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向前快走几步,来到宁王的近前。
他看着躺在几乎已经被压平了的铁锅里的宁王,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孟海。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重新问了一遍。
孟海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就是路上恰好碰到了,就把他给你们带过来。最主要的还是靠我这个兄弟,如果没有他,可能还扛不过来宁王,他在这里面可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二当家大牛。
此时的大牛低着头默言不语,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策反了不想说话,还是来到京城前看到如此多的官兵不敢说话的大牛。
孟海用只有他和宋智才能听到的声音,把这件事的大概说了出来。
孟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大牛减刑,不管之前是不是山匪,现在把宁王给带过来了,如此大的功劳,怎么可能一点赏赐也没有。
宋智听完之后也明白了孟海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宁王,又看了一眼另外五个大锅里装着的魁梧大汉,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
宋智开始召集巡御司和北城周围站立的那数百官兵,这是要把宁王护送进皇城。
即使宁王已经有了谋反之实,但是这毕竟也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如果在半路上出了个什么闪失,或许还真的会降罪于他们。
所以数百个训练有素的官兵,外加几十个巡御司的人手,包括正在源源不断朝这里赶来的军卒,共同押送着还在昏迷的宁王和五个魁梧大汉,朝着皇城的方向赶去。
过了皇城再往里面走,那就是皇宫了。
宋智在这里吩咐着众人做事的时候,孟海也把身上的装备全部取了下来。
首先就是穿在身上的铁环软甲,这玩意虽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但是还挺保暖,至少之前在地窖里的时候,靠着后面的酒缸睡觉,不至于那么冷,还能防硌。
接着就是从软甲当中掉落出来的四五个匕首。
孟海将匕首放在了天理商行最前方的一驾马车檐子上,又从腰间取出了两三把匕首,放在了马车旁边的木架上。从袖带里面取出来了三把匕首,放在马车的木架上。从裤腿取出了两把匕首放在了马车的木架上。从鞋子里取出来了四把匕首,放在了马车的木架上……
孟海身上的匕首林林总总的算下来,这都快将近二十把了。
王总管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人的身上居然能放这么多匕首!
吩咐完事走过来的宋智,看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这是多怕死呀。
不过看这些匕首都是崭新的,貌似没有用过,难不成就是装在身上做个装饰品?
孟海做完这些,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大踏步的朝着京城内走去。
宋智跟着孟海,不再去管北城门口查验进出人员的工作,这些工作他已经交给了其他人去做。
孟海走在熟悉的京城大道上,只感觉人间一切美好,看什么东西都感觉新奇。
孟海说道:“宋大哥,你说我把宁王给绑了过来,是不是会得到朝廷颁发的奖赏,会不会吃万两黄金啊?”
宋智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敢接。
孟海哼着小曲调,踏着轻快的步子朝前面走着,看着周围许许多多熟悉的摊铺正在乐呵着呢,忽然感觉到身体微微有些燥热。
孟海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他的五脏六腑当中蔓延而出,这一股热气不断的升腾至四肢百骸,到了最后,孟海觉得他全身上下已经滚烫的快要是能烧开水了。
孟海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一路跑回来,又穿甲衣又拿匕首忙活一大圈,累着了,只不过伴随着身上那种燥热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连眼皮都烧的有些睁不开了,他这才想起一件事。
七日绝温丹。
现在想想……貌似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孟海想到这里,脸上忽然一阵苍白,只不过这抹苍白很快便被灼热的皮肤给掩盖了过去。
宋智也发觉了,小脸红扑扑的孟海,明显是被烧的。
宋智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孟夫子,你这是?”
孟海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发沉,整个身体因为灼热感显得愈发无力,甚至双脚踩踏在地面上,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孟海一个脚步不稳,身体向前倾斜。
还好宋智反应速度够快,一把搀扶住了孟海。
宋智二话不说,直接背起了孟海,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医馆。
孟海在最后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说道:“济民医馆!”
宋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双脚快速在大地上略动。
宋智以平均每秒三米的速度向前狂奔,在跑了大概几百米之后,目光忽然望见远处几个骑马的巡逻将官。
宋智阴影如同一道闪电般的来到了最前方的那位马上将官面前。
骑马的将官是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他正在巡视着北城的大街小巷,忽然看到有个人瞬间听到了他的面前。
将官正想要破口大骂几句,他的目光在宋智身上那独特的巡御司服侍身上打量一圈,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宋智直接把腰间佩戴的黄金玉佩拿了出来,递到了将官面前。
这款由玉石打造而成的黄金玉佩,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
巡御司的指挥佥事,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官,虽说其中多多少少还含着一定的水分,但是寻常的三品大员放在巡御司面前那简直不值一提,更何况还是巡御司的三品大官。
将官不敢说话,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就打算磕头。
宋智现在没心思管理这些,他翻身上马,背着孟海快速的朝着西城的济民医馆赶去。
将官跪在地上想了想,他把一个部下赶了下去,带着十几个人跟在宋智的身后。
十几匹快马,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城跑了过去。
西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将官的两个手下开路,但是即使有人开路,西城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宋智干脆又跳下马来背着孟海一路狂奔,将官见到这一幕,他也跳下马来,带着几个手下狂奔赶路,当然,还留下了两个人照看那些马匹。
宋智跑到济民医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直接闯入到了医馆当中,也没管有没有病人,就直接下令,让将官将衣馆里面无关的人全部请进去。
宋智带着十几个人闯入医馆的这一幕,可吓坏了医馆当中的众人。
杨竹沥和汤蓉还以为他们又犯了什么法,两个人的腿肚子都快要吓抽筋了,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就想要给面前的几位官爷跪下,远处的杨玥儿听到了声音也跑了过来。
他先看了一眼,累的呼呼带喘的宋智,又注意到了宋智身后背着的那个人。
宋智左右张望,恰巧看见了远处一个木板床,这是医馆用来给人扎针时候,病人所躺着的床。
床上只有薄薄的褥子,还有一张白色的床单。
宋智快速的将孟海放在床上,上前走几步,在怀里和腰间摸索了一下,取出来了一个钱袋,里面有几十两碎银子。
宋智声音当中带着急促:“你们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今天医馆我包下了,如果钱不够,我一会再差人过来给你们送,你们快去看看病人。”
宋智累的说话都上气都不接下气了。
且不说现在他和孟海也算是认识的朋友,单单孟海能把宁王带回来,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他的非同凡响。
孟海把宁王带回来的这么大一件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送到皇帝陛下那里,万一人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皇帝怪罪了下来,恐怕宋智也难辞其咎。
杨竹沥颤颤巍巍的走到孟海进前,忽然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道:“这人不是孟夫子吗?”
杨玥儿看着小脸已经被烧的通红的孟海,她赶紧晃着杨竹沥的手臂,说道。
“父亲,你先别在那里认人了,你赶紧救救他呀。他应该中的就是七日绝温丹,之前打扮邋遢的老道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说过,你快看看怎么救人啊!”
杨竹沥想到了什么,先是给孟海把了把脉,之后又是翻眼皮,又是错别字,还又是看舌头,总之忙活下来小半刻钟的时间。
杨竹沥想了想,快速的给杨玥儿报了几种药材的名字,又给汤蓉吩咐拿来了许多瓶瓶罐罐。
宋智在这个时候,有些担忧的说道:“杨大夫,你看他还有救吗?”
杨竹沥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十几个人闯入医馆的事。
宋智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让杨大夫看看还需要什么,就算翻遍整个京城我也给你找过来。”
杨竹沥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宋智见到杨竹沥这个模样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够干扰杨竹沥,于是他对着将官和几十个巡逻士卒说道。
“你们在医馆外面看好,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将官点了点头,带着人将整个医馆全部都围了起来,尤其是门口和窗户的位置各站着两个人。
看这架势,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个大人物巡视到医馆来了呢。
宋智取出来了随身携带的纸和秘本,他在上面快速的书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他在医馆门口找了一个水果摊的小贩,让他送入京城。
这个卖水果的小贩自然就是巡御司的眼线之一,宋智做完这一切,又快速的回到了医馆当中。
孟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下去,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已经被烧的通红,尤其是双手双脚都被烧的有些发肿。
杨竹沥一脸凝重的拿着银针,时不时的就往孟海背上生前扎那么一下,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孟海就被扎成了刺猬。
孟海身上时不时的变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银针流淌出来。
汤蓉这个时候就拿着沾染着药膏的纱布将血迹擦去,又拿着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草药敷盖在刚刚被扎出血的位置。
汤蓉还爬着梯子,从医馆上方的小橱窗里取出来了一瓶子略显土黄色的小药丸,时不时的塞到孟海的嘴里,配合着杨竹沥的扎针。
杨玥儿在一旁,一个人熬着五六种不同的汤药,不同的汤药火候和时间自然也不同,但杨玥儿一个人就能够操持过来五六种不同的汤药。ýáńbkj.ćőm
宋智这个时候也脱去了外面凌乱到有些碍事的赤云服,招呼着外面的将官,不断的打着清水清理伤口。
这一忙,整个医馆就从白天忙到了深夜。
而在皇宫之中。
紫气房内。
此时的紫气房里,正站着七个人坐着一个人。
坐着的那个人肯定是当今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
站立的七个人,那也是老熟人了。
左丞相萧生,右丞相杜鹏,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中庭首辅赵琦落,巡御司指挥使廖言,忠国公胡烈。
少了一人。
少的那人是镇国大将军吴去虏,他似乎被皇帝交代了其他的事情,此时并不在场。
整个紫气房里显得格外安静。
忽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尖细的声音传出:“陛下,越国公侯睦求见。”
赵琦缘点了点头。
从门外走进来了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越国公侯睦,还有一位是越国公之子,小越国公侯顺。
侯睦和胡顺这父子俩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待两人走到赵琦缘进前的时候,同时,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将领。
此时的两个人身上还穿着盔甲,没有佩戴武器,盔甲上面沾满了鲜血,应该都是敌人的。
越国公侯睦声若洪钟的说道:“陛下万岁,末将带人去平京郡。平京太尉周瑞果然带领数千人杀了出来,现在敌手已经被末将抓了过来,现在已送到刑部天牢看压。”
平京郡那是整个大秦北方第一座大郡,当初平京郡守雷锐常被抓了之后,大秦朝廷并没有去动平京郡当中的其他人,而是不断的派巡御司的人按自潜入郡守府,获利诱惑威逼,总之,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平京郡上下的官吏也被巡御司的人全部威逼利诱了一遍,所以一直追随着宁王的平京太尉周瑞起兵的时候只有寥寥数千人,这已经是他这位太尉能够调动的最多人手了。
赵琦缘这么丰富,无疑将平京郡的战争规模以及伤亡人数调到了最低。
等到越国公侯睦汇报完之后,起身站在了远处,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小太监跑了进来。
“陛下,烈阳军,雷安伯,王奇远求见。”
赵琦缘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赤红色铠甲,铠甲上还沾染着大量血迹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随后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
“启禀陛下,末将带三万赤阳军前去清河村剿匪,遇到激烈反抗,斩杀数千人,以活捉贼首两人。这两人是周国林兵司的天霄将军邓熊和天汉将军包星丞,现已送到巡御司天牢收押。”
“这次剿灭反贼,遇到平京郡,起同县县令带八百兵阻拦。平京郡,天水县县令带一千兵阻拦。还有,太原县县令带五百兵阻拦,丰民县县令带八百兵阻拦……算上其他林林总总的人数,这次交手总人数足有两万余众。”
清河村是在平京郡的容和县,容和县的南边是起同县,北边是太云县,东边是天水县,西边是丰民县,可以说把整个清河村包在了正中央。
王奇远在此说道:“清河村原有人口一千余人,半年前宁王带人屠村,将尸体全部埋葬于清河村的一处乱葬岗处,之后便在其中养兵养匪。”
赵琦缘听到这句话,双拳猛然间握起。
怪不得赤巾匪每次打到一半就不见人了,怪不得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人影了。
把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屠杀,又把山匪当做普通的村民安插在村子当中,外人也看不出来多大的变化,更何况整个清河村周围的县令全部都是宁王的爪牙,就连整个平京郡都在庇护着清河村,怪不得这几个月的剿匪一点收获也没有。
赵琦缘想到这里,心中的火气不由得升腾了起来,如果他能抓到宁王,绝对要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烈阳将军雷安伯王奇远,看了一眼远处的越国公侯睦和小越国公侯顺,烈阳君能够这么快的拿下整个村子里的山匪,还多亏了越国公的帮助。
如果不是越国公拖住了平京太尉想要支援的数千叛军,以及平京郡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县的叛军,烈阳军还不能如此轻易的拿下清河村的山费。
赵琦缘深呼了一口粗气,问道:“伤亡如何?”
王奇远回道:“三万烈阳军,伤八千余人,亡五百余人。”
赵琦缘听到这里沉默了许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安抚!”
王奇远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给那些阵亡的氏族抚恤金,根据受伤情况的严重给不同程度的赏赐。
王奇远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前两次进入的小太监又跑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份书信。
小太监高高的将书信举过头顶,递到了赵琦缘前面。
书信的落款是镇国大将军吴去虏。
赵琦缘看完书信之上的内容,传递给紫气房中其他的人阅览。
原来镇国大将军吴去虏被赵琦缘安排到了北边第一郡,泰和郡。
吴去虏带着数百巡御司的人先是整顿了泰和郡上下的官吏,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之前邋遢道从清河村宁王的红砖房中的密室里,发现了不少与其往来的人员名单还有一些书信。
邋遢道人记了一部分,抄录了一部分,结果被发现逃出了清河村,但那也记录了有一大半的人名。
于是,整个大秦境内的关里有许多都被清理了一遍。
吴去虏手中就有一份泰和郡的名单。
泰和郡守熊然早就已经被清理过了,紧接着就是太尉以及其他的大小官吏,包括泰和郡治下的各大县城。
等到吴去虏做完这一切之后,也不知道周国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开始派小股部队攻击泰和郡。
泰和郡那是大秦北边的边境,再隔几座山,再隔几条河,那就是周国的疆域了。
赵琦缘早就已经料到了周国绝对不会老实,所以他提早就派去了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坐镇泰和郡。
周国发动大大小小的进攻足有数百次,但是有这位大将军在周国的每一次进攻都是无功而返。
周国右派手底下的军队去攻打泰和军周围的一些小边境,说是攻打,其实为了逃避责任也就是派一伙山匪打扮的官军前去攻打,如果事发有人早上麻烦,完全可以推到山匪的头上。
虽然这件事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是也都有一种默认般的共识。
周国有大大小小的袭扰了许多次,结果毋庸置疑,没有一次成功的。
镇国大将军,那可是当年跟随武宗皇帝出征,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武宗皇帝有些战略部署,还要问一问这位镇国大将军呢。
当年武宗皇帝带人杀到周国,连续夺下数十座城池,虽然最后都被周国派人赎了回来,但是这也对周国产生了巨大的打击。
当年的先锋部队就是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带兵去的,虽然距离当初已经有将近二十多年了,但是吴去虏的威名仍旧回荡在整个周国疆域。
所以在这些周国士兵打过来的时候,气势就已经弱了三分,后面实际作战更不用提。
泰和郡为了防守城池,那城墙可谓是加厚了又加厚,加深了又加深,周国在袭扰好几遍之后,最终无功而返。
泰和郡当中的军兵死伤许多,周国死伤更多。
但是所做的这一切,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在书信的最后,镇国大将军吴去虏表示他很快就会启程回京,恐怕用不了十几日便能够返回京城。
去的时候风风火火,回来的时候倒是挺安逸的。
赵琦缘看完这封信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整个房间又陷入到了寂静。
赵琦缘在喝了几口茶之后,忽然问道:“难道你们,包括你们手底下那些探子,就没有打听到关于宁王的消息吗?”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同时摇了摇头。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只是夫子更新,第54章 毒发时刻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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