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渔网下的倒是一帆风顺,收工时还是风平浪静,海面上也没有遇到敌船,待折返之时,刚走出不过二十里,暴风骤起,天色就阴了起来,陶峰急忙命令让所有船只靠拢,按原先计划将所有船用绳索连接起来,然后将所有的可以活动的东西尽可能地固定起来。
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得船舱啪啪响,所有人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这场风暴不会太久!所有人进船舱,全都趴着不要动!”
夜很黑,强风划过船篷发出凄厉的嘶吼声,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好!船进水了!”
“哪里?哪艘船?”陶峰和崔大海一前一后爬出了船舱。
是最边上的一艘船被巨浪拍出了缺口,有海水涌了进去。
“快!你们向外泼水,找工具修补……”
大风浪中无法点起火把照明,几乎全靠摸索。
“这是木楔子……快敲进去……你们快些向外舀水……”
坚持!坚持!坚持到风浪结束就胜了!
也许是过了一个时辰,就在船即将沉没的时候,雨渐渐地停了下来。
“大家再加把劲!雨停了,船能保住了!”
风也渐渐的小下来,船里的水基本上都被泼出去,洞也被堵住了。
几个人累急了,直接躺在甲板上。
夜又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窃窃私语。
“好险呐!”崔大海稍稍缓过劲来感叹了一句。
好一会儿,陶峰才应道:“我感觉浑身都散架了……虽然冒险,但是还算值得……现在是什么是时辰了?”
“估计还没到未时……”,崔大海答道,然后提高嗓音道,“现在安全了,大家暂且休息,明早再全速返航!”
船只连成一片,在海上随意地漂着,危险之后的宁静显得更加珍贵。
凌晨,东方渐渐现出一片淡淡的霞光。
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反倒是大伙睡得最香的时候。
突然,一声惊呼划破长空:“不好了,柱子不见了!”
陶峰一个激灵醒过来,他并不知道柱子具体是哪一个,但是很显然是少了一个人!
“快!都起来!清点人数!”
所有兵士都被叫起来,气氛沉重。
片刻之后,崔大海过来报道:“将军,只少了柱子一人,我刚才看了那条船,一侧有破损的痕迹,应该是被风浪卷入海中了!”
陶峰捶胸顿足,“这都是我的疏忽!”
“昨晚情况紧急,他跑出来可能也是想去那条船上帮我们……现在肯定早就葬身大海了!”
陶峰目视着茫茫的海面,表情悲恸。
战争,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事儿,在有人眼里,那只是一个数字,但对于一个真正的将军来说,每一名兵士的命都很重要!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柱子尚未成亲,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妹子!”
“好好安抚,军中全都养起来,这笔帐要算在那些罗桑人头上!解开船只,全速返航!”
“领命!”
…………
当天夜里,何小官在城堡船上的顶层躺着,夜不能寐,他已经在这里睡了两日。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踩着梯子上来,接着张青躺在了他旁边,开口问道:“你要一直在这等他们?”
“应该快回来了,按照行程来算,应该是晚上到,所以我一定要在这里等他们……昨夜风浪如此之大,让人忧心啊!”
“的确,海上无风还三尺浪了,更何况那么大的风雨,但愿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何小官嗯了一声,问道:“衙门里有什么公文?”
“老黄叔派人送来了信……”
“哦?都说了啥?”
“说他在南海郡帮你把赃官都杀得差不多了,还说让你在罗桑国的问题上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哈哈,这老头是怕我死了……”
张青却没有笑出来,莫名感叹了一句:“老黄叔对你是真的好!”
何小官哑然,站起来,凭栏看着黑漆漆的海面,张青不知老黄的来历,更不知他念念不忘了一辈子的夏家大小姐就是自己的娘。
所以,他看老黄总会有几分不解和莫名其妙。
“他的确是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了!说实话,比我那个便宜亲爹还好!我能感觉他渐渐老了……张青,我忽然想凤鸾山了,等这一仗打完了,就在凤鸾山上造一座宫殿,日后给老黄干爹养老……”
“好呀!这想法好!其实我也时常想起在凤鸾山上的日子……”
凤鸾山上修宫殿,这个想法已经在何小官心里盘算了好些日子了,并不完全是为了给老黄养老,他只是觉得老黄这辈子太苦了,等他死了,就让他离他的小姐更近一点……
“陛下,你看那里!”
张青的一声喊将何小官从沉思中惊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海面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应该是他们回来了……走!咱们下去迎接!”
两人跑下船,叫上几名当值的兵士,手里举着火把站在渔船的渡口挥舞着。
站在船头的陶峰远远地看到此番情景,激动喊道:“快!加快速度!岸上有人迎接我们!”
渔船渐渐地靠近,看到何小官,陶峰百感交集,不顾他的拉扯,执意下跪道:“陛下交代之事皆已完成,只是……只是昨夜风浪之时,有一位弟兄掉入海中,今辰才发现!末将有过……”
何小官将其搀起,沉声道:“要成事总要有所牺牲,昨夜暴风骤雨,非你之过!在海上漂泊数日,都辛苦了!快快让兵士们上岸,张青,吩咐伙房多准备些吃食和酒……”
岸边一下子热闹起来,几十名兵士在海上漂泊数日,只能以冷食度日,更不用说饮酒,如今终于上岸,下得渔船,自然“放肆”起来。
何小官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岸边已经准备基本准备停当的两艘巨舰矗立在夜空中,就要乘风远航!
“各位,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说说看,咱们何时启航?”
崔大海捧着酒碗:“陛下!我们布下的渔网虽然隐秘,但时间久了,也有被罗桑国渔船误撞的可能,所以宜早不宜迟!依我之见,明日休整,后天启航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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