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骄横女子大喝一声:“好!我这便成全了你”,就当女子是要出手时,她被身后的年轻男子拉住了,他摇了摇手指,眼神毒辣,讽刺道:“师妹,这女人嘛!当然是要我来了”
那女子展颜一笑,道:“师兄,这一次师妹要违逆你了,等我将这女人捉来,让师兄慢慢品用!”
男子尖利的大笑一声,道:“知我者,师妹也!”
而站在一旁的独孤银澈,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切,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在看耍猴一般。
“怎么样银澈兄,你觉得哪一方会赢?”于尊无意道。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一刻钟后自见分晓”
这时,那坐在竹林间,抚琴女子指尖琴音愈发灵动脆耳,久置琴音之中,便是经脉淤塞之人,亦会在不觉间重开奇经八脉。
这时,那骄横的女子动了,她拔出腰间所别长剑,大喝了一声,犹如一卷暴风般,卷起地面的枯枝残叶,冲着对方袭去,她的剑势从起初便升至了巅峰态,一缕刺眼的银芒,似银龙戏水般,气势汹涌,一波便将那冷艳的女子卷入其中。
于尊歇眉一蹙,脸上渐渐多了一丝兴趣,道:“果然如银澈兄所言,看来那三人还不用不上一刻钟”
独孤银澈轻摇折扇,幽幽道:“我指的是那年纪稍小的两人,至于那位冯相,还是于兄出手才能拿下啊”,说完,讳莫如深的轻瞥一眼于尊,“我说的对吗?于兄”
待两人的话说尽时,地面上已是一颗咕噜翻滚的头颅,却是方才那骄横女子的头颅。
众人心底一滞,他们武道虽也不低,却仍旧因适才那冷艳女子的手段而一脸的惊诧。
方才,在那卷疯狂的剑风袭来时,那一身黑锦衣的冷艳女子,却只是双指轻轻一弹,那剑刃便从对方手中崩掉了,而后她用右手,抓住因长剑离手而满脸错愕的女子的脖颈,轻轻地一扭,她的头颅便离开了颈项。
简单而又残酷的招式,确是让人心底渗出一丝刺骨的寒意,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身死,那同行的桀骜男子,悲愤的大吼了一声,“你还我师妹的性命”,说罢便举起手中的长剑,冲着女子奔来。
这男子的手段,较之方才那女子已是高了不止一个境界,他手中的斩龙剑,烁着一层淡淡的毫光,虽看似不起眼,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惊人的,被那剑风扫到的林木巨石,纷纷崩碎成了木屑石粉,碧翠的竹叶,更是因剑风的扫荡,漫天遍地尽是些绿光。
微翠的竹叶,流于激荡的长风中,悠悠的落在众人的头顶,那曼妙的琴音,似应景般,缓缓流淌,似轻吟的清泉般,煞是悦耳,令人身心舒缓愉悦。
再看那手握斩龙剑的男子,此刻却已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他的瞳孔已渐渐地涣散,苍白的面颊上,写满了惊恐和错愕。
而这一次,众人之中却仅有为数不多的人,看清了女子是如何出招的,能看透其中奥妙的尽皆是是高手。
众人皆缄默不语,不对女子的手段予以置评,因为说了便等于触发了禁忌。
而此刻,本想出手为自己的两位侄儿报仇的冯妄,脸上却是一片阴晴不定,若方才女子未展露出那一手,他心底倒也无些芥蒂,可她偏偏用了那些招式,她身后之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可若是不出手,却恐又失了面子。
正当他犹豫不定时,他却瞥见了一位颇为面熟的少年,他紧拧的眉毛,渐渐舒展开了。
“你这小姑娘,是跟他一伙的吧,你既杀了我的两个侄儿,那我便将他杀掉,以祭我两位在天之灵的侄儿”冯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一步一步的走向于尊。
而方才出手杀死两人的女子,却未言一语,似是默许了,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站在人群中泛泛无奇的少年,却不知怎的,自己的注意力尽皆被少年脸上那双锋利的双瞳吸引住了。
于尊轻轻地笑了一声,方才脸上那层杀意,非但未变得更加浓郁,反而是云雾皆消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冯妄,似在看一只被人戏耍的猴孙般,脸上尽是不屑和挑逗。
众人见那少年古井无波的脸上,尽是些戏耍之意,这反倒给口出狂言的冯妄狠狠地一巴掌。
这时,已有人笑出了声,道:“那小姑娘杀了他的两位侄儿,他反倒要这少年偿还,可这少年却似是不屑,哈哈哈,今日遇到的笑事,真是老夫活了数百载,也未曾遇见过的”
冯妄原本就有些青紫的脸上,此时更是难堪到了极点,他愤怒的大吼道:“你之前便杀了我儿,今日又来辱我,我冯妄若不铲除你,难解心头之恨”
而此刻,那身裹黑锦衣的女子,却淡淡道:“他何时辱你了?”,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狠狠地甩在了冯妄的脸上。
而此时,冯妄再也未伺机而动,唤出两柄血幽幽的短刃,疯狂的冲着于尊袭来,那短刃烁着浓郁的血光,那血光似有魔力般,便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心底都会溢出一种遭凶兽疯狂啃噬的痛感。
而从他拔刀的那刻起,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头硕大无比的凶兽,那凶兽周身包裹着一层血粼粼的鳞片,一条巨舌,更是垂到了地面,那双巨瞳,更似是一座幽幽的洞窟般,透着一股来自荒古的寒意。
有人惊愕道:“竟然是荒古神兽——血幽兽,难道他是得了血幽兽的传承?”
这时,他身后的那头凶兽,狂吼了一声,这惊天的气势,登时将竹林原本的幽静给打破了,冯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和嘲笑,道:“小儿,今日你不死,我冯妄难抑心中悲愤啊”
而正当冯妄得意洋洋的嘲弄于尊时,那盘坐在吟泉畔的女子,却皱了皱眉,她素指间的音律,陡得变得蹙急,方才那悠悠如吟泉般的静怡,却业已不再。
而接下来一幕,却令众人心底皆是一颤,那状若巨山的血幽兽,竟跪伏了下来,它口吐人言,恭敬道:“不知仙子在这方静修,望仙子赎罪,老夫这就退去”
冯妄唇齿颤抖道:“前辈,你不能走啊,你若是走了,冯妄怕是......”
而这时,血幽兽冷冷的瞥了一眼冯妄,讥讽道:“你可知她是谁吗?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难道还要我陪你一起死?我之所以此前一直护佑你,不过是因当年与主人的一番誓言所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而我与主人所许誓言,亦从今日失效”
而这时,臂间抱刀的于尊,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步步向冯妄逼近,道:“冯相,你若不出手,于尊便不客气了”
冯妄阴晴不定的脸上,渐渐敷上了一层慌乱,他是了解于尊的手段的,之前在寒霜城外,就已领教了,他的武道虽也不低,可较之于尊,却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此时,他一改方才的嚣张和傲慢,一脸正色道:“哎!于兄弟,说什么呢?我冯妄缘何要对小兄弟你出手,冯惜他死不足惜,我冯妄没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我愿与于兄弟不计前嫌,重归于好!”
站在一旁苏素皱了皱眉,脸上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她将素手一弹,一枚银针如一道流光般,划了出去,而下一刻,张着一张大嘴乐呵呵的冯妄,已仰头而死,讽刺的是他脸上那丝凝固的笑意。
独孤银澈收起手中折扇,轻语道:“你这是何苦呢?”
苏素却反诘道:“难道为你朋友除去一位仇人,不好吗?”
独孤银澈叹了口气,道:“若是被旁人看到了,那澈池国与北皇国不免又会发生一场恶战”
苏素毫不在意道:“那我便请我叔父出山助你”
而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冯妄已死,却极少有人知晓,他究竟是如何死的,苏素那根银针,看似不入眼,但到了冯妄这个层阶,莫要说飞针能伤他,便是较之飞针更狭微之物亦难近他分毫。
修武者,武道达到一定的层阶,周身便会萦绕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罡气,只要罡气修成,普通的刀刃斧剑,早已难以伤之分毫,而若是要做到苏素那般,银针近之及身不被发现,还要刺破那固若盘山的罡气,武道却已是高于冯妄不止十个层阶了。
若是如此,那苏素的武道,较之灵魇山巅的那些寻常修武者,已是恐怖至极了。
方才苏素出手时,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的颜冉澈,眼底亦有一丝波澜,他微醺的双眼,少见的一丝清明,却尽皆给了苏素,他低喃着挠了挠头,道:“看来以后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冯妄之事已落下了帷幕,众人的注意力,已非那三具失了温度的尸体,方才因血幽兽出现而变得蹙急的琴音,这时也渐渐回归了自然,又是那般空灵飘忽于凡尘之外了。
女子似无意般,淡瞥了一眼众人,她却将那眸光,停留在于尊身上足足有一息时间,她泛动的美眸间,似流淌着一波轻柔的柔涟,那柔涟中含着默默地深情,又透过那琴音渐渐地抒发出来。
过了片刻,女子收起玉琴,跺着轻轻地步伐,向那竹林掩映的深处走去,而这时众人亦跟在女子身后,向那深处走去。
奇异的是,云雾遮掩的竹林间,竟又飘起了一段飘忽不定的笛音,那笛音落下,又起了一段琴音,而后笛音与琴音合奏了一曲,在众人沉醉其中时,女子业已不见。
缥缈的笛声回荡在众人耳边,不知谁喊道:“这是悟道之音,悟道之音啊”
众人心底一惊,皆阖上双眸,静静地体悟这袅袅仙音,而于尊却怔在原地,一动未动,那女子却依旧站在他的面前,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女子方才就一直站在那方,笑吟吟的看着于尊,而独孤银澈等人,眼前却已是一片空净。
女子悠悠道:“公子,请随我来”,那嗓音竟比飘荡在林间的琴音还要灵动优美,而女子绝美的容颜,更似是画中之人。
一阵清寂的秋风,卷下一片枯黄的落叶,而身后的那片竹林,却始终碧翠如初,清澈的天渊上,流淌着几片游云,细细碎碎的光华,夹杂在那几片流云间,似一颗颗碎钻点缀在其中。
浓郁的雾气,遮住了未来,也拦住了过去,耳边袅袅笛音瑟瑟琴声,仿似一片仙音,净澈着世间所有的污浊,那清脆的山泉,蜿蜒成了一条溪流,一座玉石雕琢的长亭,随着拂动的长风,在心间摇摆,似一张褶皱的水墨。
女子跺着轻轻地步伐,悠悠的走在前方,那地上新叶夹着老叶,黄的覆着一片绿的,皆在她脚下发出一声声绵软却又略清脆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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