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是不是不该再对他动情呢？”
苏鸿煊沉吟一会儿，柔声道：“你说的不该，是怕我们这些局外人为你担心吧。”
鹿南歌低头不语，良久才说：“爷爷，你们不是局外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苏鸿煊潇洒笑道：“鹿儿，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要做的是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意见里。”
“可是爷爷，那个人明明曾经那样绝情，为什么我还是放不下？”
“鹿儿，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救他吗？”
“哪一次？”
“每一次。”
鹿南歌呆住了，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那些瞬间，飞速地在她脑海里划过。
她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会的，我还会，救他。”
“你不想他死。”
“是，不想。”
“你还爱他吗？”
“……那种感觉，好像不是爱。可是，又放不下。
爷爷，我不懂，那是什么？”
“为什么觉得不是爱？”
“因为，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也不想再见到他。”
苏鸿煊点点头：“那你会接受其他人么？”
“目前，不会。”
“为什么？觉得自己带着孩子自卑？又或是担心那个人对孩子不够好？还是太累了，不想再去爱一个人？”
“爷爷，我累了，我不想再堕入任何需要用心经营的亲密关系中，也不想随便接受别人对我死心塌地的好。
我想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
“哪怕像爷爷这么大年纪也不后悔？也不会羡慕别人相扶到老的情意？”
鹿南歌抬起头，看着那如白玉盘一般的皎月，想起黎奶奶和李爷爷。
真正的爱情是存在的，可是她累了，不想去找了，也不想验证找上门来的是对是错。
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好？
“不会的，爷爷。”
鹿南歌的心平静了下来。
苏鸿煊没说什么，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观月。
这是一种修行。
“跟着爷爷修道吧。”
“好。”
鹿南歌轻快地答应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经放下了。
“修道者，必须心性澄澈，正视内心所有的情感。
正面的也好，负面的也好，都是正常的，不要去压抑它们，否则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鹿南歌郑重点头，学着爷爷的样子呼吸吐纳，只觉得心绪更加清明起来。
“大胆地表露自己的情绪，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好自己。”
苏鸿煊用拂尘扫了扫鹿南歌身上尘世的纷乱气息，拍了拍她的头：“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自己捡的孙女，竟然比他还要适合修道。
苏鸿煊看着鹿南歌进屋的背影，明天告诉老聂头和殷大哥，他们都得气个半死。
苏老道长一捋胡子，得意地笑着走了回去。
还是他笑到最后啊。
……
清晨，叫醒鹿南歌的，除了清脆的鸟叫，还有两小只欢闹的声音。
她睁眼一看，整张大床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嗯？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她洗漱好走出门，那个白发少年就站在院子中央，抬头冲她微笑。
“未婚妻，早。”
那个笑容温暖治愈，让鹿南歌心头一暖。
“早。别再叫我未婚妻了，我叫鹿南歌。”
“好的，未婚妻。”
鹿南歌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吃饭了吗？”
“在等未婚妻一起。”
“都说了，不要叫我未婚妻！”
“没问题，未婚妻。”
“……”
当聂霆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鹿南歌正和一银发少年对面而坐，一起吃饭。
他二话不说，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在鹿南歌旁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阿墨赶忙端上早餐，让少爷不显得尴尬。
鹿南歌很自然地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回头喝她的粥。
查理苏没看聂霆云一眼，似乎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他优雅地把一勺粥送进嘴里，嘴边没有粘下任何的杂质。
完美地无可挑剔。
“未婚妻？”
鹿南歌已经习惯了他的称呼，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嗯？有事？”
她抬头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一旁的聂霆云突然绷紧了身体，南歌她，答应了？
查理苏的笑容更加温柔，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擦去鹿南歌嘴角的米粒。
“现在没了。”
鹿南歌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伸手要挡的时候，对方已经收回了手。
“吃完了我自己擦。”
话音刚落，旁边的聂霆云暗搓搓地递来一张纸巾。
鹿南歌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和楚楚可怜的眼神，突然想起把他当作云雷双的时候，有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看着她。
让她有了一种想要好好疼惜怜爱他的冲动。
果然还是吃这张颜啊！
鹿南歌在心里狠狠吐槽了自己后，淡淡地说：“放旁边吧。”
聂霆云却再往前递了递，鹿南歌皱起眉头，抓在手里，胡乱擦了下嘴，起身走了。
查理苏突然目光不善地看向聂霆云，嘴角挑起一抹嘲笑：“现在才知道珍惜，有点晚吧，聂总？”
聂霆云直视着他的目光，分毫不让：“一点也不。”
查理苏轻笑一声：“哦？那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追着鹿南歌的身影走了过去。
聂霆云也打算跟过去，身后却传来了苏鸿煊幽幽的声音：“鹿儿最不喜欢别人浪费粮食了。”
聂霆云赶忙坐了回去，耐心地把阿墨给他端上来的早餐全部吃完。
等他来到院中，就看到陆衡带着陆沉已经和殷泽栩攀谈上了。
“殷大哥，你来都好几天了，想着你们全家团聚，我就没来打扰，今天，没有唐突吧？”
当年陆衡最敬佩他的殷大哥，为此还和苏鸿煊、聂淼拉远了关系。
苏鸿煊朗声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www.ýáńbkj.ćőm
眼睛却看向了他身后的陆沉：“这是你孙子吧？”
陆衡骄傲起来：“可不是咋的，沉儿，快来见过殷爷爷。”
陆沉恭敬颔首：“殷爷爷好。”
殷泽栩也听过陆沉的事，倒也长得一表人才，勉强配得上鹿儿。
“学长，你怎么也来了？”
鹿南歌惊讶于爷爷的白云观似乎人越来越多了。
“南歌，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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