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王英执意不去,今天是大年初一,崔嫂子再说不再乎,她也得避避嫌,“嫂子,咱俩就站这说会话就行,我今天就不进你家门了。”
“你望望你,还拿嫂子当外人,行,不进就不进吧,嫂子也不为难你了。”崔云香抚了抚王英的眼角,“我说英子,你也不能老是这么哭,伤眼,看这眼肿的,到老了可怎么办?”
“嫂子,我明白,就是控制不住。”王英的一腔委屈全都化成了眼泪,眼看着大泪珠子又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哎哟,哎哟。”崔云香忙去帮王英擦眼泪,没成想她越擦王英眼泪涌的越多,片刻功夫,手掌就湿了,她索性不擦了,直接倾身抱住王英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抚着王英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以后有什么事跟嫂子说。”
“嗯。”王英哭了一会儿,觉的自己太矫情,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嫂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不然老窝在心里得憋死我。”
“呸呸!你看看你,大过年的别提那个死字,赶紧呸干净了。”崔云香一直盯着王英,等她呸了两下后才问道:“说吧,啥事?”
“嫂子。”话一开口,王英又觉得鼻子酸酸的,她长吸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酸楚压下去,“大勇不是发了九百块钱的抚恤金吗?”
“对,我听说了,怎么了?”
“也怨我,都说女人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孩子奶奶就赶上两样,哦,她十来岁的时间娘就死了,我原本想着孩子奶奶也不容易,到老了大儿子又没了,就想着大勇这九百块钱,我不能都留着,就给她存了四百,想让她有两个钱傍身,这样她心里也踏实点,我跟她说了,这个钱让她自己留好谁也不要给,没想到,没想到……”
王英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滴,“没想到她转眼把这个钱给了瑞民。”王英吸吸鼻子,“从孩子爷爷生病,他们一直跟着我们过,那几个儿子谁问过他们的事,都是大勇带着到处去看,那几个不说了,离的远,咱也指望不上,瑞民可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吧,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老的,心安理得的全都让我们问着,这也不说了,嫂子你也知道,大勇活着的时候,给老家操多少心,我……我就觉得亏心,几个孩子在她奶奶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嫂子,你看吧,幸亏我还活着,要是前年那块石头砸的是我脑袋,我这几个孩子得饿死。”ýáńbkj.ćőm
“他就把钱收下了?那可是孩子爸的抚恤金,他叔拿着算是怎么回事,怎么算也轮不到他拿这个钱呀,你怎么不接着要回来?”
王英脸上挂着苦笑,“我怎么要?我已经给了孩子她奶奶,是她奶奶给的他四叔,你没看瑞民那个样,唯恐我给要了回去,直接揣兜里去了。”
崔云香皱眉,“这么大人来了,咋这么不懂事。”
“我就是觉得寒心,我掏心掏肺的为她着想,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好像我给再多都是应该的,大勇活着也就不说了,那是她儿,可大勇现在走了,她就不想想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四个孩子都这么小,你不要,也不能给瑞民呀,孙子就不是老石家的骨肉了?”越想这件事王英越懊悔,她恨恨的给了自己几巴掌,“我叫你烂好心!”
“英子,英子。”崔云香忙去抓住英子的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后悔也没有用,就当是让狗叼了去了。”
王英好好的跟崔云香哭诉一番,这才觉得心情舒畅不了,擦干眼泪回了家。
崔云香听王英这么一哭诉,心里也替王英憋屈,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坐在那不说话。
“咋的了?”张强瞅着老婆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吃饭了?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去。”
崔云香一摆手,“不吃了,你别热,气都气饱了。”
“大过年的,谁惹你生气啦?”
“你不知道,英子她婆婆有多气人。”崔云香将前因后果复述一遍,“你说英子也真是的,这个时候,都自求不顾了,还老想着别人。”
张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抿抿嘴,“大勇把这个弟弟接出来,可是做了件错事,瑞民这个人薄凉,太自私,相处这两年,总觉得这人阴风拉几的,大勇在他这个弟弟身上可没少操心,你看吧,现在大勇没了,要想瑞民回报?指不上!”张强连连摇头叹息,“指不上啊,指不上。”
逝者已矣,活人还得继续,都说时间是良药,有些伤口虽然不能完好如初,但总是会结痂。
王英的生活重心,全部都是工作和孩子,好在食堂忙起来都是有时间的,中午卖完饭,可以回家做做家务,下午只要不耽误回去做晚饭就可以了。
王英上班了,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二块三毛钱,整整比石大勇的少了一多半,石大勇工龄长,基本工资已经涨到了四十五,再加上他驻勤补助,多的时候一个能拿七十多。
像石大勇他们这样经常出外勤的,并不是按月结算,而是出去几天算几天,一天补助两块,大家都是轮班,就是休息几天,工作几天,休息的时候另一班的人顶上。
现在家里到手的钱加上孩子和孙秀芳的生活补助才五十多块钱,孙秀芳的五块钱王英不动,领了来就交到孙秀芳手里,她愿意攒着也好,愿意花也罢,随她自己安排。
瑞民还和石大勇活着的时候没两样,休班的时候就回来吃住,一分钱不交,也不往家里买东西,按他的想法就是,这叫吃公饭,攒私钱。
虽说家里有大勇的五百块钱抚恤金打底,但王英根本不想动那笔钱,那就是说大勇的命,放在那就是一颗定海神针的存在,想起来心里就会稳一些,再说谁知道什么时候有用到大钱的地方,别到时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再抓了瞎。
好在穷日子过惯了,工资到手,她先留出二十块钱放到一边,剩下的三十块钱算计着用一个月,实在是不够了,再动那二十块钱。
王英实验了一个月,这三十多块钱单单让一家人吃饱行,要是吃好就不行了。
崔云香家的日子过的宽裕,家里条件好,伙食就好,做了好吃的也不忘给王英家送点。老是要人家的,王英也不好意思,邻里间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光进不出可不行,王英改善生活的时候,也会多做出一碗,送到崔云香家里,但凡瑞民在家,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不满,你说你是不是傻,自己家都不够吃的,还给别人送?
每天,写完作业,石可就会带弟弟妹妹们玩,也不走远,他们几个跟崔云香亲,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崔娘一家就是他们的亲人,玩的时候,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和张军两兄弟在一起。
这天,吃完晚饭,王英领着石念在家门口和老刘嫂说话,崔云香拿着一张烙好的油饼出来了,看见石念,急忙先撕下一块,放到石念手里,“念念,吃饼饼。”
“嫂子,他刚吃完饭……”王英还没说完呢,石念已经把油饼塞到嘴巴里去了,“你看你这孩子,整天吃你崔娘家的东西。”
王英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别的,两家处的这么好,你吃点我的,我吃的你的也没什么。
没想到王英话音刚落,瑞民冲了过来,照着石念的腿档就是一脚,当时把石念疼的捂着小丁丁就惨叫了起来。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王英迅速反应过来,她慌忙先把石念嘴里的饼扣出来,这样哭法,卡着可咋弄。
孩子疼成这样,王英的心疼的抽成一团,她怒视瑞民,“念念那么小,你干嘛那么狠踢孩子!”
老刘嫂也围了过来,一个劲的指责瑞民,“你怎么能往孩子那里踢,要是伤到了,影响孩子生育能力怎么办?”
自己一块饼竟惹了石念受那么大的罪,崔云香怒不可遏,指着瑞民骂道:“石念才多大,二岁多的孩子,能禁得起你那一脚吗?那可是你大哥唯一的儿子,你什么意思,你这个当叔的跟你大哥是有多大的仇,这样祸害他儿子?”
“谁叫他贪嘴,我教育教育他怎么了?”瑞民还不觉得自己错,梗着脖子直辩。
石大勇死后,渐渐的瑞民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男主人,浑身散发着当家做主的派头,这让王英既反感又莫名其妙。
“你嫂子不会管吗?用得着你去管吗?”
“就是,英子你真是好脾气,还用外人给你管孩子。”
石念疼得嗷嗷叫,王英既心疼又担忧,她真怕伤到了念念命根子。
孙秀芳在屋里听到孙子没好哭的声音,忙着跑出来,“咋的了?咋的了?念念哭啥嘞?”
“娘!”王英脸上挂着泪,“老四照着念念的命根子踢,你看念念疼的。”
石念疼的捂着丁丁,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一个劲的叫痛,“妈妈,妈妈,疼,疼,哇哇哇……”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孙秀芳也心疼,“哎哟,你怎么能踢念念的命根子。”她照着瑞民的后背就是一巴掌。
“赶紧的去找杨大夫看看!”崔云香抚着石念的小脸提醒道。
“对对对,赶紧去找杨大夫。”王英抱起石念,崔云香紧随其后三人一起向队上跑去。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青梅煮酒为谁斟更新,第二百二十五章:生气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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