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对他笑笑，但始终是没笑出来。
大道理却已经到了嘴边。
想让他以后长得像楚客的竹子，清俊挺拔，傲骨铮铮。
或许是和楚客待的久了，和他一般刻板。
可是话到嘴边…
又忽然想起来他还是什么都听不太懂的年纪。
最后我把他还了洛浅，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递给洛无。
洛无狠狠的皱起眉头，他没有接剑，眸子里染上了惊恐：
“殿下！”
我看着他惊慌失色的模样，大概猜到他误以为我要他去杀谟甚了。
谟甚经此一事，虽然名声会大不如从前，可这根本不能动摇他的根基。
我真正忌惮的是他身后的势力。
我抬起眸子看着洛无，将相之材，却偏偏弱点太多：
“守在院外的左列第三。”
“是谟甚的人。”
听完我的话，洛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似乎意识到。
洛清的出生并没有瞒过谟甚的眼线。
我淡淡的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表情：
“洛无，你似乎别无选择。”
说罢不再等他说话，我就转身离开了。
洛无是时候要接受这个残忍无情的事实了，八大氏族的保护壳早就不足以和谟甚抗衡了。
他与我一样，若是要护住心爱的人，便再也守不住心底的道义。
要双手染血...
回到府邸，洗净身上的污浊，我坐在竹林里等楚客。
我知道谟严这件事，因为洛无骗得过八大氏族，也骗得过谟甚的眼线。
却骗不过楚客。
楚客太了解我，我是他的竹子。
我编织着很多个谎言，可是都觉得不完美。
再次抬起眸子，果然远远的就看见楚客的身影。
楚客走得很慢，竹影斑驳的落在他身上，很像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时我被谟严他们欺负，被母妃抛弃，满眼满心都是悲愤恨意。
他也是这般神色淡漠的走来，不见喜恶，孤身一人。
他说：
“你要做未来的储君，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楚客没有开口。
他没有问我谟严的事情，也没有问我脖颈上的伤从何而来。
他走到我身边，低下头看我。
厚厚的雪地，不多时就染湿了他淡绿的袍子。
“老师...”
一种没来由的恐慌从心底油然而生，我开口喊他。
我伸手想去抓他，冷风吹过竹林，吹落了楚客的竹子。
落在我们身上....
我抓着他已经湿透的衣袍。
良久他忽然笑起来，笑的很浅很浅：
“雪停了，倒是难得。”
话音落下，风也渐止。
可是竹叶还是零落，停不下来...
这一刻，我甚至以为楚客已经知道我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他不该这么平静，又或是风雨欲来。
不同我的慌张，他不再看我转身看着那些纷纷扬扬的竹叶：
“去看看谟琼吧。”
“他会喊哥哥了...”
等我着急的跑到门口，就听见谟琼咿咿呀呀的声音：ýáńbkj.ćőm
“哥...哥...”
“嘚..”
“谟...喜...”
我站在门外靠着木门，听他喊我哥哥。
口齿不清的谟琼，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认识哥哥。
第一个认识我…
楚潇也在房间里，他有些吃醋的开口：
“切！”
“小破孩！”
“我也是哥哥！你叫我啊！”
“我叫楚潇！我还给你换那个屎裤子呢！你怎么忘恩负义啊！”
傅司司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我偷偷侧身看她的笑颜，似乎很久没看见她笑的那么开心了。
结果谟琼咿咿呀呀的又开始说话，他躺在摇篮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含糊不清的对着傅司司开口：
“烧...”
“勺....”
“哥哥...”
其他人都一脸的懵，不知道谟琼到底想说什么。
只有傅司司，她笑的更开心了。
她把谟琼抱在怀里，一个劲的蹭他：
“好聪明！”
“比你那个傻哥哥不知道聪明了多少！”
我知道谟琼在说什么。
他真笨，楚客教他的诗一句也没记住，只记的住傅司司满口的胡话...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等到房里无人才走进去。
他喝了奶已经睡着了，可我一靠近他，他竟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我。
睡的懵懂，他疑惑的打量了一会儿，才发觉来人是我。
他咧着刚刚长出来的乳牙就开始笑起来，边笑边奶声奶气的喊我：
“嘚...”
“哥哥...”
伸着手在空中摇摇晃晃的想要我抱。
“喜...”
“...”
“欢...”
我伸手抱他，他小小的，软软的，像天上的云彩。
我一抱他他就笑的更开心了，他抬手揪着我的头发：
“哥...”
“嘚...”
我摆着他的背，看着他的眼睛。
亮亮的，里面都是我。
我看着他好像得到了年少渴望的爱意。
炙热的爱意。
属于我一个人的爱意。
来自谟琼的爱意。
我摸摸他的头，轻轻的喊他：
“乖乖...”
“乖乖....”
喊年少的我，别不知足。
他似乎听懂了，小脸往我怀里贴，口水蹭的我衣服上都是。
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落在他的脸上。
莫琼疑惑的抬头，房间里静的可怕。
可他看不懂无声的沉默，依然笑起来。
我轻轻的拍他，眼泪就这样越积越多。
我开始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乖乖…”
“乖乖…”
我只有你了。
眼泪太狼狈，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尽管我知道楚客就在身后。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我都在想，如果那一天我回头看看楚客。
会看见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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