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颜和沈向青就在山崖间的树上,看着这些死士在杀狼,剥皮,再杀狼再剥皮,循环往复,仿佛不知疲惫……
二人都很清楚,既然那么大规模的狼群能进得了峡谷,那一端是必然有路的,但是这条路找出来的意义其实并不大,因为这些死士就是杀人工具,他们不知疲倦和劳累,完全就是不顾性命的打法,多少军士进去,只怕都填不满这个坑。
更何况即使有路,必然也有重重机关或是陷阱,若要带着超过三千人的队伍进山,并且要保证不触发一个机关陷阱,这本身就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而且按照沈向青的了解,这些死士的功夫,和龙骑卫以及黑甲士都是不相上下的。
侵袭战,天时地利与人和都不占,根本不可能获得碾压性的胜利,本来人手就稀缺,若是一次折损在这里,那十八个匪寨又要依靠谁来捣毁?更何况,那都是自家兄弟的性命,不是真的万不得已千钧一发,任凭哪位将领,都不可能用尸山人海来作战。
峡谷远处天地遥接之处,一丝白线迅速开始渲染早已变淡的蓝色,死士们打扫完战场,直接冲到那条绿色的水带里去,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污,又吃了顿狼肉加白面馒头,便回去睡了。
待得东方日出,这个狭长的山谷再次恢复了昨日的宁静旖旎,便是连夜间的血腥,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米玉颜和沈向青沿着原路返回,两个人上得崖顶,吃了点干粮,又就着两粒瑶生丸调息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连着用了三日瑶花汤,米玉颜竟觉如今身体的疲乏和气息的绵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这样一日一夜都要运内劲之后,竟不过两个循环,就能恢复如初,若不是为了照顾沈向青,她觉得,一口气回程也不是不行。
沈向青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时,米玉颜已经用一块尖锐的小石头在山上的土地上,把昨日峡谷中的大概布局都画了下来,沈向青一眼看过去,貌似缺少写自己打探的那部分细节,便毫不犹豫加了上去,一边加还一边解说起来。
“这边有条能过马的小径,粮食估计是从这里送进去的,但是这个口子上看上去像是一片杂树林,实际上这里就是一片沼泽地,里面不放木板出来,想从这里进去而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杂树林最外围上方,有网子还有巨石,我打探了一下,机关的线都埋得极远,我不敢再往里,那边的山崖全是毫无遮挡的峭壁怪石。这里还有个岗哨,这里,这里都有暗哨……”
米玉颜见沈向青停了笔,才轻声道:“不必费心在短兵相接上了,这一场,靠常规作战,是毫无胜算可言的,即使打赢了,损兵折将太多,不适合现下的状况。”
沈向青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是如此想法,他出身安北军,在广袤的西北大地辗转军伍,从来都是人马充沛,只要把前端的情报带回,配合主将做出战策,从来不考虑人手够不够的问题,哪怕到了龙骑卫,也是缺人便能各方征调,何时打过如此不顺手的仗?
“人太少了,处处掣肘,不知玄九有没有什么高见?”
米玉颜抿了抿唇:“本来想用这条水带,但是看他们跳下去洗澡的情状,这里大概是静水流深,而且底下流速极快,用毒根本不可能达成目的,况且眼下也不清楚这条水带的水究竟最终流向何处,若是误杀了下游的百姓,就罪大恶极了。”
沈向青颔首道:“确实如此,不过如果用弓箭,从崖顶把人用绳索放下去,远距离射杀,是不是更可行?”
米玉颜摇头:“弓箭从何而来?民间不得私藏弓箭,蔺南关的弓箭一旦动用,这事儿就意味着撕开了口子,大军还没有那么快能进西南,盂南王府万一借机生事,拿三州的百姓做筏子,你们先前的绸缪岂不是功亏一篑?”
沈向青很清楚此时西南的局势,剿灭十八匪寨和死士营,眼下就是打得的一个时间差,既不能等,也不能把朝廷的军队过到明路上来,玄九的话,让他只能沉默以对。
“沈将军可知,龙骑卫中,有多少使用暗器的好手?”米玉颜从弓箭想到了暗器,便出声问道。
沈向青摇头道:“用到玄九这个程度的,肯定没有,和我差不多的,龙骑卫勉强能凑个二三十人,黑甲士应该有四五十人。但是我有一个担忧,玄九那日逐叶杀人的事情,一旦传入死士营,他们只需要加上一个面具,便可以遮住这处最为脆弱的死穴,届时玄九这树叶做暗器就用不了。”
不得不承认,沈向青说得很对,若是死士们着甲和面具,用暗器的难度又在无形中提高了许多,这样本来从龙骑卫和黑甲士中勉强凑出来的几十人,可能瞬间就要减少一半不止,更为关键的是,树叶用不了,针不能用,那用什么暗器呢?短期内又能从哪里找到这么多暗器都是问题。
对着地上那张草图沉默许久之后,米玉颜才拿了石头刮平了痕迹,一边起身一边道:“走吧,先回去,看看走马寨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看这边的情形,至少这一两日,他们的作息应该还是昼伏夜出,若是走马寨条件也合适,我倒是有个法子。”
沈向青扬了扬眉,却还是说道:“可是我们的人这一两日不可能全部能开进来,没有兵,玄九要怎么出手?”
米玉颜无奈摇头:“那就只能来多少先用多少了,至于不够的,实在不行,到山门挑一挑,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相信掌教真人应该不会吝于相助的吧,只不过这挑人的事,还需要沈将军负责一下,我还得去弄点别的东西,才能确保此策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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