,支使他去触摸汤芷,将花坛上洁净的圣花拉下污尘,染上他的气息。
孙成克理智克制了会,终于压下眼里恶念。收敛起眸中的神色,重新变为汤芷眼中温柔和煦的夫君,微弯下嘴角,对着汤芷调侃道:“小爱哭包,我现在好了很。”
“不要替我委屈了,人各有命,科举这条路既然走不通,自会有其他路供我走。”说着,孙成克顺着他们之间空隙,伸手摸了摸汤芷的脑袋,接着温和道:“你不要太担心了,凡事有我呢。”
许是孙成克目光过于深情,圈成深情陷阱将汤芷困成牢笼中的困兽,思想在陷阱的柔情摩搓里一点点消失,没多想便迷登着脸应了下来。
孙成克勾了勾汤芷鼻尖,安妥好屋内的行李,拉起汤芷去看看陈氏那边的情况。
陈氏虽只在京城住了一年,可在这一年,她跟孙月香买了不少东西,一时间屋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精致的物品。
陈氏不是热爱收拾屋子的人,买完东西要么随地一扔,要么便乱塞进一个地方,害得整个房间乱糟糟了,连个落脚角都无。
地上堆满了零零散散的物品,陈氏虽是孙成克母亲,但他身为男子,着实不好进女子内室。戳了戳汤芷,等她先进去收拾一会,方才步入内室。
一进门便看见陈氏懒洋洋地半躺在椅上,汤芷则在一侧任劳任怨收捡着地下的东西。
“娘!”孙成克扬声唤了下,陈氏这才堪堪回了神,张开斜缝般的眼朝孙成克望来。
“娘,你要困的话,就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和汤芷收拾。”孙成克瞧陈氏脸色差,便扶着人去床上休息休息。
陈氏看着儿子俊朗的面容,不由轻叹了声。孙成克自少时便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身为他母亲,陈氏早为他规划未来,一心盼着他科举及第、光宗耀祖,为她争一口气,让他死鬼老爹悔恨。可现在一切都与设想不一样,想到这里,陈氏脸上不得又多上几丝愁容。
孙成克明白陈氏的担忧,同她谈了几番话,安抚好人后,便出去一同随汤芷收拾起屋内的摆件。
没花多长时间,二人便清空了屋子,整理好行李。孙成克向房东递交租房凭条,退换好钱财,便带着家眷坐上归家的马车。
京城势局时常变化莫测,一夜间朝中更换掉不少人,东边宣武街头也多了不少红沙。
京中人人自危,时刻担忧高处的神褪下神坛,拿起刀捅开凡世,掏出世俗的罪罚。
达官贵人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高处的帝王终受不了寒气,伸手放出利刃,刺破乌沉的天,去还天平一个公道。
阎胤行事快立,在夔茂庇护下,拿着皇帝御赐宝剑,挨个踢门抄家。半月间,京城的大狱便关满了人。期间,阎胤还扒出官兵强抢民女的线索。
由于太后思女心切,朝中百官为讨太后欢心,特地在各地找寻圣德长公主替身,把人送入宫中,望借此得到太后庇护。
可世间心术不正者颇为居多,不少官员见女子貌美,心生贪恋,强夺了对方清白,逼迫清白女子沦为泄.欲的工具。一层层送上来,等到入宫,女子也被折磨了不成样子,撞头自溢在城墙上。在这期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之惨死在异乡。
平常家女子多为低贱,心肠不好的人家一见是女孩,一出生便被转卖给牙婆,开启流浪的一生。命好的人沦为世家丫鬟,命差的沦为换取皮肉的工具,拼命在芸芸众生间挣扎,只为争□□着的气。
阎胤走在路间,仰头注视了眼头顶灼日,深深为死去的女子们叹了口气。
他的国家满身伤痕,蔓延着严重的女性轻视。他身为他方的获利者,站在高处冷眼看着女子被他们打压。
他轻蹙起宽大的眉节,思绪里缓缓闪出后院母亲的身影。温柔的女人规矩地守着父亲定下的规矩,把自己牢牢锁在院内,像个守墓人般见他们来去来回,却始终不敢打破规矩。
“啧!”阎胤愤恨发出一声气音。他无权破坏对于世俗的潜规则,只能眼睁睁陷入深渊,熄灭掉心尖上的星光。
他见不得人间疾苦,能共情世道不公,但却又无法担当救世主角色。他墨雨的眼帘只能容纳夔绒,心肺也只有夔绒可以占据。
可他连心尖人都救不了,更何况其他人呢。
朗朗乾坤,风雨倾倒,倒尽的是人生的苦水,颠倒着天地的清白。
不出多时,阎胤联合主动送上门的谢义谱一同将科子案推翻,乱占的笔墨送上殿前,背后欺瞒的暗线也被他们一一挖出,呈现在夔茂面前。
夔茂翻看着纸长的卷书,修长的骨节在微风里展现出几分青筋,帝王和煦柔情书生面容也逐步瓦解,脸色阴翳快要滴下水来。
“真是、真是!肆意妄为!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夔茂看完手卷,气愤地往地下一摔,冷眼低望着地上的人。
阎胤身为夔茂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深得圣心,回首招来内务大太监,将下狱的罪犯押到圣前,以供陛下随时发泄,排解心中的愤恨。
阎胤手段狠毒,再嘴硬的官员在他手下永远撑不过三个回合,刀枪剑戟铁器光这几样就把他们吓得说出实情。身为官员,自然熟悉公堂里那套,为了不受罪,各自早早说出案情,以盼阎胤能看在他们坦白的分上,偷偷放过他们一马。阎家身为百年大家,经过几代人经营,早在朝廷占稳脚跟,手里积攒了不少人脉。眼下,那些官员都同阎胤有些关系,往年走动时,阎胤看在辈分上,也会客气唤他们世叔。对此他们各个朝阎家递了不少书帖,与阎胤打感情牌,希望借助阎胤这层关系,将自己从污水中摘出。
但天算地算,终究逃出不过人算,阎胤拒绝了他们,顶着家族的势力,同谢家联合起来,一起反抗阎家的威压。
阎胤早看不惯阎家,他深知它的无能,也清楚帝王对阎家浓重的猜疑。正因如此,阎胤为保住阎家,从小跟从夔茂,扶持着他,见证他从脆弱的少年长成清明的帝王。他是夔茂好友,是天子同生共死的知己,是帝王钦定的妹婿。
即便有这些关系,阎胤依旧不敢肆意放肆,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深宫吞食。
对此,阎胤像个贴心的刀,借着杀戮,成功将天子安抚下来。
招来的罪犯看着昔日的青年帝王,眼里渗出巨大的恐惧,跪在地上死死哀求着,连声诉说自己的罪过,恳求帝王能放过他们。
“陛下,老臣真是一时糊涂啊!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微臣吧。陛下,放过老奴吧!”
夔茂厌恶地看了眼跪求的人,摔手大骂道:“放过你们,那谁来放过朕!谁来放过那些委屈的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就等着这一朝光宗耀祖。”
“现在因为你们的私欲,他们梦想毁灭了,朝廷也流失了不少人才,你们这些蛀虫还有脸向朕求情,让朕放过你们!”
夔茂不耐烦摆了摆手,厌烦道:“拉出去就地活埋!”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汤芷孙成克更新,第 46 章 第 46 章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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