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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都尉吴懿家中今日来了一位稀客,乃是成都城中丑的很稀有的张松,张子乔。不过此时吴懿已经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张松的丑传染,因为与之同来的还有两位要命的客人。
“兄长,是不是认不出我了?”
如果吴班不开口,吴懿一下子还真不敢认自己这位族弟,毕竟当初与这位族弟分别之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少年。然而现在既已相认,他们这伙人的来意,似乎也就不言自明了。
当初族叔吴匡混的可没现在这么好,而且天下动荡,就连洛阳也不太平,凭着父亲与刘焉深厚的交情,所以吴懿才想着来益州投靠于他。哪曾想过了这些年之后,族叔竟然成了北边朝廷的军部副部长,而自己才仅仅是一个都尉。
“大人说,我们吴氏世代忠义,要兄长不可与朝廷为敌,免得误人误己。”
“叔父大人之命,我自不敢违,可是刘益州于我有提携之恩,我怎能在此时叛他?”
张松冷笑着问:“提携你做一都尉?”
长的丑还刻薄,吴懿不悦地说道:“子乔兄,还请口下留德。”
“德?”
张松笑的更加轻蔑,也更加令人讨厌了。
“刘君郎若是有德,岂会容许你们东州士恣意欺凌我们益州之人?刘君郎若是有德,岂会严刑酷法,逼迫百姓,使我大好益州凋敝至斯?刘君郎若是有德,岂会僭越身份,妄自尊大,拟造乘舆器服?刘君郎若是有德,岂会半夜与人一同研究道法?”
说到后来,张松丑陋的笑容里,更增添了许多猥琐之意。
尽管吴懿很想把张松揍一顿,然而面对张松一句句的追问,他竟然无力反驳,因为人家说的全都是事实。
…………
话说益州山美水美妞更美,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益州与其他地方相比,能够给人带来更多安全感,偏安一隅嘛。或许也正因如此,又使得在益州住久了的人都喜欢上了安逸,甭管天下风云怎生变幻,下冰雹还是下刀子,只要益州安逸就好了。
又或许,又正因如此,当初刘焉前来益州才受到了益州人士的热烈欢迎,因为刘焉名声好,名气大,为官几十年,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谦谦君子,温顺的老绵羊。当然,刘焉前期能够顺利入主益州,与董扶那个老神棍以及赵韪那个益州本地人的大力忽悠也是分不开的。
然而到了益州之后,刘焉可是不愿意当吉祥物的,老绵羊变成了老饿狼,把那些因为躲避战乱灾祸而逃到益州的外地人都组织了起来,称为“东州兵”,专门祸祸那些益州本地的豪强大族,就连当初最欢迎刘焉入主益州的贾龙、任岐都被逼而反,调转枪头与刘焉开练,可惜没打过东州兵,最后还是被祸祸了。
其实刘焉能干出这事,一点也不奇怪,别忘了,当初他向朝廷自请来益州,可就是因为这地儿有“天子气”。一个野心勃勃,想当天子的主儿,又怎么可能允许手下把自己当成吉祥物呢?就像贾龙、任岐那样的手下,动辄就敢开兵见仗,跟自己老大叫板,站在刘焉的角度来看,又怎么可能留着他们?
当老大嘛,就是得学会平衡,打击一批,警示一批,拉拢一批,扶持一批,所谓权谋而已。董卓还知道胡乱封官呢,刘虞还知道结交胡奴呢,刘表还拉着大鱼一起吃小鱼呢,咋就不允许刘焉表演表演自己的手段了?
但是,刘焉在表演权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尺度没把握好,还是没想到手下这拨东州士会用力过猛,直接把益州本地的豪强大族们摁在地上给摩秃噜皮了。不单是贾龙、任岐,还包括原巴郡太守王咸、临邛长李权在内的好几十口益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统统干掉,就连甘宁反叛,都不能说和这事没一点干系。
这不行啊,把益州人摩擦没了,将来这拨东州士也会变成新的益州人,对吧?咱当老大的,屁股下边这张椅子,不就是得多找几个人一起撑着,才够稳当吗?所以刘焉后来又开始约束东州士了,同时也拉拢一下益州本地人。
知道哥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以后就乖乖听话,哥有了好处也少不了你们的。
刘焉此举自以为高明,可是东州士要么是逃难来的,要么是躲灾来的,初到益州之时各个都穷的掉牙,因为刘焉的指使与纵容,使他们已经“打下了产业”,别说吃到嘴里的肉不愿意再吐出来,就算是以前给吃,现在不给吃了,肯定也“不开森”啊。而益州本地的豪强大族又会怎么想呢?你把我们都摩秃噜皮了,现在又来夸我们漂亮,有本事先把那些砍掉的脑袋接回去啊。至于说益州的普通百姓和蛮族夷人就更别提了,吃不饱,穿不暖,卖儿卖女卖老婆,你还非要让我喜大普奔,这不扯淡来了么?
好嘛,敢情刘焉这是天子还没当上,暗中却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就问问,尴尬不尴尬?
不尴尬!
看过杂技的都知道,踩平衡板的人刚站上去,就是得左摇右晃,等到这个平衡点找准了,人也就站稳了。假如多给刘焉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也许他就能慢慢的找准这个平衡点,平衡好各方势力,让大家都变成支撑他那张椅子的椅子腿,然后再习惯被他那个硕大的老屁股压着。
千万别小看习惯,这个玩意很可怕,“举个栗子”,剃半拉秃瓢,后边再挂一小猪尾巴,那粗话的得难看成啥样?可要是习惯了之后呢?
然而现在,最可惜的是,好像刘焉没多少时间了……这就真的很尴尬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别人家的老大也都玩权谋、讲平衡,也喜欢看到手下有几股势力相互制约,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别人家的老大玩权谋的时候,会讲究一个尺度,比如允许手下相互批驳,但是不允许互吐口水,要坐而论道嘛,该办大事的时候还得一心一意,齐心协力,对吧?可是刘焉玩权谋,直接指使、纵容一伙人干掉另一伙人,下边都抄家灭族,水火不容了,谁还管你椅子稳当不稳当,面子过不过的去,对吧?
再者,下边把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刘焉看着也有点懵圈,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相信谁。
原本要张任镇守绵竹就是刘焉开始拉拢益州人的一个表现,张任得到白水、葭萌两关丢失的消息之后,也立刻想到了要加强剑阁与绵竹之间的戒备,严防汉正军从小路偷袭,所以当即便亲率大军前往涪县,只不过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然而等到刘焉也得到两关丢失的消息之后,首先想的却是张任乃益州本地人,值此危难之时,其人究竟还会不会为自己效忠?所以刘焉在向绵竹派出增援的同时,又任命了李严为绵竹督。
…………
“子远兄可知我与令弟从何处而来?”
赵嵩问吴懿,却不等他回话,又很肯定地说出两个字:“涪县!”
吴懿暗暗吃惊,难道汉正军已经打过剑阁了?奇书屋
说实话,此刻吴懿不是不想反叛刘焉,假如汉正军真的已经打过了剑阁,益州易主已成定局。要是自己能够抓住最后的机会,赶紧立下点功劳,再有族叔吴匡罩着,往后的事情自然无需忧虑。可问题是,自己要是因此担上一个背主之名,好说不好听啊。同僚会不会因此而轻视自己?新老大会不会因此而猜忌自己?
赵嵩显然也看出了吴懿的顾虑,继而又道:“子远兄……益州,乃是大汉之益州,益州牧,亦是大汉之州牧。兄为朝廷命官,难道不以陛下为人主?吴氏名族,一门忠义,陛下决意涤荡益州之时,难道兄反要向他人效忠?”
不是,那个啥,你这个梯子既然已经搭好了,我肯定要借着下来的,对吧?你容我再假装好好想想,起码让我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随便的人。
然而,张松这个益州本地人,偏偏不能让吴懿那个东州士如意,直接抢过话头说道:“赵师参,您也甭跟吴子远废话,反正您执行这个任务,就已经做好了为朝廷尽忠的准备。他要是敢不答应,我出门就去找刘君郎揭发他,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能死绝不!”
吴懿立刻怒道:“张子乔,你休要欺人太甚!”
难得到了此时,张松还有心情跟吴懿打哈哈,装聋作哑地问:“啥?你怕我说的,刘焉不信?”
见此情形,吴懿好像斗败的鸡似的,想装都装不出个好样,只得垂头丧气地说:“可是……可是在下只是一个都尉,手中并无多少兵马,又能如何行事?”
张松不是要给所谓的益州人报仇,仅仅是想让自己找到点扬眉吐气的感觉罢了,见吴懿颓然拜服,非但不收敛,反而又揶揄道:“那就带着你的人,直接冲到刘焉府邸,砍下这个老狗的头,必是大功一件!”
咋滴,还让我亲自动手啊,非逼着我挨骂是吗?刘焉府邸也不是菜市场,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吴懿又想急眼,然而此时却听到赵嵩也说:“我看此计,倒也可行。”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大汉大忽悠帝更新,第489章 刘焉时间不多了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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