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没好好进食,多进一些恢复才快。”凌不疑端着一碗白粥,吹动一会后抬起手腕递在她的嘴边。
魏惊鸿倒是听话的张口也吃进去了东西,凌不疑见她如此乖顺,倒是十分新奇。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你别生气?”魏惊鸿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凌不疑无奈放下手中的碗,挑眉道“一个人自作主张闯来战乱之地,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的魏娘子还会怕我会生气?”
魏惊鸿失落的低下头,抿嘴有些难过道“我身边亲近之人不多,若我都帮不上一把,我如何为人?”
凌不疑垂眸,握紧她的手,温声道“颠沛流离的生活与宫中相比,太过险恶,也太苦,你不该来。”
魏惊鸿拍认真说道“你别真以为我是只能跳舞书画的女娘,若不是我阿娘希望我能嫁个好郎驸,我定能和程夫人一般上阵杀敌,只可惜,现在被你给绊住了。”
凌不疑无奈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道“魏将军今日倒是差点为民捐躯,前程无量啊。”
“你少笑我,少商她体弱,比起我自幼熟悉各种香料药草,那种迷烟根本不足挂齿。”魏惊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扭头看向另一边。
凌不疑垂眸再握紧她的手,沉声道“惊鸿,你不是一个人,若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后,夫妻一体,往后,我不会再成为阻拦你的理由。”
魏惊鸿心里一暖,便不再耍小性子,她突然想起来牢狱里发生的事情,看向凌不疑说道“子晟,当时李逢对于自己被关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还曾对楼犇寄予厚望,还说他收复铜牛后自己定能升官发财平步青云,我猜想他一定是知道有人能救他出去。”
凌不疑听着魏惊鸿的话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就在这时候,楼犇偷偷的来到房间偷听两人的谈话,却不想被凌不疑察觉。
“什么人!”
楼犇假装不曾偷听,若无其事“我是来送火灾伤亡人员名单的,怕打扰二位,所以一直等在外面。”
魏惊鸿神色平静,微笑应声“倒是劳烦楼公子如此兢兢业业,这么晚了,还心系百姓。”
楼犇眼波深邃无光,低头回应“是我应做的,魏娘子过誉。”
凌不疑上前一步,淡淡说道“楼公子,此次火灾怎么样了?”
楼犇呈上竹简,惋惜摇头“医士们已经全力救治,可只有几人活了下来,死者八人包括李县城。”
“火灾起因可调查清楚?”凌不疑审视的目光扫过他的双眸,后者波澜不惊“是彭坤身边马荣的眼线所为,他们不满马荣投诚便想同归于尽,待我们抓到人时,都已经畏罪自裁。”
凌不语简单与他交涉了几句后,楼犇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
魏惊鸿心有疑虑,紧紧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凌不疑双眸微眯扬手挡在她的眼前,有些不满道“别老盯着人看”
魏惊鸿娇俏一笑,摇了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想起李逢之前对楼犇极度信任,仿佛早就知道他能劝服马荣,可后来狱中失火,李逢还大骂有人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凌不疑点点头“他很是精明,我过去很欣赏楼犇的才华,只是没想到他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如今想要得到确切的证据,只得另做打算。”
“而且还要快”魏惊鸿微微抿唇,手攥紧了一些。
隔日,梁邱起等一队侍卫戒备门窗,独留三人在屋内。
楼犇看见魏惊鸿也来了,微微一怔,随即躬身展袖行礼“凌将军,魏娘子,快请入座。”
楼犇转身在酒瓮中舀酒,转回身来时,手上端着一尊阔口双耳铜壶,笑吟吟道“此间清酒醇香甘冽,二位可品一品。”
魏惊鸿摸索着酒杯,微微皱眉“我不爱饮酒。”见她样子,凌不疑抬手婉拒“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楼犇缓缓放下铜壶,嘴角含笑,“前两日大破寿春,可惜将军不在,不然又能立一大功。”
凌不疑默了一刻,才道“我听说这段日子以来,你屡出奇谋,不论野战还是攻城,称得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人人都说你是国士无双。”
楼犇平静道“这不是凌将军要与我说的正事吧?”
“我昨日已快马加急上奏陛下,原铜牛县县令颜忠阖家的尸首已于城外望峰亭下被发现—,如此看来,颜忠投敌叛国一事有待商榷。”
楼犇装作好像什么也不清楚的样子,神色自若。“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即便颜忠一家身死,也不见得颜忠就没有投敌叛国。况且大战当前,人人都忙着筹划应敌之策,将军居然四处查访一个盗铜弃城的疑犯?”
凌不疑语带讥讽“有楼公子这样的大才为战事出谋划策,我自是可以偷闲查访颜氏一案了。”
此时楼犇收起了笑容“既然您言之凿凿颜忠叛敌一案另有隐情,在下就洗耳恭听了。”
楼犇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疑虑,对他提出的问题不仅对答如流且滴水不漏,这让凌不疑更加疑心。
惊心动魄,诡计暗算,楼垚眉宇间尽是爽朗英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想,颜县令的那位世族友人定然与楼公子一般,不但自己名声甚好,在江湖上颇有人手助力,而且父兄家人都在朝为官,深受陛下重用。那彭坤显然只是一时跳梁小丑,这种情形下,那位世族友人怎会去投彭真,岂非弃珠玉而就草芥?!是以,颜县令自然对那位世族友人深信不疑!想来,直到他在望峰亭前阖家被屠戮之时,依旧没想明白。”魏惊鸿转了转酒杯,讽刺一笑。
楼犇脸色青白交加,过了片刻,他勉强一笑,问道“这些都是你们的臆断之言,可有何凭证?”
“谈不上猜忌,只是想来听听楼公子的看法。”凌不疑淡淡说道。
他叹息道“当初我见颜县令腹有经路,叹空有一腔抱负,却无从一展宏图,与我自身经历甚为相似。便与他相交。却没想到⋯,他竟会,竟会投敌!楼某不认同他的做法,但又不愿意诋毀故友,便来曾将此專告知他人。”
凌不疑浅笑道“楼公子还真的是思虑周到啊。不知,楼公子如何看待颜县令留下的手书?听说,那还是你发现的?”
只见楼犇手缩在袖中,似是紧紧捏个拳头,另一手握着案几一角,用力的指节都发白了,过了良久,楼犇忽展颜而笑。
“我猜想,颜兄是不忍心老母幼儿一同受难,不得不与马荣暗中勾结,意欲以两千斤精铜,换取老母幼儿一条生路,谁知马荣心黑手狠,直接杀光了颜氏满门,骗开县城大门!”
“妄生贪念,心中有快一一颜忠还真是可惜了。”凌不疑装作一副十分惋惜的神色,他抬眸紧紧盯着楼犇,稍许感叹“不过若没有他投敌,也便不会有楼公子此番功绩,想必回都城后,楼公子定然是步步高升,前途无量,凌某此番便恭喜楼公子了
楼犇握杯的手一紧,随即僵硬一笑“若能选,在下真希望颜兄不曾行差踏错!”www.ýáńbkj.ćőm
楼犇起身,向凌不疑拱手道“凌将军,圣上己招在下回都城,在下还要收拾一番,便不陪将军闲话了,失陪了。”
看着楼犇闪躲的目光,凌不疑十分淡定地放下了茶杯“正事要紧,楼公子请便。”
楼犇快步走出了屋内像几分落荒而逃的然觉。
楼犇离开后,魏惊鸿目光触及案几上楼犇用过的酒樽,愤而一脚踹翻案几。
“颜氏满门妇孺在他眼中不过猪狗尔,为着他的仕途晋升,杀人放火草菅人命亦无妨!这样的人怎能入朝为官!”
凌不疑站起身来,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别急,我的人传来消息,宫里的信史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到铜牛县。”
“楼犇并无官身,哪怕他舌统莲花,也不可能靠者空口许诺就说服马菜投降。之后,他隐瞒与颜忠相交之事,还故意拿出手书,言群误导我们,我就更起疑了。他既是颜忠至交,又怎么会不知道颜忠为人?看到安生贫念,心中有愧人个字,为何就不能想到其他含义?”
魏惊鸿平复了一下心情,盯着落在地上的酒水,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不过马荣一定会留后手,不信这么大的铜牛县找不出他的罪证!”
两日后,崔祐大军终于班师回朝。
由于此次平叛之战规模不大,赢的也算顺利,外加皇帝此时心情复杂,是以并未举行盛大的凯旋仪式,众臣也不在意这些虚的,只等着几日后的论功行赏。
也在此时,凌不疑与袁慎终于找到了足以给楼犇定罪的铁证。
楼府外只见府邸内外张灯结彩,宾客笑饮,欢声笑语直传到巷口。
魏惊鸿坐在一侧没什么心思的吃着手里的瓜果,静静等着凌不疑那边的消息,倒是今日跟着来的程少商走动那些女眷之间,想必之前与楼垚的关系,楼家里面也有她熟络的人。
楼太仆听闻皇帝派人前来,赶紧率领子弟前来迎接,见凌袁二人的阵势立刻发觉恐怕不是皇帝来嘉奖。
还是楼犇定力好,眼见大难临头,居然神色如常,还微笑着请凌袁二人往内堂叙话,好歹在众宾客面前给楼家留些脸面。
客厅内,楼缡正在向众人炫耀一面铜镜。
“你们不知,我大兄有多厉害,此次凭一己之力劝降叛军,连圣上都奖赏他他不日入朝为官呢!喏,这面铜镜,便是当年他赠与我家阿嫂的定情信物,亲手打磨。你们可曾见过如此深情的儿郎?”
楼璃在众贵女面前炫耀,众贵女羡慕不已。
其中一个贵女道“往日不见你提及这位大兄事迹,是堂兄吧?”
楼缡稍许尴“堂兄怎么了,堂兄赚得也是我楼氏风光!阿嫂,你来了?!”
王延姬翩然走来,楼缡热情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妹妹不要拿那铜镜来炫耀,夫君会不快的。”
“怕什么,堂兄不过是害羞罢了。阿嫂快来与我们一同喝酒。”
王延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日我身体不适,还是以水代酒吧。”
王延姬端起水杯,刚要喝,忽然泛起酸意,呕了起来。
正在招待男宾的楼拜神色一变,快步走来,满脸担忧地拉过王延姬的手。
魏惊鸿喝着手中的茶水,眼神扫过坐在对面的程少商,后者马上领会其意。
程少商笑着上前道“王娘子!我可以再瞧瞧夫人这面镜子么?”
程少商的声音打断众人,王延姬回头看到她,一愣。
楼垚也看见程少商,眼中一喜就要迎上前,何昭君在旁咳嗽,楼垚停住脚步,只呆呆地看程少商,眼神黯淡下去。
王延姬热情地迎上去,牵过程少商的手。“少商妹妹,你能来太好了,我还担心曲陵侯出事……你不会过来呢。”
楼缡嫌弃的撇了撇嘴“戴罪之人怎也政来参加宴席,阿嫂,你还拉她过来,不嫌她晦气么!”
程少商冷笑道“晦的可不一定是我”她看向王延姬“方才听你们说起楼大人与你定情之物,我甚是好奇,可否借来一看?”
楼缡怒意喊道“不能,阿嫂别理她!”
王延姬扫视众人,见大家都嗤笑着看着程少商,担心她下不了台。
“不过是面镜子而己,有何不可,待少商成亲时,我也命人打一面送给你好不好?”
程少商将镜子翻过来,镜子背面刻着的字,伸手抚上字迹,她余光向魏惊鸿点了点头。
此时凌不疑与袁慎一同走过来,一队黑甲卫拿着刀剑冲了进来,宾客们被这阵仗弄得一阵骚乱。
楼太傅不高兴的带着人走到门口,皱眉道“凌不疑,袁善见,今日乃是我们楼家大喜,你们带兵前来,怕是不妥吧?”
袁慎举起手中的文帝手谕“廷尉府待郎袁慎奉圣上之命,捉拿杀害铜牛县令一家的嫌犯,还望楼太傅见谅!”
王延姬焦急道“我们楼家,哪来杀害铜牛县县令一家的嫌犯!”
楼犇定力良好,眼见大难临头,居然神色如常。
王延姬不高兴的喊道“我们楼家,哪来杀害铜牛县县令一家的嫌犯!”
楼犇定力良好,眼见大难临头,居然神色如常。
楼犇微笑道“此处宾客众多,凌将军此番动作难免会惊扰他们,不若先遣散宾客,再来定夺。”
楼辚做个请的手势,凌不疑压住黑甲卫动作,率先进入。
“楼犇串通彭逆大将马荣,诱骗铜牛县令颜忠将家人与精铜托付,然后尽数屠戮之,再指使马荣赚开铜牛县城,最后假作说服马荣开城投降——二人里应外合,作下这一石三鸟之计!”袁慎掏出令牌,平静将他的罪状都讲了出来。
楼太傅大惊失色“这是从何说起啊!这这怎么会!”
楼大夫人瞪楼犇的目光既凶狠又鄙夷,二夫人扑在王延姬身上哭起来。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楼垚毅然喊道“我不信我阿兄会做出这样的事!”
何昭君冷静安抚的握紧他的手“夫君,先慢些说话,听婿伯如何说。”
“我以为,若连区区一介小吏的妇人都知道留下些蛛丝马迹以备不测,难道马荣就会丝毫没有防备。说到底,你们也只不过是利益相交,谈何倾心信任?”楼犇淡淡说道。
“何况目睹对你真正信至肺腑的颜忠阖家惨死,我不信马荣会毫无触动!于是我便去查马荣的行踪——发现他自破铜牛县城后就再未回过家。先是镇守县城,然后被说服投诚,其后便在崔侯帐下效力,倘若他要隐藏些什么,那该藏在何处呢?”
程少商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铜牛县?!”
凌不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铜牛县。在那里,马荣不但驻守了近一个月,还整日走街串巷,美其名曰视察百姓疾苦。”
袁慎听的入了神,忍不住问“最终你究竟是在哪里找到那些东西的?”
魏惊鸿轻笑一声“铜牛县其北有一座牛头坊,坊间有一座酒肆,名唤牡牝。”
程少商还在掌心悄悄写这几个字,楼太仆和袁慎等人立刻想明白了,目光齐齐射向楼犇,牛头牡牝等于三牛。
“就在那间酒肆中,手下人发现其中一座雅间墙上有钻凿痕迹,挖开一看,正是一大捆书简,里头有你这些日子以来写给颜县令的书函,从你们相识,相约会面,煽动颜忠另行安置老母幼儿,甚至到约定时辰地点……一概皆有。我猜你是让马荣进城后销毁这些写给颜忠的书函,谁知他却留了下来。”
楼犇强行镇定“真是我写的么,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程少商不忍的说出那句话,看到信上字迹,王延姬身形虚盛一晃,努力稳住身子,她惶惑地看了丈夫一眼,楼犇避开妻子的目光。
魏惊鸿拿出镜子,神色凄冷“楼大人送给楼少夫人的定情信物,背后有楼大人亲笔刻下的多种字体。有无和信西上字体一样的,楼大人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不单如此,我曾在陛下的御案前见过子唯呈上来的地方风土志,笔迹与那些书函上的字并不一致。”凌不疑又道,他看向程少商手中的铜镜讽刺道“楼大公子,这背后字体难道不是你亲自给夫人刻上去的吗?”
“行书虽有老辣与稚嫩之别,但确是同一人所书不假,楼大公子,你还不承认吗?”魏惊鸿冷声呵道,为了那些枉死的魂魄,还有少商下落不明的阿父,她铁定也要还那些人个明白。
楼二夫人掩面哀哀哭泣,楼大夫人却上前一步,冷嘲热讽道“我还当你在外面立下了大功,这两日在家中耀武扬威的厉害,却原来是做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说侄儿,无才就无才,学着你堂兄安耽度日又有何不可,何必非要害人害己,如今你犯下大罪,别是要牵连全家……”
王延姬裙摆蹁跹,几步走到楼大夫人跟前,劈头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众人皆惊,楼大夫人被打倒在地,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你竟敢…?!”
王延姬拔下发间金笄,刷的一下扎在地板上,恶狠狠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要你血溅五步!”
王延姬怔怔的看向丈夫“这…都是真的么…?”
楼犇惨然一笑“没错,都是真的。”
王延姬落下泪来“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难道非此不能立下功业么!”
“为了父亲的委屈,为了你我的将来,为了我自己的抱负……”楼犇朝妻子笑笑,转过头来盯着凌不疑凄凄道“人人都盼着生在太平盛世,独我平生最恨没早生几十年。”
“当年群雄并起,将星云集,你若能得逢当时,定可颠倒乾坤,指点江山,做出一番事业来。”凌不疑垂眸定也是为他遗憾,却只好三言两语劝慰道。
楼犇拱拱手,郑重弯腰道“我在这里先谢过凌将军知己之情。”
凌不疑昂首道“我心知你的抱负。不过,循序渐进,累积官秩,逐渐成为国之栋梁,也未尝不是一条通途大道。”
楼犇自负一笑“我生就这幅气性,没法子屈居人下。叫我从裨官小吏做起,将雄心壮志都消磨在言不由衷的恭维中,消磨在不痛不痒的周旋中,我宁可一生不踏入朝堂。”
楼太傅老泪纵横的拉着侄儿的袖子“子唯啊,你何必行此下作之事,咱们楼家也不是无名之辈,你慢慢来。”
“伯父你别装模作样了”楼犇讥笑着打断,“人人都说楼太仆忠厚老实,可我们自家人哪个不清楚伯父的小计较。”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凌将军,数年前曾在东宫面前举荐我。”
楼犇继续对凌不疑道“我听说将军曾对太子言,我是个谋政理事的大才,扔在论经所里摘章抄句可惜了,应该给他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
“那为何太子殿下没给你这个机会?”魏惊鸿迟疑道,论太子的品行,定不会为难旁人。
楼犇看了楼太傅一眼,含笑讥讽道“因为我的好伯父,满口谦逊的婉拒了太子殿下的举荐,说我年纪还轻,应该再多走走看看,再历练几年才能当事。”
楼太傅满面痛悔的叹道“是我的不是,听了你大伯母的。”
“别再推给大伯母了!”
楼犇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都推给妇人,也亏你做的出来!你若要举荐我入朝为官大伯母还能吃了你不成!其实你也暗暗盼着自己儿子出人头地吧,可惜几位堂兄弟皆是蠢材。当年你与父亲争执,后来就怕我出了头,将来会压制你的儿子们,是以一直阻挡我的前途,不是么?!”
楼太仆被数落的满脸通红,张口结舌“你你…你怎么血口喷…”
楼犇不去理他,缓缓走到窗边,墙边悬挂着一柄镶有宝石玉珏的长剑。
他长叹道“这些年来,我游历四海,可陛下只夸奖我的文采和学问,却不知道我的抱负乃是山河为盘星辰为棋,储君又对伯父言听计从,我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眼见袁师弟今年才二十一岁,已在尚书台有了一席之地,我却还不知落脚何处。”
“鲲鹏不能在浅池中凫水,你自少年起一心入主中枢,却不想落到这个地步。”魏惊鸿不经意替他的遭遇而惋惜,却也无法原谅他所作所为,只恨生不逢时罢了。
“是以,我也断然无悔。”他转过身子,冲妻子微微一笑,“阿延,看来我不能陪你去东海寻访蓬莱仙境了”
凌不疑心头一震,厉声呵道“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剑光一闪,楼犇已拔出墙上长剑,横剑抹颈。
楼太仆和楼二夫人惊叫一声,刀剑将楼拜扎透,王延姬整个人呆证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楼犇在自己面前倒下,口中涌出无数鲜血。
王延姬悲痛不已,扑过去抱住楼犇的尸首,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可惜楼犇再也听不见了。
“夫君,起来!快起来啊!你可知道…你就要做阿父了,我有了你的骨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们母子两,你混账,你快起来啊……”
王延姬痛哭者,众人听到她的话都露出震惊之色。
“楼犇既己畏罪自尽,尸首要格回廷尉府复命,楼少大人,清见谅。”
袁慎做个手势,侍卫上前,就要带走楼我的尸体,王延姬拼命护住。
“你们滚,你们逼死了他,现在还想夺走他不成!”
袁慎皱眉道“愣若做什么,还不立刻带走!”
侍卫们回过神来,将王延姬拉开,把楼犇尸体拾走。王延姬疯狂地挣扎者想去抓佳楼拜的手,却根本来不及。眼将睁看着他的指尖与自己错过,王延姬再也无法承受,晕了过去。
“她实在无辜,或许是因果昭章,轮回报应罢了。”魏惊鸿不忍再看去,转身离开。
凌不疑侧身看向她一人落寞离去的身影,再看向已经到底不起的楼犇,心下也有了一丝动容。
这日无风无雪,倒是隆冬以来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事后,程始被程少商也救了回来,说起他的悲惨经历,萧元漪也只能长叹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初他与颜忠担心叛军进攻铜牛,于是商议将两千斤精铜运出城外藏起来,却没有想到掉入了楼犇阴谋。
后来颜忠一家遇险,他好不容易逃脱,却被楼犇找来。他几次想要站出来,都被楼犇找借口蒙骗,致使他不得不藏身于矿区,只求尽快洗清冤屈。
而王延姬已经沉河殉情了,当日楼家护卫全都下水找人,但因为夜晚河流湍急一无所获,王延姬对楼犇的深情,魏惊鸿自此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和凌不疑。
事情已已,魏惊鸿却又惦记起霍君华,拾掇了一些桂花糕打算一起和凌不疑回去看看她。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星汉灿烂月下美人更新,第17章 孔雀东南飞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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