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高度,两人便是平视了。何沣条手臂环绕她的腰,使她紧贴着自己,“不想亲我下吗?”
谢迟靠在他身上,笑着捧起他的脸,从额头直亲到鼻子,停了下来。
何沣柔声道:“继续啊。”
谢迟扭开脸,何沣将她拧回来,咬住她的上唇,边笑边亲,“还躲。”
旁边有人路过。
谢迟推开他,“要不要去坐船?”
“坐船?”何沣侧脸去找她的嘴唇,“去哪?”
“秦淮河。”
“好吧,我还以为要私奔。”
“不想去?”
“想啊,和你在块去哪都好。”
谢迟任他亲了会,看着不远处过来辆人力车,“车来了。”m.ýáńbkj.ćőm
何沣却说:“走过去吧。”
“有点远。”
“想走走。”
到秦淮河边,走了近小时,两人偶尔聊两句路边的树,有时说三句同行的人,虽没有太多的话,却点也不因沉默而显得尴尬。
最近生意冷清,游船大多歇业,再加上时间很晚,大多泊在岸边,只有辆蓬船还站着老叟。他要收船回家了,直与谢迟摆手说不接生意。
谢迟有些失落,叹着气对何沣道:“那我们就在河边走走吧。”
“等下。”何沣下到船夫面前,与他低语了几句,谢迟竖着耳朵听,个字也没听到。
不会儿,何沣笑着朝她招手。
老叟说:“上来吧上来吧,带你们跑趟。”
谢迟高兴地走过去,何沣伸手扶她,谢迟抓住他的手跳到船上,撞进他的怀里,“你跟他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谢迟翻了他眼。
何沣欢喜地看着她的表情,揽她肩坐下,“我说我明天就要去战场了,还没和我妻子起坐过船,这次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谢迟无言片刻,手指点了下他的嘴巴,“肯定能回来,我等你。”
何沣前后来过四次南京,除了政治上的事就是匆匆见她,从未好好欣赏这个城市的景色。战争爆发,日本人早晚攻上南京,最近城里走了不少人,往南方跑,往乡下跑……城里各行各业都萧条了许多。
“之前这里挤挤挨挨很多船,特别热闹,还有很多漂亮女人。”
“都没我的阿吱好看。”
“你又没见过。”
“见不见都样。”
坐了许久,前后艘游船也没看到。不过倒是遇到些岸上唱评弹的姑娘。
何沣细细听着,直到船走远了,他问谢迟:“你会唱小曲儿吗?”
“不会。”
“你是无锡人,算是正儿八经江南姑娘吧。”
“嗯。”
“说几句你们那的话听听。”
谢迟笑着喃了两个字。
何沣问:“什么意思。”
“哥哥。”
何沣愣了下,笑道:“再叫声。”
谢迟又唤了声,听得何沣心里化开摊春水般,他搂住她的肩,“妹妹。”
谢迟推了下他的腿,“好恶心。”
“哪里恶心了?那叫夫人?”
“你还是叫名字吧。”
“好吧,阿吱。”
谢迟笑着将头靠着他的肩,“嗯。”
“你就不会叫我个爱称?总是何沣,冰冰冷冷的。”
“珍珠啊。”
“珍珠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们。”
“河蚌。”
何沣挠她肚子,“你又来了。”
谢迟挡开他的手,“再闹翻船了。”
船夫在前头划着浆,听身后小夫妻玩闹,也笑起来。
“之前听有些太太叫自己男人先生,你也叫声。”
“先生,何先生。”
“腻歪。”何沣轻叹口气,偏了偏头,与她的头靠着,“还不如当家的。”
“小沣。”
“长辈才叫小沣。”
……
圈绕了过来,船夫叫了他们声,“到了。”
谢迟做了个手势示意船夫再绕圈,船夫见这男人靠在女人身上睡着了,摇了摇头,叹口气,决定再带他们趟。
上次见何沣睡得这么安详还是在七年前。谢迟能够想象的到潜伏在日本人中间的这几年他是怎样艰难地度过每个夜晚。可这片刻的安宁并维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枪林炮弹中保家卫国了。
夜深了,河面腾起寥寥雾气。
昏暗的灯光在雾中也变得浑浊起来。谢迟覆着他的手,静静地望着幽幽的前路,雾气越来越深,仿佛昭示着他们的未来。
谢迟抬手拂了拂,又觉得自己有些傻,她个普普通通的人,竟想着与自然抗衡。
何沣在评弹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直起身,睡眼惺忪地看着熟悉的路线,“怎么又绕了遍?”
“想让你多睡会,就再划了圈。”
何沣揉了揉眉心,挪了个地,躺到甲板上,两手臂张开,将它占满了,“过来。”
谢迟坐近些,俯视着躺着的人,“小心掉下去。”
“我抱着你,不会掉。”
“不要,你自己躺着吧。”
何沣将双手枕到脑后,看着夜空的明星,沉默了良久。
“你要是困就再睡会,等到了我叫你。”
何沣没有看她,摇了下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上方。
这么多年,去过许多地方,东西南北、国内国外,还是觉得深山里的星星最亮、最好看。
他想起了爹,想起了陈蓉蓉、青羊子、何湛、陈峥……还有雷寨、青寨那些人。
他闭上眼睛,怕谢迟看到眸中的情绪,怕她察觉到自己这刻的脆弱。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才是啊。
……
何沣搀着谢迟上岸,刚站稳,听到不远处有人唤了声:“晚之。”
他们同时看过去,就见孟沅站在桥边招手。
何沣对她并无兴趣,也无意问是谁。
孟沅见谢迟与男子在起,又蹦又跳地跑过来。
“这么晚还在外面。”
“今天我的场,唱完了又被老板叫着把戏楼打扫遍,累死我了。”她勾着脑袋看站在谢迟身后的男人,“这是谁啊?”
何沣没吱声,想看看谢迟怎么回答,没想到她却说了句,“朋友。”
朋友?
有点不爽。
孟沅绕过去瞧他,“第回见,你好呀。”
何沣见她左右打量着自己,凉凉地道句:“你干嘛?”
“看看嘛,大男人不让看的?”
“不让。”说着,他就背过身去。
“你这朋友真奇怪。”
“他就这样。我们要回去了,不早了,你也快回家吧。”
“等下,你们?”孟沅邪笑起来,“不对啊晚之姐,晚上起游船,还起回去,回你家吗?”
谢迟没否认,“他是我未婚夫,以后有机会起吃个饭。”
何沣舒服了,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孟沅又看向何沣,“未婚夫!你藏的够深啊!”她悄悄对谢迟耳边说,“这个比薛丁清好看。”她撞了下谢迟的肩,眉开眼笑的,“好啦,你们回去吧,改天再见。”
“好。”
何沣笑了路。
谢迟撞他的胳膊,“你傻笑什么?”
“那个男的叫薛丁清啊。”
“嗯。”
“刚才那女的说我比他好看。”
谢迟无奈地笑了下,“你是狗耳朵吗?这么小声都听得到。”
“废话。”他得意地笑声,“未婚夫。”
“干嘛呀。”
“未婚夫。”
谢迟撒开手,“啰嗦。”
何沣大步追上去,拦腰将她扛了起来。
“还在外面呢,放我下来。”
“又没人。”
他扛着她走路转路。
忽然跑起来,携着暖柔的夏风,汗湿了衣裳;忽然又停下,勾着颈唇舌相交。
即便知道快要分离,却彼此心谙,没有挽留的话。
能够走段路,吹同阵晚风,已经是很幸福的事。
……
谢迟的大床比旗袍店的硬板子舒服太多了。
两人从这头滚到那头,那头又缠到这头。半夜,楼下忽然有动静,是艾拉回来了。谢迟要停下,何沣不听,捂住她的嘴,继续抽动。
高跟鞋的声音靠近,艾拉上楼了,“晚之。”
谢迟拍他的背,何沣反倒更使劲地往里顶。
“晚之,你在吗?”
她掐着他的背,控制不住地仰起脸,把声音闷在喉咙。何沣轻咬了下她的下巴,这才松开她。谢迟像逃命似的立马推开他,套上睡衣踩上拖鞋出门,迎面撞上靠近的艾拉。
她带上身后的门,喘匀了气,“你回来了。”
“你已经睡了吗?灯亮着,我以为你没睡,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还没睡。”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艾拉皱了皱眉,“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晚上吃多了,跑了两圈,又喝了点酒。”她身上层汗,笑着用手扇扇风,“天真热,刚准备洗澡。”
“这样。”艾拉笑了笑,“我是来跟你说件事情的,有个上海过来的男人,是个美专的老师,想租我的房子,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把二楼租给他个房间。”
“好。”
“是我同事的弟弟,我见过他,是个很儒雅的先生,因为我长时间不在,所以要是租给他的话大多数时间是你们单独在这个房子里,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或者我觉得你可以提前了解下他,见个面,然后再决定。”
“不用,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再说这是你的房子,你决定就好。”
“那就太好了,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你也早点睡。”
艾拉点点头,下楼去了。
谢迟回房间,见何沣躺在床上看她,“男的。”
“怎么?不放心我啊。”她去桌前倒了杯水灌下,喝的太急,漏出点顺着脖子淌下去。
“放心的很,我女人跟个母老虎似的,爪子捞倒片。”
谢迟笑着放下杯子,坐了过来。何沣搂住她的腰,把她拉着骑坐到自己身上,舔掉未干的水渍。
“还是关灯吧。”
“不关。”何沣拉下她的睡袍,“我喜欢看着你。”
……
第二日上午,有人来了,不停地按门铃。
他们正紧搂着睡觉,何沣揉了把她的腰,“有人按门铃。”
谢迟困得睁不开眼,“你去。”
何沣亲口她的肩膀,下了床,找了圈衣服,没找到。于是他提着短裤穿上,慢悠悠地下楼去。
门开,他懒洋洋地朝外头看过去,突然间清醒了。
是薛丁清,带着谢迠来了。
他们两也愣住了,薛丁清以为是其他房客,随即道:“你好,打扰了,我们找谢晚之。”
何沣没理他,他看着谢迠,叫了声“四哥”。
谢迠打量着这个人,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他这声“四哥”,忽然就把他的记忆拉回几年前。
“是你啊。”
何沣拉大门,“先进来吧,阿……晚之还在睡觉,我去叫她。”
薛丁清头雾水,“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何沣忽然有种幼稚的小得意,“还关系匪浅。”
“……”薛丁清顺着他的腹肌往下看眼,脸茫然,“你昨夜和晚之在起?”
“不然我从天上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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