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那一日起，苏长生便意识到了这里面可能有些问题。
要么白蛇女不在诏令范围内，要么便在外围妖市生存，亦或者身具隐匿之术。
尤其是后者，苏长生必须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具备了精通层次的龟息术，这一点至关重要。
因为一旦确认，那么他与白蛇女看似只是买卖双方的简单关系，但实质上很可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引导他们相遇。
虽然苏长生事后几经回想：当时选择白蛇女的摊位购买缩符，确实是自己主观选择，没有外在因素影响。
但谁又说的准呢？
事关缩符，事关自身安危，既然已经发现了疑点，那么他就不能视而不见，必须要暗中确认一番。
这也是他来拓荒妖市后，直接寻找白蛇女的原因所在。
当然，其他妖怪想要辨认出精通层次的龟息术伪装，确实很难。
而不仅辨认出了，还能把他无声无息引导至白蛇女面前，最终购买缩符，则难上加难。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件。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他从黑犬妖那里获得了拓荒妖市信息，并且透露了有意购买缩小体型的符文或者妖术技艺后。
从那一段时间起，万一拓荒妖市的所有缩小、扩大类符文，都被做过手脚了呢？
届时无论他怎么变化身形，无论他选择向谁购买，最终都会中招。
人家根本不用去分辨！
守株待兔便可。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只是这里又有一个矛盾点：能有如此手段的存在，定是妖寨中的强者，又何必用这种隐秘的手段来对付他？
大可以把他抓起来，届时还不是任劳任怨的为人家卖命？
除非那位强者并不能直接出手，只能暗中施加影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苏长生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它图谋的？
精通层次的龟息术？
还是……
金手指！
这就不能深想了，会让自己寝食难安的。
所以无论怎样，为求心安，苏长生都需要试一试白蛇女到底是否存在问题。
这般想着
苏长生目光又看了看地面的摊位，带着一丝询问的意思，问道：“上次那种缩符制法还有吗？”
白灵闻言微微一愣，诧异道：“那枚符文制法你用完了？十次机会都用完了，还没学会？”
苏长生一脸无奈，摊了摊手，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学会的吗？我要是学会了，还会顶着这么大的个头到处乱逛？”
“你看看我这体型，又大了好多，简直烦死了。”
“你那种符文太难学了，晦涩难懂，妖力感应动不动就崩碎，整整十次感应，我连门都没摸到。你这里还有没有更简单一些的？”
白灵闻言满头黑线。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一连十次的妖力感应，整整十個小时，居然连门都没摸到，怎么不蠢死呢。
“没了！那玩意还是娘娘……咳咳，还是我不小心制作出来的。本以为能像那头骚狐狸一般，找出几个制符好手，但谁成想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同样是半妖蛇族，你咋就比它们差这么多！”
白灵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长生挑了挑眉毛，似乎因被同族女妖看不起，有些不服气，道：“这玩意很好制作吗？很难的好不好，当初我学那火焰符文制法，足足研习了八年时间啊。”
“还不如修炼来的痛快，八年时间足够我修炼到接近高级妖族的地步了。”
他刻意点出了自己火焰符文的来源。毕竟上次就是拿这东西与白灵交易的。
白灵点点头，看着苏长生近乎七米的大体格子，眼里的光芒越发荡漾，柔声道：“倒也是，你天赋都点在修炼上了，制符不擅长倒也正常。”
“不过我到也没有忽悠你，除了我之外，咱们同族中还有不少擅长制作符文的家伙。”
“就我所知，就有一头半妖白蛇极为擅长制作各种符文，甚至中级符文、纯血的妖族演化的天赋符文，都能研习成功。”
苏长生闻言暗暗咋舌。
这特么说的不就是他么。
实锤了，这白蛇女应该与外围妖市有关，甚至就是狐书联盟中的一位。
这到让苏长生心中略微放松了些，只要没有龟息术参杂其中就行。
白蛇女未接受诏令，原因是她生存在外围妖市中，不受诏令限制。并不是因为研习了龟息术。
这足以证明，缩符并无问题。他与白蛇女的相遇，也没有其他因素影响。
“中级符文？纯血天赋符文？那东西还有半蛇妖能制作？它是人变的吧？”
苏长生一脸惊讶状，宛如听到了天方夜谭。
白灵撇了撇嘴，继续道：“谁知道呢，不过那条半蛇妖确实厉害，符文天赋了得，就是修炼差点意思，和你完全比不了。”
“算了，不说他了。那家伙是骚狐狸的妖，说多了容易沾染上骚气。”
“骚狐狸？刚刚那头公狐狸吗？”苏长生歪了歪头，疑惑道。
“不是，那是一头母狐狸，非常可怕。我跟你说，以后碰到狐狸都离它们远点，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母的！”
……
之后
两条蛇妖又相互攀谈了一阵，眼见着白灵的摊位生意渐渐好了起来，苏长生便起了离开的心思。
目的已经达到。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需要再去他处确认一番。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记得帮我留意一下缩小类的妖术技艺。”苏长生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白灵点点头，神色突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嘀咕道：“那个…你有没有听过一则人类的故事传说？”
苏长生正准备离开，闻言顿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道：“什么人类故事？”
白蛇女低声嘀咕道：“就是人类女子被人类男子相救，不都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么……你今日也算是救了我，你看我…”
苏长生：“……”
打住，暂停！
这条白蛇女，你现在的思想非常危险，绝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错了！”苏长生正了正脸色，声音无比低沉，继续道：“你看错了话本，其实原话是这样的：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这辈子努力点，下辈子头个人胎，再来报答我不迟。”
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白蛇女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白蛇女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中的公狐狸给他的那块诡兽血食，又看了看似乎有些理解错误的苏长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苏长生一脸古怪的离开了拓荒妖市。
只是刚刚离开拓荒妖市，他便脸色一沉，把白蛇女转赠给他的那一斤诡兽血食，随便找了个妖怪，交换成了其他物资。
在拓荒妖市门口外，这样做生意的妖怪也有不少。不用担心找不到买家。
这块血肉来自于那头公狐狸，又经过了白蛇女之手，无论有没有问题，他都不准备留下自用。
“公狐狸啊……”
“那便试试你的成色。”
苏长生深吸了口气，就藏在一处不太显眼的角落里，等待起来。
白蛇女看似没有问题，但是谨慎起见，他还需要再调查一二。
离开拓荒妖市前，他已经暗中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白蛇女在这一带还挺出名，实力不错，长得还很标致、靓丽，又制的一手好符，算是一位居家过日子的小能手。
有不少妖怪为之心动。
所以苏长生只是随意打听了一番，就让不少妖怪误以为这位四级大佬也想要追求白蛇女。
毕竟还是同族，求偶成功概率极大。不少女妖还暗道白蛇女好命，毕竟追求者即是同族，又是高一级的大佬，这可太令妖羡慕了。
白蛇女本名白灵，现居住在外围妖市之中，原本为左寨妖民，也是前不久才迁徙到了黑山妖寨内。
至于为何居住在外围妖市中，并不是如苏长生猜测那般，是狐书联盟的成员。
而只是与狐女小四相识，二妖似乎在很早以前便认识了。毕竟同为制符能手，两妖私底下认识也说得过去。
如此才留在了那里。
以上便是苏长生获得的大略信息，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白灵有问题。但凡事不能光看表面，他还要再试试那头公狐狸。
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疑点。毕竟今天的事情，似乎也有些巧合。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功夫。
直至下午时分，公狐狸才一脸骂骂咧咧的从妖市上走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妖怪跟踪后，便顺着一条隐秘的道路而去。
今日它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白蛇女的便宜没占到，还惹了一身骚。
白白丢失了一块珍贵的诡兽血食不说，下午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交换来的那些符文，都不知道被谁摸了去。
丢的是一干二净。
血亏！
“幸亏那块诡兽血食是意外得到的，否则今天算是亏大了！”
“还有那两条该死的……”
公狐狸突然一顿，便看到阳光斑驳的密林之中，一小块血食，正静静地躺在距离它不远的地方。
“这么好命？”
“好像还是块诡兽血食？”
公狐狸脸色一喜，左右看了一眼，再次确认四周没有妖怪后，便如饿虎扑食一般的，直接蹿到了诡兽血食之前，拿在了手中。
然而下一秒
它却愣在了当场，脸上的喜色也瞬间定格，只有眼中流露出了无尽的恐惧。
这块血食与它送给白蛇女的那块，一摸一样，不带一丝一毫差别。
“不，这是……”
惨烈的吼叫还没喊完，便见森林中的阳光猛然一暗，随后一摊鲜血在林中悄然乍现，混合着斑斑驳驳的阳光，沁满了大地。
而本来正远远跟着公狐狸的苏长生，在听到前者撕心裂肺的叫喊后，本想冲过去看看，一探究竟。
但旋即便停了下来。
“不对！”
“不能去！”
他不知道公狐狸遇到了什么，但是此刻绝不能过去。不仅如此，他还毫不犹豫的直接掉头退了回去，回到了拓荒妖市门口。
甚至再次进入拓荒妖市，处在熙熙攘攘的妖怪之中，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他的目光仍旧惊惧，透过妖市的斑驳的城墙，远远眺望那处密林，神色凝重，迟疑不定。
就在刚刚，离开密林前的那一刻，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邪恶诡异气息，就在身后坠着，如芒刺背。
其浓郁程度，比当初那两块兽皮有过之无不及。
如果不是撤退及时……
“大意了啊！”
“刚刚四级而已，有些飘了，不该跟上去的。”
苏长生深吸了口凉气，摸了摸后背，此刻已经被冷汗浸透。
好在，有惊无险。
只是那公狐狸大概率是死了。
线索也再次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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