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安言身体不舒服,萧景容也没空听大巫说那些话。
不过人家毕竟是带着诚意来的,便让人在外面的庄子安排他们先住下。
而屋内。
沈安言仍旧在发呆。
他还是觉得自己忘掉了很多事情,但不懂为什么,自己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红袖和云松就站在他前面,两姐弟一前一后把事情都跟他讲述了一遍。
因为不确定他是从哪个时候的事情开始失忆的,他们索性从秦国送和亲公主开始说起,然后怎么与萧景容重逢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一直到杨婉玉小产,他被体内的蛊虫控制着跳下城楼,萧景容奋不顾身以命相救,接着某天晚上,西域派来的刺客就把他抓走了。
而那天晚上,恰好萧景容从宫里出来,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心有感应,偏要绕过来看一眼。
“摄政王先追出去的,我与姐姐在后面,后来重风大人也带着其他人赶到了,我们的人分几面包抄,等找到马车时,正是在郊外的林子里,那时摄政王身体未愈,险些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然后公子您就忽然扑过去替摄政王挡了一击,伤了后脑,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那些刺客自然全部被杀了。
而沈安言就这么昏迷了半个月。
半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情,袁墨袁朗也回信,说是找到了那位顾千里顾御医,而且正在回来的路上。
云松说:“估摸着还有几日就到了。”
毕竟是快马加鞭赶回来。
沈安言却一直沉默着。
云松与红袖说的这些话,他其实全都记得,除了最后面那一段。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是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他好像……好像失去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记忆。
也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红袖见沈安言还是不在状态上,便轻声道:“公子,您身子不好,也时常梦魇,又昏睡了半月,分不清梦境也是常识,况且你体内还留着蛊虫,虽说那蛊虫无害,可您身体虚弱,多少也会有些影响……”
“是么……”沈安言轻声应了一句,眼神还是很空洞。
大抵真是如此吧。
不然,还能真的是他失忆,然后所有人都一起来骗他么?
若是个别人骗他便罢了,至少红袖和云松不会,且云松也没有这么好的演技和表情管理。
沈安言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轻声道:“你们下去吧,我休息会儿。”
“是。”
他们二人退下后,便看到萧景容在门外等着,正要说些什么,男人便冲他们做个手势,两人便闭口不语。
走到另一处地方,萧景容才蹙眉问道:“他可好些了?”
云松摇摇头。
红袖则是蹙眉道:“公子还是怀疑自己失忆了,他对西域和大巫这个人……似乎格外耿耿于怀。”
而后又道:“摄政王可否再请温太医来给公子把把脉?”
萧景容便道:“温玉已经给他看过了,脉象上并无大碍,但那一击确实重了些,偶尔胡言乱语,记错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男人又着重提醒道:“若他有什么,一定要与本王讲。”
红袖道:“多谢摄政王关心,若是有需要到摄政王帮忙的地方,我等必不敢客气。”
萧景容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房门。
本想再进去看看沈安言的,但见他已经睡下了,又想起宫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便又匆匆入了一趟皇宫。
房内的沈安言其实根本睡不着。
他辗转反侧,想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会儿怀疑自己失忆了,一会儿又怀疑萧景容联合众人在骗他。
可到底在骗他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不知不觉间,竟又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会儿看到与萧景容在战场边境杀敌,一会儿又看到萧景容穿着寻常布衣为他去打猎,一会儿又看到萧景容因他死于非命,一会儿又看到有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正背对着他……
看不清楚脸,也一动不动。
沈安言上前,想问他是谁,可他一动,那人便离得更远。
他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依旧不回应。
沈安言又问道:“你是……我们认识吗?”
接着,那人便转过头来,但却没有脸,“回去吧……”
这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噩梦了。
沈安言汗水涔涔地从梦中醒来后,心口还在疯狂跳动着,有不安,有悸动,也有难过……
大抵真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竟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唤人进来,却不见红袖和云松。
忠祥轻声道:“红袖姑娘出城接袁墨袁朗兄弟,云松见公子未醒,出去买公子最爱吃的糕点去了。”
沈安言坐在床头,还觉得脑子晕痛得厉害,甚至连动都懒得动。
他又问道:“萧景容呢?”
“主上仍在宫内。”
“西域来的那几位呢?”
“还在庄园内,不过有专人看守,公子不必担心。”
沈安言倒是不担心,他只是下意识随口一问罢了。
捏了捏鼻梁,又想起自己昨天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似乎挺对不起那位叫阿萨南的年轻人。
似乎真是他记错了……
一觉醒来,脑子仿佛清醒了不少。
温玉过来给他把脉,“沈公子今日瞧着倒是清醒了不少。”
沈安言笑了笑,“也多亏了温太医这般悉心照料。”
“我么……称不上是细心,只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要说悉心照顾,那自然是殿下的功劳。”
“……”
沈安言看了一眼忠祥,忠祥便识趣地笑着退了出去。
温玉正疑惑,便又听到沈安言问道:“温太医之前给了我一张西域的地图,是吧?”
温玉脸色猛地一变,赶忙道:“沈公子,我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要乱说啊!”
“……忠祥不会偷听的,就算他偷听到了,如今我也没有去西域的必要。”
“……沈公子,这与偷听不偷听没关系,而是我娘是秦国人,我爹是睿国人,这秦国与睿国和西域都有仇,我又怎么会有西域的地图?”温玉真是又慌又无奈,“您若是记不清搞混了,只消问一句便好,到了外面可别这么说。”
可沈安言面上的笑容却微微淡了,“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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