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年不同的是,这届天玑试不光参加考试的人变了,连主考官也变了。从老气横秋的长老、峰主变成了一个朝气蓬勃、长相俊美的后起之秀。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不光是那些前来参加考试的弟子,就连在场的几位峰主、长老也都感觉御鼎山和以前不一样了。
御鼎山还是那座郁郁葱葱的御鼎山。百余年前,三个年轻人临危受命,齐心协力扛起了重整御鼎山的大旗。百余年后,那三个年轻人已不年轻,有人开始冲击人间绝境,有人长时间坐在雷池边上,痴痴地望着雷池中落下的闪电,凝神不语。还有人与青山青牛为伴,也不修炼,也不理事,虽然一副碌碌无为、不思进取的样子,却娶了全天下并列第一的神仙美人,还给他生了个冰雪聪明的女儿。
大道朝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每个人眼里有每个人看好的风景。
只要不畏将来,人间便是胜境。
月微澜罕见的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道袍。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颜色,十八岁之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身穿红色。
十八岁以后,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平日里练功修行也越来越刻苦,她将红色换成了青色,换成了那种普通弟子平时的打扮。
尤其是从北地大雪原回来以后,基本上就再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
今天是她作为天阙峰峰主主事的日子。虽然普通弟子还不知道她即将成为天阙峰峰主,但到场的几位峰主、长老早就知道了此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需要展现出一个全新的精神面貌,既代表她自己,也代表和她同辈份的年轻人。
作为本届天玑试的主考官,她理所当然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云涿光、雪千浔作为峰主,分列左右。万仞峰来的是谢长风,虽然辈分与云涿光、雪千浔两人相等,但他毕竟不是峰主。因此,选择坐在了云涿光边上。
老雷主向来不参与这种事情,只是这次没有派长老来,而是破天荒的派来了一个年轻人——慕北辰。
除了以上几人,何吕施作为主考官的师父,兼御鼎山最爱凑热闹的人,这种场合自然不会缺席。
陈玄清也很喜欢这种场合。他喜欢一切新的东西。对于那些即将通过考试成为御鼎山正式弟子的新面孔,自然要来看看,先睹为快。
何吕施算准他会来,提前在观礼席上找了两个好位置,给他留了一个。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辈分相同,有些习惯也大差不差,都喜欢凑热闹,管闲事。两个人有时候实在闲得无聊,就找对方下下棋,拌拌嘴,吹吹牛。何吕施为此还给陈玄清取了个绰号,叫做“千浔三绝”。一绝,为下棋耍赖;二绝,为毒蛇芯子,拌嘴时经常一句话噎死人;三绝,为吹牛吹破天,不管大人小孩,都能被他吹的天花乱坠。ýáńbkj.ćőm
陈玄清对这个绰号很不满意,说何吕施将他这些年树立起来的大好形象败坏的一塌糊涂,做人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为此,他苦苦思索了一番,也给何吕施取了个绰号,叫做“李易连”。
何吕施不解,问是什么意思。陈玄清故作高深道:“礼,义,廉,无耻。你何吕施太无耻了!”
当然,这两个绰号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算是个有失体面的秘密。
以往天玑试,皇都城都会派人来观礼。今年也不例外。前面几届,皇都城来的是太子。今年太子有事在身,来了一个御鼎山的熟人——楚烆。
楚烆以世子的身份离开皇都城,前往御鼎山。到了猿天门前,自己换上当年在御鼎山修炼时穿过的粗布衣服,以御鼎山三代弟子的身份进入山门,徒步登山。
御鼎山众人对此赞不绝口。
本届天玑试共有十六人参加。其中御鼎山练气弟子九人,剩下那七个人是从御鼎山外面选拔出来的资质不凡的年轻人,大都是名门望族,或是有修道背景的大户人家。
首先登场的是一个来自倾云城的少年。那少年的父辈、祖父辈都是倾云城中屈指可数的大人物。这少年的名字取得极为大气,叫做“风倾云”。
何吕施听那少年自报家门,禁不住对“风倾云”三个字赞了一声,说道:“这名字取得好,取的秒,比起‘何吕施张’的‘何吕施’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陈玄清不以为然道:“哪里好了?风是雨头,风倾云就是说倾云城将要迎来瓢泼大雨,有倾覆之意。好什么好!”
不等何吕施反驳他,又补充道:“那孩子若是离开倾云城,‘倾云’二字就彻底失去了意义。若是待在倾云城中,就是祸兆。依我看,这名字一点儿都不好!”
何吕施懒得搭理他,嗤了一声,说道:“这孩子一会儿要是胜了,我就叫澜澜收了他,让他成为天阙峰上的弟子。”指了指另外那个即将登场的年轻弟子,又道:“要不,我收一个,你收一个,过几年咱俩比比,看看谁教出来的徒弟有出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将视线挪到坐在主考官位置的月微澜身上,仿佛在提醒陈玄清:“你看看我何吕施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已经当上了天阙峰峰主。这么一比,我是完胜啊!”
陈玄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自己的那个徒弟现在在大雪原万丈冻土下生死不明,即便有一千句一万句反驳之言,也有力无心,不愿提及此事。
那名叫做“风倾云”的少年自报家门后,站在场中朝四周扫视了一圈。目光扫过那十几个站在场边准备考试的年轻人,顿时抬高了些许,仿佛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和他对战的是一个半年前才来到御鼎山的纨绔弟子。那少年来自皇都城,家世显赫,和三皇子楚烆走的极近。也许是受了楚烆的影响,那少年虽然出身高贵,却看不见半点儿嚣张跋扈的纨绔气焰。
他抱着把剑进入场中。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参赛人员的目光。
吸引大家的不是他本人,是他怀里抱着的那把剑。说的更准确些,是那那把剑的剑鞘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把剑的剑鞘上盘着一条白莽。制作剑鞘的匠人巧夺天工,将那白莽雕刻的极为逼真,尤其是蛇头两侧那双发红光的眼睛,叫人看了后忍不住头皮发麻。无论是看见蛇头,还是被蛇头盯着,心里面都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剑不错,不知道人怎么样。你若配不上那把剑,可以交给我,我替你保管。”
风倾云双手背在身后,淡然笑道。
“你配不上它。”
那出身显赫的少年直接说道。语气冰冷,毫不客气。
“请!”
风倾云伸出一只手,对那少年说道。
“你的剑呢?”
那少年见他没带任何兵器,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打你,不需要兵器。”
风倾云微微一笑,眸子里毫无杀意,倒像是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语气很是柔和。
用柔和的语气说出最具挑衅的话,很容易激怒对手。
他自幼在倾云城长大,早就将这种玩弄心计的本领练的炉火纯青。以前在倾云城时,他屡试不爽,凭借从父辈、祖父辈那里学来的本事,打赢了不少高手。心情好时,就打断他们的手脚,或者拔几颗牙。心情不好时,就直接杀了,反正在倾云城里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那怀抱白莽的少年轻轻一笑,眼神中毫无怒意。一个出身皇都城,自幼跟在世子身边的人,怎会看不穿这种雕虫小技?
别说是言语挑衅,即便眼前那人朝自己啐一口吐沫,他也能淡然处之。
不争一时之快,是他从三皇子那儿学来的第一个道理,也是迄今为止最受用的一个道理。
长剑出鞘,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样,发出刺眼光芒。反倒有些暗淡,有几分落魄景象。剑身上散发出一道冷冰冰的阴鸷气息。风倾云与他隔了五六丈远,但即便如此,还是感觉有股子凉意扑到了身上。
那少年一手持剑,一手拿着剑鞘,面无表情的向前迈了一步,骤然发力,一下子就到了风倾云身前。
风倾云从容不迫的避开,反手一记手刀,砸向那少年脖颈。那少年腰身一转,将剑扛在肩上。风倾云化掌为爪,朝那少年持剑的手腕抓去,又被那少年闪身躲开。
两个人你来我往,转眼了斗了十余个回合。但用的都是虚招,都在试探对方。
风倾云在倾云城时,练就了一身奇快无比的躲闪功夫。尤其是那双囧囧有神像鹰眼一样敏锐的眼睛,能在须臾间看穿对手的动作,后发先至。那少年虽然手里有剑,但在风倾云看来,他出剑的速度比他出手的速度慢了不少。
又是十余招过后,双方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风倾云瞳孔一缩,瞅准那少年刺过来的方向,反手一抓,扣住那少年命门。那少年吃不住痛,手腕一松长剑落地,被风倾云用脚一踢,稳稳地握在了手中。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御鼎记更新,第二八三章 天玑试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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