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们店里的账册拿出来。”官员公事公办,眼神防备不已。
殷家人,历来是慎商司关注的重点对象。
就是专门盯着他们,以防止殷家人又搞出什么骚操作。
殷知寒还不知殷家人已经上了慎商司的黑名单,还面上带笑,从容镇定的拿出账本为自己辩白:“大人您放心,我们店铺的经营都是合法合规的,绝对没有任何不法行为。”
就是因为合法合规才要防备你们!
总是被殷家人钻空子,以至于不得不一直修改律令的慎商司有苦难言,接过账本一看,官员就忍不住眼前一黑,险些骂出声来。
这都什么鬼画符的玩意儿?!
你们殷家人真的是“惯犯”!总是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咳咳,你这账册......”慎商司官员没好意思说自己看不懂,隐晦地提醒了一下殷知寒。奇书屋
殷知寒一愣,看不懂?定眼一看,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大人,拿错了,这个账册是我们自己看的。”从账册堆里取出另一本账册交给慎商司官员,“您看这本吧。”
慎商司官员:“????”
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暗度陈仓?
慎商司官员很倔强地没有丢下手里这本看不懂的账册,而是低着头仔细研究,势必要看出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这些符号一定在暗指着什么!
殷知寒无奈,只好解释道:“大人,这是我们自己用来记录数据的账册,换了种简单便捷的记录方式而已,和方才给您的另一本是一样的,您看.......”
不过是做成了表格式收支,又采用了阿拉伯数字替换而已。
殷知寒简单解释了一番这种新型账册记录的模式,顺带说明了一下各类符号表示的含义。
简单便捷?
官员看着账册上简单的符号,想起慎商司每年审核时都要整理大量凌乱而又繁琐的数据,若是能用这种简单便捷的记录方式......
殷知寒像是知道官员在想什么,主动道:“大人若是不嫌弃,回头我将这记录方式的使用办法整理出来送给您,也算是聊表心意。”
官员犹豫了半晌,还是吭哧吭哧应了下来。
没办法,这确实诱人呐。
试问谁想在年节时加班加点苦熬整理呢?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官员的态度好了不少,和和气气研究了一下殷知寒提供的账册,发现确实是正常经营,虽说花样多了点,但也没人禁止说不让人家这么做不是?
“还是要注意影响,平日里不要......”官员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实际上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细节,殷知寒乖巧应声,并表示一定注意。
慎商司官员心满意足带着“战利品”离开,回到慎商司后,还是被关切殷家的诸位同僚围了上来。
“怎么样老陈?这次又是什么情况?”慎商司的文书凑过来心有戚戚,负责档案记录的他特地翻过有关殷家的历史记载,一页页前辈们的血泪心酸让他心有余悸,生怕历史重演,又生悲剧。
“那殷家的女娃娃怎么样?她从前在汝阳侯府长大,没接触过什么商业之事,应当只是巧合?”白发苍苍的总使愁容满面,虽然已经从街头巷尾中的种种了解到殷家新任大小姐的事迹,但没有亲眼所见,总还是保留着几分期翼。
万一是他们以讹传讹,故意夸大其词呢?
只可惜老陈并没有明白他的期翼,自顾自喜滋滋掏出殷知寒整理的新式账册记录法,献宝似的递给总使,“大人,您看这个!这是卑职从殷家大小姐手上带回来的东西,里面......”老陈滔滔不绝卖弄着不久前才从殷知寒那里学到的新知识。
原本还有些惆怅忐忑的慎商司其他人忍不住被老陈吸引过来,渐渐听入了迷。
一边跟着点头附和,一边情不自禁继续追问,想要摸清楚这听起来好用新鲜的记账法子。
老陈也不藏私,仔仔细细地解说了一遍,末了还意犹未尽道:“我都是听殷大小姐说的,你们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去问她。这殷大小姐态度很好的,我问了许多,她也没有不耐烦,而是一直细致讲解。”
原本正听的上头,在心里构想着有了新式方法以后,不仅记账核对数据的效率提升了起来,以此类推到其他诸如需要记录的地方,也能提高效率的众人闻言一顿,瞬间有些意兴阑珊。
啧,居然忘了这办法是从那殷家人手里流出来的。
用吧,心里总担惊受怕留有隐患,也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被收买的嫌疑,不用吧......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不用?!
不仅可以用,还可以广而告之,推广开来用!
将这法子送到上面去,难保不会得到嘉赏,从此在上面留下名声,这日后晋升......
总使年纪虽然渐长,可脑子却一点都不迟钝,心念电转之间便想到了一条康庄大道,看着老陈手里的册子,仿佛是在看什么金元宝。
“做的不错。”总使拍了拍老陈的肩头以示鼓励。
没过多久,由殷知寒所写的这份新式记账法便摆到了开宁帝的面前。
年岁不小,两鬓已然斑白的开宁帝看着手里的记账法子眼前一亮,待慎商司总使道出册子出自城东商户殷家新认回的大小姐后,开宁帝愣了愣,不确定问:“那个原来是定远小孙女的姑娘?”
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开宁帝也不是聋子,自然也有所耳闻。
总使一脸纠结,还是老老实实道:“正是那位姑娘。”老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此法,总使也没办法闭着眼睛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只好将东西的由来解释清楚。
反正也不过是个商户女儿,没什么打紧的。
开宁帝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账册新法,半晌叹了口气,“那小姑娘自小就聪慧过人,定远一直喜爱她非常,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错认。”
开宁帝还一直想将郁家小丫头许配给自家的六小子呢。
那小姑娘论性情品行,都十分优秀,再加上沈贵妃从前喜欢非常,一直打趣燕星衍说要把郁家小丫头娶回来,只是后来郁定远去世,汝阳侯府眼看着后继无力,愈发不行,开宁帝不愿自家儿子摊上那么个岳家,这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而眼下则是必然不行了,汝阳侯府开宁帝都看不上,更何况还是低贱的商户人家?
开宁帝不是不知道沈贵妃与殷家的纠葛,如今他恨不得自家儿子离殷家越远越好,指婚的念头也就愈发淡了。
也许是他们当真有缘无分罢。
开宁帝看着眼前的册子,心里对郁家小姑娘的喜欢到底没有战胜种种顾虑,想了想还是吩咐总使道:“日后你多照拂那丫头点,那小丫头也算是朕看着她长大的。”
又抬手招来大内总管吩咐了几句,开宁帝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就算是补偿她了。
慎商司总使告退后,开宁帝顺着回忆终于想起这些日子安安分分待在宫里抄书学习的燕星衍,想到这个臭小子难得乖巧,大手一挥,摆驾去星极宫,准备看看燕星衍在做什么。
燕星衍在做什么?
自从上次被他那小心眼又爱记仇的三哥抓住没完成课业的小尾巴后,燕星衍不得不迎接尚书房夫子的“酷刑”拷打,捏着鼻子在宫里乖乖抄书完成课业,还被开宁帝罚了十天不能出宫的禁令。
燕星衍憋不住想知道殷知寒能搞出什么花样,偷偷派了“内应”留在宫外,时时转播殷知寒的行踪举动。
开宁帝杀到星极宫时,燕星衍正美滋滋的穿着他从万衣居定制的新衣自我欣赏。
听见门口内侍拖着嗓子传唤说陛下驾到时,燕星衍看了看丢在大殿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坏笑一声,已经有了主意。
开宁帝推门没见着乖乖完成课业的儿子,而是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孔雀在搔首弄姿,揽镜自怜。
地上还乱七八糟散落着一地的衣裳。
这丢人玩意儿在做什么!?
开宁帝面色扭曲,原本对燕星衍生起的怜爱之情瞬间灰飞烟灭,厉声喝道:“你在搞什么鬼!?”
臭小子,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燕星衍丝毫不慌,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绝佳的上镜效果,臭不要脸地凑到开宁帝面前嬉皮笑脸道:“父皇,您看儿子今天的衣裳好看吗?”
都是大男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问别人自己穿的衣服好不好看?!
开宁帝一脸嫌弃,上下打量了燕星衍几眼,不得不承认,衣服确实还不错,将燕星衍的身形修饰了出来,显得刚刚长成的少年愈发挺拔,宛如嫩竹初成,满是活力。
不过,这不是你骚包的理由。
“你弄着一地的衣服干什么?!尚衣司没给你衣服穿?”开宁帝眼神犀利。
“啧,父皇,这你就不懂了,来,您穿上这件试试,现如今宫外正流行呢,都把这叫亲子装,来试试看。”燕星衍避而不答,而是拿起早就准备的衣服往开宁帝手中一塞。
亲子装?
开宁帝瞬间领会了这个陌生词汇的含义,看着长成这么大一只的儿子难得撒娇,最终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换上了衣服。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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