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腾腾的披萨面前,小孩子都选择先吃再说。
新鲜出炉的披萨,不仅是芝士能拉丝,饼胚也蓬松柔软,面团烘烤时的芬芳,配合酸甜的水果气息,使得披萨盒一打开就香气扑鼻。
披萨是已经切好的,可以直接拿起来吃。厚厚的芝士奶酪上洒满了苹果粒、芒果粒和草莓粒,似乎还加了少量凤梨粒。因为奇犽喜欢吃凤梨,说那种有点刺激却又是甜的口感很有趣。
吃披萨的时候,他们偷偷观察她的神色,并无异常。
但是当晓榈跟他们说“她今天晚上会出去外面吃饭,就不用等她回来了”后,神色有异的就是他们了。
奇犽皱着眉把嘴里的披萨用力嚼两下再咽下去,然后问她:“你跟谁去吃饭?”
自己一个人去外面吃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不是晓榈的作风,她遇到什么她觉得好吃的东西都会找他们分享的。所以晓榈说她去外面吃饭,让他们不用等她,那就肯定是跟别人有约了。
这天空竞技场里她还认识别的什么人吗?
奇犽在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而当他想到了天空竞技场里确实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的同时,晓榈也给出了答案。
她一脸平静地慢慢嚼着披萨,回答:“西索叔叔。”
“噗——!!咳咳!”小杰的披萨还没咽下去就喷出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都弄得愣了一下。
晓榈反应最快,看到他被呛得咳嗽就立即拖鞋爬上病床去想从背后抱住他给他做海姆立克急救法,被小杰红着脸推开了:“不用啦,我已经没事了。”
奇犽的思绪这一打岔,注意力就转移到晓榈为什么要爬到病床上。他困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晓榈两手一张:“救人啊。”
“这样救人?”
“是啊,你没看过吗?医院里都贴着如果别人吃东西被卡住了,就要一手握成拳头,然后从背后抱住他,把手抵在他的胸下面……”晓榈边说着边示范给奇犽和亚路嘉看,小杰无奈地当起急救人偶乖乖坐在床上任由她抱住,“然后向后按……就是把他提起来,卡住的东西就出来了。”
小杰的脸真的很红,看起来更像是被呛住的人了。
奇犽有点怀疑。因为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身体亲昵地贴在一块儿,所以他真的很怀疑小杰的脸红不是被呛到的关系。
晓榈意识到奇犽居然在怀疑她的急救措施不对!她立刻松开小杰气鼓鼓地叉起腰:“你不信我!”
奇犽的求生欲十分强烈:“我信!只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救过人,所以我不懂。现在我学到了!”
这是实话,杀手世家的教育虽然会让奇犽学到人体解剖学,但是那是用于“如何尽快将对方一击致命”,而不是为了救死扶伤。
晓榈显然还没有想到这点,她的思维很直接,就转头去问亚路嘉:“咦……那亚路嘉也不知道吗?”
亚路嘉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可是一直都被关着呢,照顾他的家臣与来见他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在他面前被食物呛住啊,而且他也没有被食物呛过。
晓榈再看向小杰:“小杰是知道的吧?”
所以她想救他的时候他才说他不用的。
“嗯……”正在用纸巾擦拭被子上的披萨渣的小杰闻言,苦笑着回答,“因为米特阿姨的店里,经常发生有客人喝醉了然后被呛住的情况,所以我看到米特阿姨这样救过人,我也就学会了。”
其实,他小时候因为吃东西太急导致被鱼肉卡住,被米特阿姨这样救过,所以才深刻地记住了这个急救方式,以及养成了仔细嚼碎食物再咽下去的好习惯。
“好!”晓榈继续两手叉腰,提气挺胸,摆出了不容反驳的架势宣布道:“那今天我们就来教你们怎么急救别人吧!”
“我们”指的是她和小杰,那“你们”自然就是奇犽与亚路嘉了。
亚路嘉倒是很捧场地拍手叫好:“好啊!”
奇犽则是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但他还是没有笨到直接说出他不想学,而是说:“这种事情应该让专业人士来教吧?我们都是业余的!”
晓榈一愣:“有道理。”
奇犽以为她就这样放弃了的时候,她却掏出手机,拨出电话:“那我问问雷欧力哥哥,他是专业的,肯定能教。”
奇犽:!!!
小杰奇怪地看着流冷汗的奇犽,用与奇犽之间的默契进行无声的意念传讯:怎么了,奇犽?又不是找的酷拉皮卡……
奇犽激动回复:那我也很紧张啊!还不是雷欧力那家伙总是一副“好爸爸”的样子……
小杰更不明白了。
奇犽的脸也红了,他不肯再多做解释,干脆放弃躺平,任由晓榈接通电话后,跟电话那边的雷欧力兴奋地聊起来。
他注视着暂时忘记本意,而是开心地跟雷欧力说着他们在天空竞技场遇到的趣事的王晓榈,无奈地露出一个微笑。
算了……既然都答应过要拯救他人,那么这些急救法确实该学,她要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的。
因为这是已经答应过她的事情,也是他想做的事情。
所以,再多教教我吧,如何成为一个“英雄”?请再继续告诉我吧,我的“英雄”啊。
打电话给雷欧力是个正确的选择,他确实教了他们不少应急时刻的急救方法,比如说:遇到溺水的人要使用不被对方抓住一起淹死的姿势来把人救上岸;遇到失温的人应该盖棉被、点篝火,而不是喝热水、揉搓四肢;遇到心跳骤停的人,要使用AED(自动除颤器),如果没有,就使用胸外按压与人工呼吸……
亚路嘉听着感慨:“哇……他懂得好多。”
电话那边的雷欧力听到了声音,强调道:“这可是人人都该知道的常识!……啊,不过你们现在开始学也没关系啦。”
看来他话说到一半就想起来这声音应该是奇犽的妹妹,揍敌客家的孩子缺乏急救常识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赶紧找补了。
不过这句小失误并不影响亚路嘉对他的形象很好。在晓榈挂了电话后,他还抱怨奇犽跟他说的不对,这个雷欧力听起来是个很好很成熟可靠的人啊。
在没预料到的地方翻车的奇犽:“……”
小杰与晓榈毫无疑问是站在“雷欧力是个好人!”这边的,于是在这时候失去了与他观点一致的酷拉皮卡的奇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力所不敌,只好认下了这个亚路嘉对他的埋怨。
……只是,他觉得好像自从晓榈一来,他在亚路嘉面前那完美哥哥的形象是不是就逐渐崩塌了?
但这也不是坏事……他反而开始感到更加轻松了,好像肩上的重负正在一点点地卸下来,他得以呼吸,得以去表现得更像是一个普通人类。
这让奇犽确信——晓榈眼中的他,不是爸爸妈妈眼中的未来继承人,不是家臣眼中最得宠的三少爷,也不是伊尔迷眼中的工具人,更不是弟弟们眼中被崇拜依赖的哥哥……他就只是奇犽,奇犽·揍敌客。
他只是他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定义与概括。
——所以,他想要得到能够这个看出他本质的王晓榈的爱。因为那份爱一定是真正只属于他这个人的,而不是“奇犽·揍敌客”这个名字的。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呢?请看着我吧,我会变得更好的,成长为能够被你喜欢的男子汉。
所以,请再等等吧。
关于今晚王晓榈跟西索有约的问题,就被暂时地无视了——并非是他们不想提,而是他们都已经清楚地了解王晓榈的性格,她想说的时候就会主动说,她不说就代表她不想说。
她不想说,他们也不想去追问她。毕竟他们只是朋友。
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哪怕关系再好,也应该考虑到对方已经是个能够独立自主的人格,而为对方留出一部分互不干涉的自由空间。
所以在她没有主动向他们寻求帮助前,他们只能静静等待,祈愿她平安无事。
在众人避而不谈的默契下,王晓榈在黄昏最后一丝余光消逝前,出门了。
谁也没有跟上去,但从她离开起,原本轻松欢快的氛围就顿时沉下。
亚路嘉看向哥哥,却见哥哥已经闭上眼睛摆出了冥想的姿势。再看床上的小杰,也是如此。
他欲言又止,只好安静地给晓榈改卷——王晓榈既然请假了一天,那么云谷和智喜今天就没有过来,所以她今天下午的通用语学习就由亚路嘉来暂时担任老师。
他注视着笔下晓榈的字,比起他们的字来说,晓榈的字很稚嫩,谈不上漂亮,但是她下笔用力,一笔一划都很整齐,看得出她想要好好地去学习。
明明她都11岁了,与人的日常交流也没有什么阻碍,却还是想要认真地学好通用语,都没有说过要放弃或者偷懒。
……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地去学点什么了?
……
黄昏最后一丝余光终究还是消逝了,但取而代之的是街边亮起的灯。
入夜后的人流相对白日来说更加缓慢一些,如同初春汹涌澎湃的溪流化为秋日平缓的涓涓细流。有不少一看就是刚吃完晚饭的民众慢悠悠地走出来散步,放学回家的小孩子在巷子里跟同伴撒欢地奔跑嬉闹。
晓榈在等公交车的空闲里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颗话梅糖。把话梅糖含在嘴巴时,话梅浑厚却不浓郁的酸味被黑糖的甜味中和了,不一会儿就激发出大量口水,肚子也开始叫起来。
她特意留着肚子等着跟西索吃晚餐呢,既然是跟人吃饭,她就打算等下吃个饱,吃得开开心心的。
但是等她按着星屑的指引来到约好的餐厅后,她就意识到她可能吃不饱了。
因为这是一家高级餐厅,而不是她想象中热热闹闹的家庭餐厅。
等服务生姐姐把她领到约好的位置后,晓榈脸红了——西索叔叔穿的是一看就很贵的西装,但是她穿的可是很日常的黄色T恤+绿色短裤!
西索叔叔太坏了!怎么不告诉她要来吃饭的地方是那么厉害的地方?那她肯定会穿得更漂亮之后才来的。
而且,她注意到这里好像都是穿着光鲜亮丽的大人(俊男美女居多),只有她一个穿着有卡通小白狗图案的T恤的小孩子在这儿。
幸好他们的位置是在室外,有一个独立的平台伸展出来,高透明度的玻璃环绕着此处,隔绝了下雨与虫子的烦恼。
长方形的长桌上两边各有一个像把大叉子的金色架子,上面点着三根又长又香的白蜡烛。
长桌中还有一束装在花瓶里的红玫瑰,开得满满当当不知道有多少朵,被不知道叫做什么的红色叶子与橘色雏菊衬得火红耀眼。
餐具是银色的刀叉,把柄上被像藤蔓一样的金色花纹缠绕并包裹着。
高脚杯虽然看起来是玻璃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它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杯口也镶着金边。
洁白的餐巾纸被人精心折叠成花的形状,立在两边。
最朴素的东西大概只有桌布,它是纯白的,没有一丝花纹。但是看起来太干净了,反而感觉它就跟新的一样。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在这儿吃饭,因为她被服务员领过来的时候,感受到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正看过来。
服务员还拿来一个软坐垫让她垫在屁股下坐着——因为她不够高,不垫起来没办法够着餐具。
晓榈局促不安地落座了,甚至有点不敢抬头看西索——西索叔叔今天把以前一直竖起来像火龙果一样的头发放下来了,还穿着黑西装与浅紫色的衬衫,脸上也没有画着星星与水滴的形状——这些改变让他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大帅哥!
她感觉自己像是误闯城堡的灰姑娘,而且她还没有仙女教母给她的魔法裙子与水晶鞋。
何况,她还是坐公交车来的,不是漂亮的南瓜车。
王晓榈在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还是第一次那么深刻地感受到原来自己的出身是在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谈不上是富贵人家。
在揍敌客家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深刻的感受,也可能是因为在揍敌客家有筷子和写着“囍”字的碗,所以她觉得有些亲切。
但是在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仿佛这是另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
——是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她所无法融入的世界。
这感觉,其实……挺糟的。
她面前已经摆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牛排还有意大利面,以及别的她叫不出名字的料理。
虽然她对牛排边的西兰花更感兴趣,但是那个看不出是生的还是熟的,好像只是装饰用的,所以她只好放弃。
她好饿!先吃牛排吧,肉类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闷闷不乐地拿起叉子,发现这叉子比她想象中的还重?这一定是实心的!
接着她拿起刀……等等,刀叉要怎么握?她不会用啊!她一直都是用筷子的!
因为不好意思向变成大帅哥的西索叔叔求助,所以她自己闷头非常专注地这盘牛排较上劲。
当西索突然冒出一句“真难得,你会居然主动来找我。(方块)”时,她一惊,手下一滑,她切到一半的那块牛排就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王晓榈抬起头埋怨地看着他:“……”
西索:“……”
西索发出低低的笑声,这个笑声就有他原来那个味了,让她一下子找回了“这果然是西索叔叔”的感觉。
他边说着“抱歉,是人家疏忽了呢~让我来帮你吧(爱心)”边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从她手中轻轻接过出师不利的刀叉,替她把剩下的牛排一一切好。
他只是弯腰附下身而已,但他的身体阴影就仿佛一块巨大而厚重的布一样,能够把她整个笼罩其中。
似乎还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说不出到底是花香还是什么香,有些浓郁,猝不及防地深吸一口就让她感觉有点眩晕,头脑发麻。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只注视着面前西索的手。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有着一双漂亮的手,手指修长,经络有力,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指甲表面透着健康的光泽,没有倒刺也没有污迹,干净得仿佛天生就是一双弹钢琴的贵公子的手。
她原来切得那么辛苦的牛排,在他的掌控下被轻轻松松地切成小块,每块都厚度均匀,大小适中,并且动作流畅。看起来非常具有视觉享受。
过了仿佛一刻钟的时间,当西索说“好了”并且退开时,她才重新开始急促地呼吸起来。
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一定是憋气憋的。
现在晓榈能够直视他了,她重新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看西索。
她觉得面前这个叔叔果然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跟奇犽他们不一样,跟酷拉皮卡哥哥和雷欧力哥哥也不一样,跟云谷老师更加不同……他就是那种能够轻易令人脸红心跳的,有着截然不同的魅力的大人。
她觉得如果她再大个10岁,可能会被这样的人所吸引吧?虽然现在也觉得他很厉害,但是她经过酷拉皮卡哥哥的教育,她知道这样的成年男性就像是一朵红玫瑰,艳丽却也有刺,最好只是远观。
“谢谢。”她道谢,然后握着叉子为难——牛排虽然切好了,但是叉子还是不会用啊。
西索刚刚做了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就有服务生推门进来,微笑着询问“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西索向服务生问来了两双同样精致筷子,把他们原来的刀叉全都收下去,顺带还清理了一下地上那块飞出去的牛排。
虽然吃西餐用筷子有点不伦不类,但是不止她用,他也用,用得还很顺手,那就不那么奇怪了。
王晓榈感激地再次道谢,肚子不容忽视地“咕——”地叫起来,她赶紧持筷闷头猛吃,决定先吃,不管什么事都等吃完再说。
西索也听到她肚子叫了,他保持着笑容跟她一起吃起来,不过吃相比她优雅得多。
当她把餐盘里东西干掉得七七八八时,估摸着再吃就要撑了,所以停下筷子。
同时,西索也停筷了。
她瞥一眼他的盘子,他只吃了几块牛排和几口通心粉,其它都没怎么动,这还都是因为她在吃所以他才跟着吃的。他其实应该不饿,肯定是她来之前就已经吃过了。
为什么大人会明明不饿还约人吃饭啊?
王晓榈在暗自心疼钱——虽然不是她出的钱,但是这个餐厅一看就很高级,请她吃的这一顿一定很贵,要是她不多吃点就对不住这笔钱了。
既然饭已经吃完,那就该说正事了。
正事当然是要请西索不要在战斗中杀了华石斗郎——她想过了,那个华石斗郎大哥哥应该跟西索叔叔有仇,所以就算西索拒绝跟他比赛,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不得不跟他比的。
问题是他打不过西索叔叔,星屑都肯定了他没有胜算,那么他的生死都在西索叔叔的一念之间。
她是这么想的,这就这么说了。
毕竟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没有必要去思考应该怎么告诉他,他一个大人见过的人、遇到的事,都比她丰富得多。
在他面前,她就跟一张薄薄的白纸一样,手电筒一照,光就透过去了。
当然,她没有说出这是任务需要。只是说她认识一个叫做华石斗郎的人,他很想跟你比一场,如果你们打起来了,他应该打不过你,但你可以手下留情留他一命吗?
西索问:“为什么?(梅花)”
“因为他是个好人。”她说。这是她的真心话,他肯定看不出来她有所隐瞒的,“所以我觉得他不应该死。”
西索又笑了,她发现他跟伊尔迷哥哥有点像,就是不管她在说什么,他们的反应都是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的话很可笑吗?
西索随手从桌上的餐盘取出一根他的筷子,那根筷子刚刚夹过沾满酱汁的意大利面,筷身上精致的雕花里因为塞满意大利面酱汁而轮廓模糊不清。
然后他用这双手轻巧地捏住那根筷子,再取出桌上花瓶里装饰的玫瑰,像是在刺绣的纺织娘一样把筷子插进花心里。
他很用力,因为能看到这支玫瑰的花瓣在颤动,仿佛他不是在做一个无厘头的恶作剧,而是在把一柄宝剑刺入敌人的身体。
筷子身上的意大利面酱汁把花心那处娇嫩的花瓣沾染得一塌糊涂,花粉沾得筷子头到处都是。
王晓榈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把原来漂亮的花弄得乱七八糟的。
西索勾起嘴角回答:“因为喜欢它啊,它很美,不是吗?(爱心)”
“……不懂。”
“你距离能懂这个乐趣的年纪还早得很呢。(方块)”西索边说着,边折了这朵被他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花朵,起身向她走过去,伸手把它插入她的鬓角,像完成一件名作一样的艺术家愉悦地眯起眼睛。
王晓榈从他的言语动作中本能地察觉到一股令她十分不舒服的恶意,她皱着眉把那朵花拿下来。
啊,可惜。
西索遗憾地看着。
他明明觉得它跟她很相配呢。
但下一秒,王晓榈却拿起折好的餐巾纸,仔仔细细地把那朵花上的酱汁擦干净了,然后再把它插到他的西装外套的口袋里:“你比我更合适。”
他的头发跟这朵玫瑰一样红。
刻意的过分玩笑首次被对方坦坦荡荡地接下了,这让西索一愣。
随即他笑起来,笑得肩膀发抖:“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爱心)”
“没关系,你放心地喜欢吧。”她扬起下巴,自豪地说:“喜欢我的人有很多呢!”
而且她也喜欢那些喜欢她的人!
西索:“那太好了~(方块)”真想快点把你弄坏掉啊!
本以为王晓榈话说到这就要把原来的话题接回去,或者做点别的,结果她空坐着却突然叹气,问:“真的不行吗?”
这次轮到西索没反应过来了:“什么?”
“你不同意。”她沮丧地说,“你不认可我的看法……真的一定要杀死他吗?对你来说,已经失去兴趣了的对象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西索惊喜地看着她,他原以为她要再长大一些才能明白他的意思——正盛开着的美丽花朵会让他想要去破坏与占有,但是破坏过后破败的残壳就失去了留下来的意义,他可以折下来随便地送给他人,哪怕下一秒就被丢掉也无所谓,霸道地宣布这朵花的死期将至。
“我说的不懂,是指我不懂你这样做的乐趣。”她垂着眸子说,从西索的视角能看到她整齐的发旋,“我觉得喜欢这件事应该是想看到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好后把它破坏掉。”
幸福,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想给这个人带来幸福。
但是他们的喜欢,好像都只有他们自己获得幸福。这太奇怪了,这不就像是他们从他人那里把幸福掠夺过来吗?
她知道他们的观点,但是她是没办法理解这种观点的。
西索安静一下,接着,他突然伸手过来,似乎是想要摸她的头。
这个动作刹那间让她想到了某个不好的回忆,她下意识绷紧神经向后挪了一下,让他没摸到。
西索一愣,他显然没想到他的接触会被她躲开,但他反应也很快,就自然地收回手,改成拿餐巾纸擦嘴。
擦完,他说:“这就得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我确实可以不杀掉他。(梅花)但是作为交换,麻烦你打上200层来吧。(方块)”
王晓榈怔住了——200层,当然指的是天空竞技场的200层。可是她要打上200层,就意味着她必须注册成为参赛者,并且打败很多人。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他要她打上200层做什么?是想让她也像小杰那样接受念的洗礼吗?
可是,她感觉他的目的不仅如此……
果然,西索补充道:“对已经学会念的你,上200层应该很容易。等你上来了,就跟我打一场吧……(梅花)当然,我对你也会手下留情的(爱心)”
晓榈注视着笑眯眯的西索,问:“这算是要给我一场单独考试吗?”
“是啊~毕竟我是个没有目标(奖励)就没有动力(执行力)的人呢!(爱心)”ýáńbkj.ćőm
晓榈(=_=):“……我要先回去好好想想,过几天再回答你。”
“可以啊。不过,现在不行吗?”西索边说着按铃,原来这个桌子下有按钮可以提醒服务员过来。他说,“毕竟那个人(华石斗郎)随时都有可能对我发起挑战呢,还是快点做决定吧。(方块)”
“我也想,但是不行。”晓榈说,“因为这不是我本来想做的事情,我突然这样决定的话,奇犽他们会担心的。”
她可是刚拒绝了跟他们一起登顶的邀请呢,突然回去就说她要参赛,他们肯定气都气死了。
既然晓榈去意已决,西索也不多做挽留,就在服务员推门进来时起身,问她:“我来送你回去?”
他说的送,大概是开私家车过来的。
晓榈想了想,还是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西索笑她:“你是在怕我吗?(黑桃)”
“不是。”晓榈认真地说,“我晕车。”
西索笑脸垮下来了:“……好吧。(方块)”
话虽如此,但西索还是绅士地要护送她到公交车站上,不得不说一路上他一直在吸引他人视线。
她能理解,毕竟一个美青年领着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女孩儿走在路上的画面真的是太奇怪了。
更何况这个西装美青年的衣兜里还插着一朵破破烂烂的红玫瑰——他居然真的没丢,就一直大大咧咧插着并且带出来了。
在公交车到来之前,晓榈对西索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危险的家伙。所以这次我来的时候,还有点害怕呢。”
西索觉得她突然坦白挺有趣的,顺着她的话问:“既然你觉得我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梅花)”
王晓榈回答:“因为我答应过你,你如果感到寂寞了,就跟我说,我会过来陪你玩。但是,那只是陪你玩……玩游戏是一件两个人都感到开心的事情,如果你让我不开心了,那就不是玩游戏了,我下次就不会再来了。”
“那如果是你让我不开心了呢?(梅花)”
王晓榈想了想,再回答:“那我就会道歉,想办法弥补,并且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因为我说过了,玩游戏是要两个人都开心,都满意的事情。所以不光是我,你也要开心。”
“嗯哼哼~~”闻言,西索又开始笑了。
王晓榈发现,每次他这样一笑,她对他的态度就能更自然了,仿佛她离他更近一分。
不过她觉得这些人连笑都笑得很阴沉,不管是伊尔迷哥哥还是西索叔叔,好像都是喜欢抿着嘴笑,可惜了他们的脸长得那么帅,要是能够爽朗地笑出八颗牙该多好啊……
……她想象了下,还是算了。
她等的那路公交车到了,晓榈上车上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来还没跟西索说过再见,就转身过来要跟他告别。
但是对方仿佛预料到她会转身一样,在她刚转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原来插在他衣兜的红玫瑰又重新插在她的马尾上。
晓榈愣愣地抬手去摸:“咦……”
“是你的话应该能让它活得更久一点吧。(方块)”西索脸上依旧是笑容,但不是她熟悉的那种怪笑,而是一个很正常的微笑。
他说:“再见,我的小女孩儿。(爱心)”
晓榈还有点愣神,只有嘴巴下意识地回复:“再见。”
晓榈坐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笑眯眯的西索叔叔,直到公交车发动了,她还是与他对视着。
明明是正在对视,却看不出对方的想法。
她总觉得好像她懂了一点,又好像什么都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跟伊尔迷哥哥不一样,她弄不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会是什么呢?
晓榈摸着头上的红玫瑰想着。
不管他想要什么,她都只属于她自己。
西索看着那辆公交车慢慢开远,心想:如果你不想枯萎(死亡)的话,就让我一直对你保持兴趣吧……(爱心)
……
王晓榈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朴素的小花瓶,还有一小包茶叶。
在客厅一直等她回来的奇犽瞥到她马尾上的红玫瑰了,高声问:“你回来了……西索送的?!”
“嗯。”晓榈应一声就直接提起房间自配的茶壶进厨房去了,打算试着泡一壶茶。
她给花瓶装好清水,再把头发上的红玫瑰取下来,插进花瓶里,打算等茶泡好放凉后再换水。
买花瓶的花店老板告诉她,用茶水代替清水的话可以让被摘下来的玫瑰再多活几天。
她看着这朵被救下的红玫瑰愉快地哼起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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