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华容捧著雪球的手有些凉,放到嘴边哈了些热气,也不觉得暖了多少,眼睛却有点湿热,这些年她哪一天不是在盼著沈成绩回来好好过日子。只是她太要强,这些话她从未说出口过而已。
独坐空房,有哪个女子不觉得冷,不盼著夫君回家的呢。
沈成绩连忙将窦华容的手握住手里哈气:“你手怎么这样凉,冻坏了吧。”
啪嗒,小篮子掉在了地上。安策捂著小眼睛往后退,结果看不见路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
“策儿。”窦华容叫了他一声,“捂眼睛干什么。”
安策小声地念叨著:“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安策嘟著嘴,把地上的小篮子捡起来,再挨个把胡萝卜捡起来装进小篮子里,小短胳膊挎著篮子走过去:“策儿拿胡萝卜来了。可是策儿还是走得太快了,应该听元儿姐姐的话,吃一根胡萝卜再过来也不晚。”
窦华容无奈笑道:“元儿在厨房教你些什么啊。”
“教我以后怎么哄媳妇儿。”策儿嘻嘻地笑着,把小篮子的胡萝卜找了个桌子整整齐齐地排起来,一边摆一边碎碎念,“我本来很担心爹爹不会哄人,会把娘亲惹不高兴,不过现在看来,爹爹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蛋。”
安策身子一轻,已经让人抱了起来,沈成绩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安策鼓鼓嘴巴:“实话实说……爹答应我堆的雪人呢?你看我拿了这么多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有不同的大小,可以挑一个最合适的……”
沈成绩把安策放到桌子上坐着:“你看爹爹给你堆雪人。”
安策坐在石桌上晃着小短腿拍手,看爹娘亲一起堆雪人,撑着小下巴嘿嘿地笑,然后又想起来要给雪人选鼻子,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挑胡萝卜,还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味道。
沈成绩把三个雪人的脑袋安好,两个大一些的雪人中间一个小雪人,像极了一家三口。安策也挑好了胡萝卜,亲自给雪人插上鼻子。
策儿看着三个雪人,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让沈成绩折了两根树枝下来,插在中间的小雪人身上,将三个雪人连了起来:“爹娘亲,你们看,这样像不像他们三个牵着手。”
安策左手牵着沈成绩,右手牵着窦华容,那三个雪人就像他们的倒影。策儿开心的呲著牙笑,要让爹娘拽着他的胳膊荡秋千玩,一路欢欢笑笑地回屋里去。
女儿问:“爹爹还会走吗。”
沈成绩说:“不会了。爹爹永远陪着女儿和娘亲。”
策儿笑得好大声。
但当晚,窦华容就发起热来,掩著帕子咳个不止,脸颊烧得病态的绯红。元儿担心地伺候着,换著冷帕子给她降温。
沈成绩无措地坐在床边:“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晚上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沈成绩去握窦华容的手,她全身都烧得很烫,一双手却冰得可怕。
元儿懊恼地跺脚:“今儿小公子去厨房找我,说在堆雪人,我就该想到要给小姐加衣裳,想到要提醒侯爷不要让小姐在雪里冻得太久,我真是粗心大意!”
窦华容拍了拍元儿的手,想要跟她说不必自责,她身子骨不好,见了风就容易生病的。
元儿见她这样体谅,心里反而更难受起来。沈成绩也不曾想,不过是玩了个把时辰,怎会病得如此严重:“从前你家小姐身子骨就这样不好吗?”
元儿想起来心中就有怨气:“当然不是,从前我家小姐身子好着呢,跑马赛马,男子也比不上,要不是生小公子的时候,破了元气,险些……”
窦华容按住了元儿的手,嘴里咳个不停。
元儿闷闷地闭了嘴,为什么不让说,明明是因为府里那个叫楚真的,买通了厨房的侍婢,偷偷往小姐平日喝的安胎药里放东西,害得小姐不曾足月就生产,而且难产,迟迟开不骨,苦熬了一夜才开了不到两指,孩子卡在腹中出不来。
若非接生的御医医术高超,及时给她开了催产的药,又用最好的参片吊著口气,只怕不到两日就会要了性命。御医好几次让窦华容放弃那个孩子算了,窦华容就是不肯放弃,非要保著孩子,硬是用推腹法将孩子挤出了产道。
元儿想起那日的场景便心疼得很,她握著窦华容的手,看着窦华容一次次地疼晕过去,嘴里咬著帕子发抖,哪一口气上不来就能要了命去。
听到婴儿啼哭的时候,云儿也哭得泣不成声,她刚开始是不喜欢那个肉球似的小东西的,若非是他,也不会让小姐吃这么大的苦头。
但那小肉球是小姐的宝贝,元儿自然也爱屋及乌,当宝贝的疼爱着。
也就是那个时候,太长时间的生产几乎耗尽了窦华容的元气,她又失血过多,身子骨一直都没有养好,才会常年的手脚发凉。
虽说后来窦华容养了几日,将府中暗害她的奴才统统狠打了一顿,连楚真也扒得只剩亵衣,逐出府去,让她永远不要再回府。可元儿还是觉得很不解气,每次想起来心头都气得紧。
元儿抿嘴,生怕自己一个管不住嘴又多说出什么来,欠了欠身道:“奴婢去看看药熬好没有。”
元儿退下去,沈成绩也从元儿的只言片语里咂出些味道:“你生册儿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头?”
“咳咳……过去的事了咳……”窦华容一说话就咳得格外厉害,沈成绩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待元儿端了药来,他将窦华容身后垫了几个靠枕,让她舒服地坐着,将药端到嘴边吹了吹,喂给她喝。m.ýáńbkj.ćőm
“来,慢点,尝尝还烫不烫。”沈成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没成想这一幕正好让沈老夫人看见了,她听说窦华容病了,特地过来看看,却没想到看到窦华容把她儿子当下人的使唤,这哪里像个侯爷的样子?沈老夫人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推门而入,带入一股的凉风。
“究竟是得了怎样的大病,竟然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沈老夫人眼神凌厉地瞥了一眼沈成绩。
窦华容著了凉风,掩著口又咳了几声,沈成绩连忙去关上门,恭敬问道:“风寒露重,母亲怎么来了。”
沈老夫人往椅子上一坐,没好气地拿眼尾看窦华容:“我听说你媳妇病了,过来瞧瞧,究竟是摔了胳膊,还是折了腿,竟是连床都下不得,见了我也能不好好行礼了。”
窦华容面色冷淡,论起辈分,沈老夫人虽然是她的婆婆,可要是论身份,窦华容是不必给她行礼的,亲封的郡主,是皇上亲口叫妹妹的女子,沈老夫人不过是没有诰命的孤寡妇人。
但毕竟是在候府里,窦华容便要起身行礼,沈成绩拦著不让她起身:“你身子病得正重,别再动作了。”
沈成绩回头规劝沈老夫人:“母亲,华容身子不好,发热得厉害,又咳个不停,这礼数就算了吧。”
沈成绩开口,沈老夫人倒不好发威,显得好像她刻意当着沈成绩的面为难窦华容,沈老夫人不情不愿地说:“那就罢了。”心里暗地里给窦华容记了一笔,简直是仗着沈成绩喜欢她就无法无天,没有老幼尊卑。
沈老夫人见沈成绩望着窦华容那副担心的模样,心里跟堵了石头似的,清了清嗓子道:“这次的礼数可以算了,但是有些事我还得教导教导你,成绩毕竟是府中的男人,你怎可让他做端茶递水这样的事,着实有失身份。这自古至今,都只有女人伺候男人的道理,没有男人伺候女人的说法。”
窦华容低垂着眼眸不说话,她嗓子干痛得很,脑袋里也烧得昏沉,没有力气跟沈老夫人争辩这个,便低着头不做声,想着她快些说完也就罢了。
沈老夫人见她这副冷淡模样,一脸的平淡无波,连点回应也没有,心里越发窝火,文思泉涌的说个没完,沈成绩站在一旁,作揖回话道:“母亲,是儿子主动要照顾华容的。”
沈老夫人愤愤地往桌子上一拍:“胡闹!你是府里的主君,那么多的丫鬟下人,哪一个不能伺候?轮得到你自降身份!”
沈成绩心里并没有什么女人必须照顾男人的说辞,更何况华容为沈家付出良多,他不过是喂个药而已,有什么不可以?但沈成绩动了动嘴,一肚子的话愣是一句也不敢说出来,在他盛怒的母亲前头低着头,犯了错似的不敢说话。
窦华容暗自在心中叹息,沈成绩这般的性子,连一句违逆的话也不敢说。沈老夫人对这个儿媳甚是不满,这么偌大的沈府,好像人人都听她的一般,若是如此,为何不直接改名窦府算了。
沈老夫人怎么看窦华容都不顺眼,太美的女人终究是祸患,当初老爷怎么就选了窦华容做儿媳?沈老夫人起身就走,片刻都待不得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沈成绩:“你还在那杵着干嘛!还不走!”
沈成绩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既不想舍了窦华容,又不想违逆母亲的话,犹豫不决地左看右看,沈老夫人严厉道:“你难道要在这伺候她一晚上?不长出息!”
窦华容对他略笑了笑,轻轻道:“快走吧。”
沈成绩注视著窦华容,脚步一点一点地往沈老夫人那里挪,让沈老夫人拽着衣领子揪出了房间。
沈成绩听到屋里窦华容又咳起来,紧张地回望了一眼,沈老夫人硬拽着他的袖子离开:“成绩,你以后不准在窦华容身前把自己当下人使唤。”
沈成绩心里突然的委屈,为什么他这么大了,做事还要受母亲的管束:“母亲,我没有把自己当下人,我只是照顾华容而已!”
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他:“你听母亲一句劝,你今日对着那窦华容做低做小,你这一辈子都会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成绩,你才是沈府的侯爷,窦华容再怎么厉害,她也是你的媳妇,也得讲究三从四德。”
“我不过是照顾她,日后若是母亲病了,儿子也会像今日一样照顾母亲的!”
沈老夫人给了沈成绩一巴掌:“你在说什么,你在诅咒我?你咒我生病,咒我死!”
“没有……儿子怎会如此。”沈成绩又蔫蔫的低下了头。
沈老夫人简直像听了不得了的话,拍著大腿哭道:“在这府中,窦华容见不得我老婆子,你也不向着母亲,要向着一个外人!你若是容不下我,我今晚上就收拾东西走,再不回来打扰你们小两口甜甜蜜蜜!”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府中的大小事务,我何时不是向着母亲。母亲这么说,可是难煞儿子了。”沈成绩泫然欲泣。
沈老夫人心里不爽快,非要闹一场,硬是要收拾东西,回寺庙里出家,剃度做尼姑,沈成绩怎么劝也没用,最后没了法子,撩了衣裳跪在沈老夫人前头,挡着他的去路认错:
“儿子错了,母亲就原谅儿子吧。儿子错了,儿子知错了……”
沈成绩跪在地上求她,沈老夫人才不再提剃度出家的事,长叹了一口气:“成绩,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母亲不会害你。罢了,今日的事就罢了,你送母亲回去休息吧。”
沈成绩这才站起来,搀扶著沈老夫人回房间去休息。
沈老夫人坐在屋中得意地想,好在他这儿子还是听话的。
沈成绩送了老母亲回屋,失魂落魄地到窦华容门口站了一站,没有了推门进去的勇气,他有时也痛恨自己厌恶母亲的管束,却没有勇气反驳母亲,他害怕母亲真的会离家出走,害怕邻里乡亲指责他不孝,还担心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会承受不住。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懦弱了。沈成绩垂头丧气的回了房间,安策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茫然地揉着眼睛坐在床上,见沈成绩回来了,伸着手找沈成绩要抱抱:“爹爹……”“儿子。”沈成济怕身上的寒气冻著策儿,脱了外套,搓了搓手将安策抱在怀里,“怎么没有好好睡觉。”
安策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委屈地坐在沈成济怀里:“爹爹去哪儿了,策儿醒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是爹爹有事回来晚了,爹爹陪策儿睡觉,好不好?”沈成济亲了亲安策的额头,搂着安策躺在被子里。
安策懂事细心地问道:“娘亲的病好些了吗?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好好吃药。”
沈成济一时哑口无言:“娘亲有点发热,以后策儿也要帮爹爹想着,冬天提醒娘亲多穿衣服。”
安策点点头,窝在沈成济的怀里自责道:“策儿听说,娘亲是因为策儿才身体不好的,是策儿害了娘亲是不是?”
沈成济的手指紧了紧,不由地攥起来:“不是,策儿这么乖,怎么会是策儿呢,是爹爹的错……”
“真的不是吗?”
“不是,策儿是娘亲的宝贝,也是爹爹的宝贝。”沈成济搂着怀里的小男孩,心里对“爹爹”这个词还无限的迷茫,是策儿叫他的时候,心中的触动,还是想要养育他的责任?他又该怎么当好这个爹爹……
总归是不要让策儿跟他一样吧……
在沈成济的记忆里,爹爹总是拿着皮鞭的恶人,逼他读书写字,逼他习武练剑,稍有不听话便会动手打人,他有时候觉得,他爹对他就像对待一头随时可打可骂的牲口。
他不想女儿也这样,他想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的时候好好的玩,长大了不爱读书就不读了,学一门手艺也好,然后娶自己喜欢的人过门,生个娃娃……
沈成济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策儿,哄他入睡,低头却看到这小子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臭小子,不快点睡觉,干什么呢。”
安策嘻嘻一笑,问沈成济:“策儿厉不厉害,策儿帮爹爹把娘亲哄好了。以后爹爹跟娘亲吵架,策儿都帮爹爹哄娘亲。”
沈成济顶了顶儿子的额头:“策儿真厉害。”
“娘亲看起来凶凶的,其实可好哄了。”策儿蹙起了小眉头,小小的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烦心事,“爹爹以后都不离开策儿和娘亲。”
一个孩子多么缺少父亲,才会想方设法地不让父亲离开。安策每次睡觉,都要抱着他的手,好像生怕撒了手,醒来就又找不到了父亲。沈成济心脏揪得很疼,摸著安策肉软软的头发,跟他保证:“爹爹不会离开策儿,也不会离开娘亲了。”
安策跟他拉了拉小手:“我们拉钩,要说话算数。”
“好——”沈成济哄著安策睡觉,看着他秀气的眉眼便想起华容,华容怎么这么好,给他生了这么个可爱的儿子。
照理说,安策是沈老夫人的亲孙子,她该是爱的不得了,可她不喜欢窦华容,连同著连安策也不大喜欢。
过年的时候,窦华容给安策换上新衣裳,跟他去给沈老夫人拜年,沈老夫人见了他那跟窦华容相似的眉眼,心里就不大高兴,点了点头也就罢了。
倒是沈佳音很喜欢安策,给了压岁钱,还给安策买了许多的糖果,带着安策放小鞭炮玩。沈老夫人一整日都阴沉着脸,没有半点新年的喜气,只要见沈成济离窦华容近了,便黑得尤其厉害。
沈成济瞥着老母亲的脸色,明面上总不敢跟窦华容太亲近。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窦华容特地让厨房备了好些饺子,连同著丫鬟家丁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肉饺子,大家心里都对她这个当家主母感激得很。
唯独沈老夫人瞧着那一桌热腾腾的饺子不高兴,言语里讥讽道:“昨儿除夕夜的时候,这媳妇就没下厨做上一道菜,连盘拌黄瓜都不曾亲自动手,嫁人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嫁人后还不知道去厨房学点手艺,我这把年纪,连一口媳妇亲手做的饭都吃不上。”
元儿听了沈老夫人说话就皱眉头,心里想着爱吃不吃,就知道鸡蛋里头挑骨头。
沈成济将饺子一口塞进嘴里:“母亲,这饺子很好吃,你想让华容下厨,等改日……”
“改日?改到哪日?”沈老夫人看着那一盘盘的饺子就来气,“那个厨子给下人包的饺子,你也跟着吃。”
“是华容特地让师傅多包了一些分给下人,又不是……”
沈老夫人直接扔了筷子,吓得安策也不敢乱动。沈成济跟窦华容不约而同地去安抚安策,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四目一对,险些将沈老夫人看气昏过去。
当众打情骂俏,真没有规矩。
窦华容拂袖起身:“既然老夫人不觉得饿,那就稍等著,媳妇去重做一份。元儿,都撤了,分给府里的丫鬟家丁。”
“是。”
元儿欠了欠身,带着人将饺子全撤下去了,沈佳音看着到嘴的饺子飞了,把筷子往碗上重重的一放,耍脾气的瞪沈老夫人一眼。
窦华容翩然起身往厨房去,不就是包个饺子,有什么难的,只要她不饿,就等著好了。
沈老夫人言语讥讽让窦华容下厨,好好的一顿饭非要吃不痛快,沈成济敢怒不敢言,抱着安策道:“母亲,安策吓著了,我带他回屋去。”
沈佳音可没沈成济这副好脾气,吃不上饭心里就窝火,闹脾气道:“娘!好好的吃个饭,你干嘛非让窦华容去做,这下好了,没的吃了!万一窦华容做得很难吃怎么办?难道你要我饿一天吗?”
沈佳音也气呼呼地走了,一顿饭不欢而散。
安策趴在沈成济身上:“娘亲包饺子去了吗?”
沈成济没抱着安策回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老娘,带着安策去了厨房:“华容。”
“娘亲!”安策高兴地叫了一声,“娘亲,我跟爹爹跟你一起包饺子!”
“你们爷俩少捣乱。”窦华容刚把面和到盆子里,见他俩来了嘴上说著别捣乱,脸上却见了笑。
沈成济像模像样地撸起了袖子:“怎么能是捣乱呢,我们是来帮忙的,是不是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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