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着差不多了,台侧乐队这边正好也看见对边夏老师和王老师两个人准备好了,便动了响器。
就看夏老师和王老师随着锣鼓点和琴声上来一人一句唱道,“笑他红尘空奔走,典尽只余破貂裘。”
这苏厉和媳妇把苏秦在秦国要了饭的事儿同二老说了,“哎呀,回不来啦?好啊!谢天谢地啊!”陶云圣一边听一边点点头。
“欸?我说老婆子,儿子回不来,你怎么还谢天谢地啊?”
“诶唷!你真是老糊涂了!”陶云圣说着轻轻拍了拍邱老师,“那次喝酒啊,弄得不愉快。说了几句儿,他又什么颜如犬咬吧,又这个那个的。你说他真做官儿回来,他还记仇,咱们不有苦头吃吗?”
邱老师听完才说听说苏秦去秦国是我那三弟资助的,这话一出来就被夏老师这个二儿媳妇给否了。
为什么呢?这苏秦夫妇商量当首饰的时候,正好被这二嫂听了墙角。二儿媳妇就说这苏秦去秦国,都是他媳妇撺掇的。
老太太一听皱着眉咬牙切齿地道,“嘿哟!这个贱人呐!”
二儿媳妇生怕闹不起事儿来,把这周氏瞒着公婆典当钗环的事儿说了。“欸哟!等我见着她,我非打死她不可!。这个小贱人呐!我现在就去。”
台上演到此处,彦子瑜这头已经抢好了妆,来到了乐队这边候场。
“得了得了,您别着急。听我跟您说啊!您就是真把她打死喽,也没什么用处啊。”说着夏老师坏笑着推了推陶云圣的胳膊,“我给您出个主意。”
二嫂子把自己的想法跟婆婆一说,“哎哟!还是你损呐!”陶云圣攥着手绢的手忍不住指了指身边的二儿媳妇。
一家子商量好,台侧场面老师就拉起了散板,陶云圣一边走边一边唱道,“空言将她来引诱”
“管叫穷鬼满脸羞——”夏老师赶紧接了下句。
彦子瑜这边闷帘叫头,“苦哇——!”随着武场老师给了鼓点,姑娘迈步出来,“夜焚香暗祈祷求神保佑,何日里舒愁眉才得出头?每想起钗环事”唱道此一处,彦子瑜一展水袖,“心惊颤抖——喂呀夫呀——啊——”
姑娘这一口气唱得稳而不散,台底下的观众很是给面子地鼓起了双手。这头,苏家一家子隔着墙壁,故意喊出声骗周氏。苏秦在秦国做了大官了。
彦子瑜这头一听不疑有他,不由得心里惊叹,“停梭侧耳听缘由——”
苏家这四个人一进门儿,各种夸奖,骗得三儿媳妇喜上眉梢。彦子瑜躬身见礼,“给公婆道喜,大家同喜。看起来这海水不可斗量啊——”m.ýáńbkj.ćőm
“我猜他前程能成就——”操琴老师托着彦子瑜把这句摇板唱完变换了过门,“你猜他能做官啊?你猜的准哟!”
这苏家一家子人还在骗她,“从今后莫笑他攻书痴求。”这一句唱完,彦子瑜便悄悄往右边靠了靠,方便后面做戏。
“现在丈夫做官,待我谢天谢地——”这句念白说完,彦子瑜弯下的身子,这头陶云圣早就伸出了手掌,“好贱人!”说着便朝着姑娘虚空地挥了过去。
彦子瑜顺势转了个身,扶着身边的椅子,一手用水袖遮面。“小贱人,还想着做官呐?你好不害羞啊!”
周氏被自己婆婆这莫名其妙地一巴掌打得甚是委屈,自然是各种哭。“哎呀,我说这季子怎么天天想着做官,原来都是她撺掇的啊。来来来,你过来,过来!”陶云圣恶狠狠地招呼。
彦子瑜浑身一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挪过来。估计是嫌弃自己这三儿媳妇是个穷鬼吧,实在不想沾上一身的穷气,又把人哄了回去。
“我来问你,你那脑袋上的钗环哪儿去了?”
这钗环典当了给苏秦做盘缠了啊!可这话周氏怎么敢说呢。彦子瑜伸手抚了抚鬓边,假装摸自己的发饰。
“嘿哟哟,捂耳朵干嘛啊!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把钗环拿出来,要是拿不出来啊。”说着陶云圣咬着牙看向姑娘,伸手用拐杖朝着地面用力一点,“我就在这儿把你打死!”
二儿媳妇听了半天,生怕不够羞臊自己这个弟妹,又给婆婆除了坏主意。让自己这个弟妹,等到苏秦回来,不许她给丈夫见礼、做饭,还要让她羞臊苏秦。
彦子瑜没听着夏老师说一句就后退一步,最后不得不掩面哭泣。
“听见没有!照着你嫂子说的去办,要是有半点儿不从啊!”说着陶云圣顿了顿,声音稍微小了些,“我就打死你!织机去!”
“一场空望反出丑——”彦子瑜一边哭头一边唱完这句散板,那边厢郭老师就扛着个扁担喊道,“走哇!”出了场。
台上,郭老师不再是先前那套整齐的行头,而是一身皱皱巴巴直掉布片子的乞丐装。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凄惨。
苏秦回来既想进家,又没有脸回家。硬着头皮给父母兄嫂见礼,结果父母兄嫂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本以为给自己的妻子见礼,总能得个回礼吧?
彦子瑜起身本要见礼,这头就看见陶云圣、夏老师他们四个伸手指着自己,只得朝着郭老师一甩水袖掩面坐下。
成成成,你心里有气,没事儿,我给你赔礼不就成了吗?这么说着,苏秦又躬身赔礼道歉,彦子瑜再次站起来抖抖水袖瞧着郭老师,本想扶起来。
陶云圣和邱老师这边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拐杖,姑娘只得将水袖一掷又坐了回去,借着水袖假装拭泪。
这边彦子瑜做着戏,那头四位开始轮着番儿地奚落苏秦。这一群人里头就属二儿媳妇最损,撺掇着公婆把苏秦赶出去,不认他这个儿子。
因为从秦国一路逃回来,苏秦饿得也顾不得脸面了,就算这一家子再怎么奚落,哪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啊。
夏老师这头一听,伸出手来管郭老师要米、要柴,你不是要吃饭吗?有这些你就能吃饭。可是苏秦自己都要了饭了,上哪儿来的这么些个东西啊。
“什么!都没有啊?”夏老师一撇嘴,“欸哟!欸哟!欸哟!真是人穷志短,你也不挣开这俩窟窿眼儿瞅瞅,我一个娇滴滴的财主老婆,会给你一个叫花子做饭?”说着伸手上下指了指郭老师这一身行头。
“放你妈的屁!”
这一句话出来,观众席里一下就乐出声来。陶云圣则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骂的对啊!”邱老师这边赶紧给垫了一句。
陶云圣赶紧点头应下来,能不应吗?这要是不应,这话就得落在师父亲娘身上。
这头苏秦不受父母兄嫂的待见,转头就问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不下织机,为什么不去做饭?彦子瑜听着台侧的鼓点,站起身颤抖着想要扶住,可这头邱老师已经抱着拐杖凑了过来。没办法,姑娘双手把水袖朝着郭老师一甩,这就算是羞辱自己的丈夫了。
苏秦一瞧连自己的妻子都这样,心下大拗,一气之下就要走。这次下场不要紧,要怪就怪这身行头实在太破旧了。下场的时候直接留了片破布在台上。
台上的大伙儿愣了一下,邱老师还是赶紧开口将人唤回来,命苏秦跪下。等自己这边下场,顺手就用拐杖把这布片子给带走了。
等陶云圣、邱老师、夏老师等人都下去,彦子瑜这才站起身,展开水袖左看看又看看,想要近前看看自己的丈夫,“这一阵哭的我天地旋转,我的夫”唱着就要扶起郭老师。
可谁想到苏家那四个坏人头子又跑了出来,姑娘愣住只得掩面离开。
这头彦子瑜回了后台,关了身上的小蜜蜂,转到了乐队对面。赶紧端起插着吸管的热水杯喝了几口水,又含了块糖在嘴里。
“怎么?嗓子不合适啊?”邱老师见着模样赶紧问道。
彦子瑜点点头,“感觉有点堵得慌、发干,估计喝口水就好。”
“那你赶紧再喝一口,也别喝太多,后面还有下半场呢!”陶云圣担忧地看过来。
“没事儿,没那么难受,应该不影响后面的唱。”姑娘轻轻推了推陶云圣的胳膊,叫他放心。
台上郭老师和八老板已经把投井这段演完了,大幕合上,总算是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等时间差不多了,彦子瑜就站到了幕布后头。“下一场开场寻夫,就看你的了,丫头!放轻松!没问题啊!”郭老师还完行头走过来朝彦子瑜说道。
“好的,郭老师,我努力!”彦子瑜伸手握拳,深吸一口气,听着对面的场面老师的鼓点声迎身走了出去。
姑娘在台上站定一边拭泪一边按着苦相思的调唱着干牌子,“思夫心虚如麻乱,倚门痴盼眼望穿。”
等坐到椅子上,便开始交代前情。陶云圣隐在台侧,担忧地看着台上的姑娘。
夏老师见着忍不住凑过来,“别看了,相信她没问题。刚才她自己也在调整,肯定也不希望演出出问题。你在这儿担心也是下担心。”
“嗐,反正我也没事儿,在这儿看着我安心。”陶云圣不挫眼地看着台上的人。
夏老师见劝也没用,干脆也不劝了跟着站旁边儿也看着。
“夜已深长街上绝无人影,为寻夫提灯笼随步而行。”一边合着曲牌儿唱,彦子瑜一边手提着道具在台上走着,就看见了隐在台侧的陶云圣。
“好!”台底下观众们不知道演员身上有什么事儿,只要唱得好自然不会吝啬给个叫好。
“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没问题。”夏老师听见台底下的叫好声,轻轻拍了拍陶云圣的肩膀。
“都只为奴的夫蹇(jiǎn)塞命运,为功名受尽了许多艰辛。倘若是出门去丧了性命,有疏忽教奴家倚靠何人?来至在叔父门低声问禀。”这一大段唱,最考验人的气息,气要是不足,观众听着就难受。好在先前彦子瑜喝了口水,又调整了一下,倒没出问题。
操琴老师过曲换了四平调,八老板走了出来,“叩门声唤醒我梦里之人。”
见是季子的媳妇,八老板这才将门开开。周氏好不容易找见了自己的丈夫,结果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不愿意见自己。
倒不是苏秦不愿意见,实在是没有脸见自己的妻子。当初,自己夸下海口,还典当了自己媳妇的钗环首饰做盘缠。满心满意要去做官,回来光宗耀祖,夫荣妻贵。谁想到成了场空,哪儿还有脸见呢?
倒不如等到自己真的荣耀而归之时,再见面也不迟。苏秦好说歹说才隔着门将自己的媳妇劝回去。可是妻子真的回去了,又忍不住打开门望一望妻子的背影。
唉,我要锥刺股发奋用工,终有一日我要荣耀而归!郭老师唱完赶紧下了场,后面就是苏秦游说六国了,要换的行头不少,得赶紧抢时间。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德云社]丝弦更新,第 104 章 奚落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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