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有时候确实弄人,竟能让世间某些人和事兜兜转转到最后。
殊途同归。
殷知寒安静地听着殷老夫人讲述从前,神情难得透露着呆滞。
这一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原来,祖父什么都知道。
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性格。
老侯爷其实都一清二楚。
殷沉商担忧地看着殷知寒,明白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么大的冲击。
却发现原本明显已经出神的殷知寒清澈的眼底不知何时沾染上湿润的泪意,素来沉静稳重的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
明明眼中含泪,却灿若明霞。
如释重负。
*
开宁帝却觉得无数座大山压迫在周围,令人心烦意乱。
皇贵妃亦眉头不展,“皇上,小七的年龄也不小了,这次选秀臣妾想着替他选个稳重些的妻子管着他点,您可得帮臣妾留意着,家室高低都没关系,主要是性子得好。”
一派慈母心肠。
开宁帝有些心塞。
老七都到成婚的年纪,老六这都还没有着落呢!
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见的,连婚姻大事都没人操心。
少不得他这老父亲惦记此事。
愁啊。
开宁帝想起燕星衍就忍不住皱眉。
皇贵妃眼里可没有燕星衍的存在,见开宁帝神情并不怎么好看,以为对方不赞同自己的看法,不由心中一滞。
难道皇上另有安排?
当年老三的婚事确实是自己一力促成的没错,但皇上也不是没有发表过看法啊?
皇贵妃心下忐忑起来,不安地打量着开宁帝的脸色,试图看出什么。
“皇上您觉得呢?”皇贵妃试探。
开宁帝莫测地看着皇贵妃。
朕觉得?
朕觉得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了?
“此事朕自有考量。”开宁帝模棱两可回答。
至于考量什么,之后再说吧。
皇贵妃沉下心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假设与可能。
是因为老三婚事还是老七最近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不悦?
皇贵妃想起最近宫里沸沸扬扬的传闻,终于想起被她遗忘在脑后的燕星衍。
一个没了娘的孤家寡人罢了,皇贵妃素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此时看着开宁帝的神色,皇贵妃不知为何,突然恍惚间想起沈贵妃还在时,开宁帝对她的宠爱。
说是宠冠六宫也不过分。
只是后来沈贵妃走的突然,开宁帝自那以后便似乎遗忘了燕星衍这个儿子的存在。
皇贵妃不知道为何如今的皇上又将燕星衍收入眼底,但她想起当年皇上对沈贵妃母子的宠爱,突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也许是从前闺阁时看的话本子作祟,皇贵妃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种假设。
如果......如果说皇上这些年的漠视都是装的,只是为了韬光养晦,伺机而动的话......
皇贵妃打了个寒颤。
不行。
凭什么?!
我们周家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等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到最后还要被那个毛头小子摘走果实?
想得美!
皇贵妃心下冷笑,面上温顺地应承下来。“臣妾悉听皇上安排。”
*
秋日的阳光带着慵懒的倦意,驻守在城南的京城卫却依旧严阵以待,兢兢业业地检查着每一个过路行人。
最近京城里的事情较多,鱼龙混杂,少不得要在京城安危上多上点心。
萧溪朵的马车在城外已停了有段时间,她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和殷知寒说话都带着明晃晃的心不在焉。
“这都什么时辰了,知寒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萧溪朵灰心丧气。
殷知寒淡定地坐在马车上一边翻着账册,一边安慰萧溪朵。
“秦小将军说了今日应该能到,那便定然能赶回来,此时说不定已经在不远处了。”被萧溪朵拖过来待在这里等了大半天,殷知寒显得耐心十足。
反正又不耽误她的事,萧溪朵的急不可耐殷知寒清楚不过,若是让萧溪朵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说不定这姑娘早就奔出多少里以外去接了。
“要是他直到城门落锁才回来,我还得等他整整一天不成?!”萧溪朵嘟囔,将头缩了进来,看了眼淡定自若的殷知寒,心生退却。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萧溪朵倦怠不已。
正在她已然失去兴致,准备打道回府时,车夫兴奋地敲了敲马车车门,“大小姐!您看!”
萧溪朵心有所感,扑到车窗旁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远处马蹄声声席卷而来,打头快马加鞭奔来的人熟悉又陌生。
萧溪朵兴奋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用力挥手喊道:“秦!放!!我来接你啦!!”
穿着盔甲也难掩英挺身姿的俊朗青年早就勒紧缰绳放慢了速度,还未到城门便下马健步冲到萧溪朵面前,手足无措地想要抱住萧溪朵,却又想起自己还穿着坚硬如铁的盔甲,不由黯然收手摸向因着一路飞奔而散落的黑发。
萧溪朵没想那么多,见到久违的竹马,开心地冲上来扑到秦放怀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开心的讯息。
“秦放秦放秦放你终于回来了!”
原本含蓄摸向自己头发的秦放也被萧溪朵的喜悦感染,眉眼飞扬,不由分说回抱住萧溪朵,豪迈地将萧溪朵举起来转了一圈!
“朵朵!我回来娶你了!”
紧跟在秦放身后的将领们见久别重逢的未婚夫妻如此激动,纷纷会心一笑。
平日里沉稳的小将军其实还是个没娶妻的小娃娃嘞。
瞧瞧,现在终于忍不住现出原形了吧?
没有打扰黏黏糊糊的小两口,紧跟在秦放身后的壮硕男子哈哈一笑,“小将军,弟兄们先去复命,您随意!”
说完之后率领着终于赶来的其他将领直接掠过秦放,牵着马径直入城去了。
萧溪朵脸上爬起云霞,被这么多人挨个路过围观揶揄,实在羞耻极了。
索性一头扎到秦放怀里,假装视而不见。
秦放是个厚脸皮的,心满意足搂着萧溪朵坦然自若地接受着诸位将领们的揶揄打趣,礼貌十足地朝众人挥手道别。
赖在萧溪朵身边不走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们走了吗?”萧溪朵闷声询问道。
虽然秦放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萧溪朵不放,但轻重缓急和场合他还是分得清楚,“走了。”
萧溪朵长舒了一口气,以为终于逃过了尴尬局促,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殷知寒早就下了马车在一旁等候多时,见萧溪朵终于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毫不介意,只轻笑着摆了摆手,体贴的没有发出声音:“我也走了。”
稍微夸张地做了个口型,非常有眼色地转身离开。
将工具人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
刚好背对着萧溪朵的秦放没有见到殷知寒的动作,只发现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萧溪朵脸色突然爆红。
“怎么了?”秦放担忧。
“没没什么。”萧溪朵故作镇定,在心里疯狂感动。
呜呜呜知寒实在是太好了吧!我怎么会有这么贴心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姐妹!
秦放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追问什么,而是放开怀里的萧溪朵,弯腰捡起刚刚被他抛下的缰绳,一手牵住萧溪朵,一边低声道:“这次回来......”
两人声音越说越小,其他人几乎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反正一派柔情蜜意黏黏糊糊的样子。
善解人意的小姐妹见他们似乎有一边往回走一边卿卿我我的打算,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一同回去。
殷知寒环视一圈,正准备找个安静地方将账册剩下的内容清点完,就发现京城卫里有个无比眼熟的人一直忍不住朝自己看来。
“齐小将军?”殷知寒一愣,想起确实许久没有见过这位热心的小将军了。
明明不过月余时间,在经历了云州种种回来后,殷知寒却只觉得恍如隔世。
说来去云州前,还曾说要请齐小将军吃饭呢。
殷知寒终于想起这件几乎要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事情。
齐卫风见殷知寒发现了自己的目光,侧身对旁边的同僚说了几句话,在同僚视线来回打量下,直直朝殷知寒走来。
“齐小将军,好久不见。”殷知寒先发制人。
齐卫风站近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殷知寒一番,这才松了口气般道:“殷姑娘好久不见。”
殷知寒不明就里地低头打量自己,自觉并无不妥。
齐卫风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解释道:“听说殷姑娘才从云州回来不久,卫风一直想找机会拜见一番,只是没有找到合适时间,今日偶然见到殷姑娘,担忧之下,冒犯姑娘了。”
殷知寒眨了眨眼,心虚感更浓。
怎么说呢,虽说齐卫风算是自己儿时“陪练”,勉强也能算是青梅竹马,但殷知寒自觉当时与齐卫风关系也不算多么亲密,更何况还多年未见,前几次遇到时,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若不是齐卫风偶然帮了她几次,殷知寒是绝对不会有想和对方结交的心思——毕竟如今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再也不是从前。
但如今看着齐卫风真情实感的担忧目光,殷知寒难得生出了些许愧疚。
我把你当工具人,你却对我真情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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