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来透着一丝古怪，仿佛天方夜谭般令人无法相信。
早上六点多，佳佳的外婆出门去给佳佳买包子，临走时，她还叫自己的外孙女赶快起床。
外孙女的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外孙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她一共喊了三声，直到听见外孙女的回应她才出去。
从朱家到卖包子的地方，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加上排队的时间，拢共也就十几分钟。可就这么十几分钟，佳佳居然不见了。
“你回来的时候，房门是锁着的还是开着的？”民警问。
“锁着的！”外婆焦急道：“我记得很清楚，我出门的时候把这门给带上了，这回来的时候也是用钥匙开的锁。跟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民警查看了一下房门，门锁上没有被撬的痕迹，证明这门是自己打开的。
“孩子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出去的？卖包子的早餐店只有那一个吗？孩子有没有要好的朋友，有没有可能去朋友家里了？她父母呢？会不会是被自己的父母接走了？”
外婆连连摇头。
“没有可能的，佳佳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就算要出门也会等我回来跟我说一声。她是有几个好朋友，可自从她母亲跟舅舅出事儿之后，她们就不怎么跟她玩儿了。这附近的早餐店倒是有几个，可佳佳是知道的，我只去那一个地方买早餐，她也只吃那一家的包子。”
在外婆说话时，民警查看了屋内的情形。小姑娘的书包放在沙发上，书包收纳得很整齐，应该是个让人放心的小姑娘。可就在民警准备拉上拉链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家三口，右边那个是她的母亲，大眼睛，白皮肤，留着披肩长发。仔细看，她的表情有些诡异，眼梢和嘴角都向上吊着。身上穿得是连衣裙，但连衣裙是半掉着的，把女性身上那些敏感的部位都给露了出来。中间那个是她，看似天真可爱，笔触却带着几分疯癫，她用红笔在自己身上蹭了好几下，看着像是那种浑身伤痕累累的小姑娘。旁边那个是她的父亲，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刻意的，她没有给自己的父亲画上五官。
“大娘，您看看这是您孙女的画吗？”
“是啊，这画有什么问题吗？”外婆盯着那幅画：“她妈妈还在的时候给她报了绘画班，老师说这孩子天赋不错，好好培养，兴许将来还能成个画家。后来，她妈妈出事了，再后来，她舅舅也出事了。我们这个家说散就散了。我老了，没几天活头了，要不是这孩子可怜，我早就……”
外婆说着背过身去，“警察同志，这孩子可怜，我求求你们，一定得帮我找到她。”
“我们会尽力的。”民警指了下画：“这孩子的画一看就是有功底的，但是大娘，您不觉得这画有问题吗？我说句实话，您别见怪，我觉得这孩子的心理跟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换句话说，就是她有心事儿，心思重。”
“能不心思重嘛。”外婆倒是没责怪民警，且对民警的话见怪不怪。
“这孩子——”
“她爸妈离婚了，我那闺女吧，一言难尽，对这孩子也不是很上心。自打她离婚，就把孩子放在了我这儿。”外婆看着画中的女儿，“她那个爸爸对她也不好，自打离婚就没来看过她，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头是怨恨的。警察同志，佳佳的失踪跟这画有关吗？”
“不好说，我只是觉得这孩子不容易。”民警推开卧房的门：“小姑娘是住在这里吧？”
“是，是住在这里的。这原本是我儿子跟我儿媳妇的房间。我儿子，也就是佳佳的舅舅出事儿之后，我那儿媳妇怕拖累我，就带着她那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了。这房子空下来，我就给佳佳住了。我早上出门买包子的时候，她还在屋里躺着呢。”
民警查看了一下。
屋里陈设简单，小姑娘日常穿的衣服都在衣架上挂着。她的衣服跟她的书包一样，收拾得十分整齐。床上的被褥是叠过的，用手摸了下，还有一丝余温。窗户是紧闭着的，没有打开的迹象。地板上有些灰尘，进出的脚印看得清清楚楚，就现场来看，不像是有人入侵的痕迹。
“洗漱的房间在哪里？”
“旁边！”外婆往旁边的房间指了指。
浴室的房门开着，在洗漱台上，小姑娘的牙刷牙膏都在那边放着。牙杯里有水，牙膏的盖子也被打开了。
“小姑娘是自己起床的，在收拾完床铺之后就进来洗漱。牙杯里有水，牙膏也打开了，就连牙刷都是浸过水的。”
“佳佳她一向乖巧，尤其她母亲和舅舅没了之后，她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不仅事事都不需要我操心，反而各种为我着想。民警同志，我的孩子我知道，她不会自己跑出去的。”
“可她就是自己出去的。”民警指着牙刷摆放的方向：“这牙刷是随手放在这里的，说明她出去的时候很急。”
“这一大早的，她能有什么急事儿啊。”外婆急得跺脚：“我的佳佳啊，你要是再出个什么事儿，你让外婆怎么活？老天爷呀，我们朱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朱利利是你女儿？”民警看着墙上的那张合照：“就是那个朱家庄坟场案的受害者。”
“是！”外婆点头：“我这个女儿我都不想提，我们家的这些事儿，全都是她给惹出来的。若能重新选一次，我宁愿我从没生过她。”
“大娘，这个事儿，我们可能要通知市刑警队。”民警顿了一下：“孩子是自己出去的，房门也是她自己打开的，但她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跑出去的。”
“那她是怎么出去的？”外婆捂着心口：“你刚刚说通知市刑警队是怎么回事儿？我的佳佳只是走失了，这跟刑警队有什么关系啊？这刑警队不是侦办命案的吗？不，我的佳佳不可能出事儿。”
“大娘，您心里都明白是吧？”民警直言道：“小姑娘一大早离开家只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听到了动静，去门口查看被人带走了。另外一种是她被人叫走了。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得尽快找到小姑娘的下落。”
“我的佳佳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是她被认识的人给带走了，例如她的亲生父亲。”民警道：“最坏的结果，是被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带走了！据我所知，杀害你女儿的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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