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坐在灵堂前，他有些分不清了。
当初对付螃蟹，楚戈是没有任何负罪感的，他作恶多端，除了洛雪，还有很多其他人受到了他的迫害，很多老百姓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所以，当时的的楚戈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他是勇敢的，他是为民除害，他也是替天行道。
就算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楚戈，也觉得无伤大雅，也觉得这是应该的。
只是，现在。
这艹蛋的社会开什么玩笑？
仇人变成恩人？
谁又能接受这最残酷的安排？
正如楚戈所问，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只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那么，他是好人吗？
周老爷子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他睿智的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伸手，慢慢的为楚戈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他示意楚戈品尝一口。
楚戈有些诧异，但还是举起了茶杯。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刚入口，他就皱起了眉头。。。
好苦！
臭豆腐是闻着臭，吃起来香。
这个茶，却正好相反，闻着香，喝起来，却难以下咽。
楚戈看向仍然笑着的周老爷子，终究没有吐出来，努努力，将茶水咽了下去。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周老爷子笑了笑。
“这个茶产自沙漠，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的，但是知道的，只有两种人，一种，视他为救星，另一种，将他看作洪水猛兽，你知道为什么嘛？”周老爷子问道。
楚戈摇了摇头。
周老爷子继续说道:“因为，对你我，他是救命的良药，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他却是穿肠的毒药，他本性有毒，甚至，极其霸道，在它生长的方圆百米之内，寸草不生，如果有生物不小心误食，一刻之内便没了性命。”
“然而，可笑的是，他却对癌细胞有很好的克制作用，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却也算是一种续命良药，所以，你说它是好还是坏？”m.ýáńbkj.ćőm
楚戈没说话，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一个孤傲的身影。
“很像是吗？”
周老爷子仿佛知道楚戈所想，笑着问道。
楚戈点点头，没错，太像了。
都是一样的毒性滔天，都是一样的嚣张霸道。
也都一样的给一些人以希望。
“没有永远的好人，也没有永远的坏人。”周老沉声说道。
“好坏的评定从来不在于你我，明天，法庭会给螃蟹一个公正的审判，但是，一个人，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我就认一点。”
周老说的很认真:“他不管对别人有多坏，就算，他害了全世界的人，但他对你好，你就得认，天下人都说这人不好，但他对你好，你就得认人家的好。”
周老这时看着螃蟹的灵位，有些伤感。
“楚戈，你为螃蟹守夜不亏，你，欠他一条命。”
终究是自己的血亲，说到这儿，周老也有些落寞。
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坚强也是心碎。
楚戈点点头，说的没错，螃蟹恶贯满盈不能洗，但他救了自己，同样不能洗，自己，终究是欠了螃蟹一份天大的人情。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救我？”楚戈问道，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周老缓解了下情绪，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悲伤。
宦海浮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为国，也为你！”周老重重的说道。
他突然站了起来，这一刻，老将军的恢宏气势油然而生。
“我以我血荐轩辕，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是螃蟹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他当时被大夏驱逐，他问我，还认他这个周家子孙吗？我没有说话，他当时就笑了，笑着问我，周家，把他培养成一把刀，现在，刀断了，周家，就要撇清关系吗？”
“这句话让我彻底愤怒了，我转过身，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很重，螃蟹嘴角流血，却依然笑的张狂。”
“他当时跪了下来，对着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他说，这三个头，斩断周家血脉，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他说，这么多年，他借着周家横行霸道，可为了周家，他也落得了如此下场，谁欠谁，不重要了。”
“我当时没说话，任由他走了出去，我心想，走了好，走了还能活，而且，周家，也确实容不下一个罪犯。”
“你知道螃蟹当时去哪了吗？”周老突然问道。
然而不等楚戈回答，周老就又继续说道。
“他没走远，他去了他妈妈的墓地，他在那坐了一夜，他说，妈，你要走的晚一点，他们，还敢这么欺负我吗？还敢拿我当刀吗？现在我没用了，终于可以被抛弃了。”
“螃蟹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他说，妈，其实你从来没管过我，我甚至连你的样子都忘记了，可是我还是想你，他们都说，有妈的孩子最幸福，我也想有。”
“妈，我走了，可能很久不会回来，不能来看你了，答应我，下辈子，别那么早离开我。”
说到这儿，周老终于老泪纵横，再也忍不住了。
“周家，对不起这个孩子啊，周家，螃蟹的错，一半是周家逼得啊！”
楚戈沉默了，豪门恩怨，总是难以说清楚，螃蟹所做的一切，多少是出自本心，周家又获得了多少好处，谁知道？
周老又喝了一口茶，苦涩的茶。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情绪平稳。
“螃蟹走后，周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其他家族更是趁你病，要你命，那些日子，周家几乎摇摇欲坠，而我，和你一样，凭着一口气吊着，活不了太久，那时候周家的大权基本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背着我做了一件事情，境外势力当时联系周家，说可以帮助我们，而那些不肖子孙，竟然，真的背着我去谈。”
“混蛋！一群王八蛋，一群没有祖宗的废物！”
周老的拐杖用力的敲着，可以看出，他对于那件事，极度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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