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这个小保安说出什么来，赶紧给他使眼色：
“乱说什么，我们都在这儿看了好几回了！
快让我们进去，耽搁了病人你担待不起！”
小保安没懂她的意思，反而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词严道：
“你别乱来啊，美人计对我没用！
上班第一天师父就跟我说了，这是咱京城最大的财主聂家开的医院，从来不收病人，是专门给人家那个病秧子老婆开的。
你们是什么人，能给你们看？”
姜楚楚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
鹿南歌本来已经头晕眼花，一听到聂家这两个字，强打着精神站起来，瞪圆了眼睛问小保安：
“你说这医院是谁开的？！”
“你不会连聂总都不知道吧？你看最高的那十几栋楼，都是他家的。
在京城，没人比他更有钱了。
这都不清楚，还说在这儿看过病？”
“聂霆云？！”
“嘘！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
小保安拿出来警棍，往外赶两人。
“去去去，有病上别处看去，别杵在这里打扰我工作。”
鹿南歌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体踉跄了一下。
姜楚楚赶忙上前去扶，却被鹿南歌挣脱。
鹿南歌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问姜楚楚：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姜楚楚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都知道？合起伙儿来骗我们孤儿寡母？”
鹿南歌自嘲地笑了一声，过往被她忽视的细节都跳了出来，
温饱饱父母的反常，陆沉的忌惮，阿青阿墨的顺从。
她早该想到的，一个鸭子，一举一动间怎会如此矜贵。
可是，他怎么会是两小只的亲生父亲？
无数回忆纷至沓来，在她的脑海中冲撞、爆炸。
她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回头看到姜楚楚满眼含泪，在大声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到了。
云雷双就是聂霆云！
她眼前一黑，堕入无尽深渊。
……
聂霆云从麻醉中醒来，他终于摆脱了身体里最大的束缚。
看着取出来的肾，他松了口气。
“送回去。”
阿青抱着箱子火急火燎地赶了出去，京城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它抵达京城，就给白纤纤还回去。
他前脚刚出去，阿墨就冲了进来：“聂总不好了，夫人她知道了……”
聂霆云猛地弹了起来，伤口撕扯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什么！”
他出国前就心神不宁，安排好了一切，甚至求了李老爷子，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回国！”
“可是，聂总你──”
“聒噪！”
聂霆云绑着一大堆监测仪器被推上私人飞机，随行医生跟了十几个。
一路上，阿墨事无巨细都给聂霆云汇报了一遍。
听到鹿南歌最后的感谢致辞，聂霆云心口一阵牵痛。
她那么好，他却一遍又一遍地伤害她。
他有什么资格再去求她原谅呢？
“聂总，陆沉电话。”
“接。”
阿墨按开接听键，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聂霆云不耐：“说！”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聂霆云，明天这个时候，你的墓前，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
是鹿南歌！
聂霆云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带了无限的歉疚：“南歌……”
“嘟嘟嘟──”
鹿南歌把手机扔回陆沉怀里，起身走下病床。
眼神冷冷地扫过他，没有说话。
陆沉接到姜楚楚的消息，争分夺秒地赶来时，鹿南歌体内残留的药力，在激荡的心绪引导下，已经冲破了催眠的禁锢。
真实的回忆纷涌而来，掺杂着这三年里所有的经历，鹿南歌再一次七窍流血，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很抱歉，不能陪你们玩下去了。
这场骗局，就此结束吧。”
鹿南歌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反而从容地擦了擦脸，走了出去。
陆沉无力地垂下手，原来他一直逃避的事实是，他也是跟着聂霆云一起骗她的一份子。
门口站着不知所措的苏慕洵和姜楚楚。
“小鹿姐，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有家人。”
鹿南歌转头对她淡淡一笑，那么疏离，那么冷漠，姜楚楚瞬间流出泪来。
再想说些什么，鹿南歌已经走远了。
……
鹿南歌走在街上，脑袋一片清明，心绪反而很平静。
她终于成为了完整的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种熟悉的孤寂感涌了上来。
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什么爱人，什么朋友，什么姐妹，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她唯一暂时拥有的，只有她的孩子。
思想间，鹿南歌来到了幼儿园门口，不顾门卫阻拦，一路走了进去。
老师正在教大家唱儿歌，鹿南歌扫视一圈，没发现鹿悠悠和鹿染染的身影。
“老师你好，我来接悠悠和染染。”
老师一怔，回头看到是鹿南歌，虽然没到放学时间，但家里有急事，也能提前来接。
“是鹿妈妈啊，两小只一起去洗手间了，我这就去叫他们。”
老师安顿下班里的同学，让助教老师看着，她急匆匆跑去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满头大汗地惊恐道：“鹿妈妈，两小只不见了！”
鹿南歌心跳停了一拍，连忙跟着跑去洗手间，喊着悠悠和染染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音。
“调监控，报警！”
鹿南歌虽然着急，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老师都快急哭了，上次的事她就感觉对不起鹿南歌，这次又把两小只弄丢了，她简直太失职了！
鹿南歌刚要拨通报警电话，一个虚拟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要想让他们活命，就坐门口的桑塔纳来见我！
要是胆敢报警，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声音干涩颤抖，似乎有点熟悉。
鹿南歌不假思索地答应道：“好。”
刚挂掉电话，老师找来了监控，鹿南歌一捏她的手腕，沉声道：
“如果明天我没过来，把这个交给警察。”
说完，她去幼儿园后厨拿了柄水果刀藏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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