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屋>都市小说>后宫[应别记]>第 4 章 第 4 章
  掀了帘子进屋,只瞧有二位如花美眷坐在福晋右手边,穿着普通服饰的女子样貌敦和,气质温柔,看起来一副呆呆不太聪明的样子,另一位穿着李朝服饰,鹅黄色短开襟上衫,下着七彩华裙,身上首饰皆为红玉所制,再仔细瞧那容貌,连想来打压一番的高氏都被惊艳,当真一副好皮相:不同于我清朝女子的瘦弱白净,弱柳扶风,这位嘉人粉面含春,白里透红,圆脸娇憨喜人,可偏生了一双杏眼,喜悦中又带了一丝嗔意,梳着奇特的发式显得她格外有朝气,李朝特有风俗,出嫁女子需在双颊贴上两张圆形红纸,这女子贴了不但不觉可笑,反而更像画中人般美好,让人浑然忘却自己在这俗世中挣扎绝望。

  二位侍妾见了我和高晞月进来,立刻起身行礼,“李朝宗女金玉妍(苏绿筠)给侧福晋请安。”

  谁又不喜欢这扑面而来青春和生机呢,我赶忙扶起金玉妍,让她坐好,没有注意旁边的苏绿筠尚未跟着起身,只在旁无人理会,一味尴尬礼貌的微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富察氏忙让她也坐好,高氏略略摇头,似是不满意苏绿筠的不得当。

  “只知道李朝专有宗室之女自幼研习我清朝礼仪,只为两朝缔结友好,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精雕玉琢的美人儿,说汉语竟还如此顺口,真是让人惊喜。”我由衷叹道。

  “玉妍还会说满语、蒙语,听闻咱们满人马上得的天下,我还专门学习了骑马、射箭,只是技艺不精,如今也只能保证不摔下来而已,让姐姐们见笑了。”

  “诗书等可有读过?有何擅长的乐器?”高氏问,她向来自恃文采超然,满腹诗书,又弹的一手好琵琶,从前还只是服侍弘历时,便靠着这一手琵琶让弘历流连不止。

  “读过一些《女则》,但清朝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俗语,虽会说却不会写,只能写几个汉字罢了,”金玉妍坦然答道,并无扭捏羞怯之相,“我善月琴和鲜鼓,是我家乡特有的音乐文化,改日可以给姐姐们谈来解解闷。”

  “玉妍妹妹娇俏可爱,肤白若雪,吹弹可破,又是得圣上亲口赐字,四爷肯定爱重。”富察氏笑得温和,“如今府上姐妹越来越多,大家要和和气气,常来常往才好。”她复又打量了一下苏绿筠,却并没有问话,只是开始安排起住宿来,“我这正厢后身尚有一套暖阁,玉妍妹妹来自李朝,身份贵重,不如先和我同住,青樱妹妹,”她端笑着问我,“我记得你的西厢还有一排卧房,不如就让苏妹妹先住到那去,你看如何?”

  那西厢后院常年不受阳光,阴暗潮湿,下人也不愿居住,好歹也是熹贵妃赐的人,富察氏就这么随意安排了,怕是不妥,我刚要斟酌着如何婉转拒绝,那苏绿筠却怯怯开口,“妾身能和侧福晋同住,当真是不胜欢喜,以后还要请青樱姐姐多担待了。”

  这倒好,我还替她着想呢,她到自己跳进来,大致是看高氏一副挑剔不好惹的面相而害怕,我看起来这么好相处吗?我呵呵一笑,止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回福晋,自是好的,只是西厢那边还要着人好好收拾一番,苏妹妹住着如有什么不满意的,来找我便是,四爷学堂的功课繁忙,来后院探望咱们的时间也不多,大家住在一处说说笑笑也可做个伴儿。”

  “多谢附近,多谢侧福晋。”苏绿筠越说声音越小,福晋似有些不耐烦,道:“今日是两位妹妹入府的第一日,等四爷下学我便秉明四爷二位佳人已入府,二位妹妹且等着好消息吧。”

  话说完,我们便也知趣地告退,金玉妍带着她从李朝带来的侍女跟着富察氏进入后间暖阁,苏绿筠始终跟在我的身后,跟的太紧,我一停顿便感到后面有个脑袋撞上我的后背,苏绿筠见冲撞了我,吓的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味道歉,我听她嗫嚅着话不成句,又畏畏缩缩,不禁有些心烦,说了句无碍,便继续往回走,高晞月见状,嗤笑道:“青樱妹妹小心着些,后面这位妹妹脚步跟得紧,比你家阿箬还贴近你呢,可千万别动气,以后你们就是一房人了,要担待的还多着呢!”说罢,她笑盈盈的拉开东厢的帘子,对着侍女道:“想是今夜四爷定是会去那嘉妹妹的暖阁里亲热亲热,咱们也不必等着了,你去帮我把我的琵琶紧一紧,今天我阿玛托人送来他新得的乐谱,我可要仔细看看。”

  “高大人最疼小姐,有什么好的都惦记着您呢。”小侍女赔笑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不一会儿就缓缓响起了山高水远的琵琶声。

  我带着苏绿筠看了西厢的后院,她倒是没有任何怨言,只等人收拾好后便休息下了,自是不提。

  一番安排后已经有些晚了,高氏那头早早地黑了下去,弘历果然去了金玉妍的暖阁,我们正要休息时,忽然听得有汀淙之声传来,伴着清澈甜美的歌喉唱出异域风情的歌声。大抵是金玉妍在向弘历展示自己的歌声。奇书屋

  “会唱有什么用,”阿箬为我剥一个佛手,递与我手中,“不过是李朝的贡品,难登大雅之堂,咱们四爷最重视雨露均沾,妻妾守礼,她再美也越不过规矩去,小姐莫要吃心,四爷都记着咱们呐。”

  那歌声甜美动人,好像温柔的丝带将人缓缓裹住,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我没有回答阿箬,唱完歌要干什么,不过还是那件事儿而已,我初为人妻,虽是只有那几次,却尝到了无穷无尽的快乐甜蜜,这些话是万万不得对外人道的,礼义廉耻时时记在我的心头,但此刻我又羡慕那起子狐媚们了,可以向男人们合理的臣服,献媚讨好,而我却要谨记自己是乌拉那拉氏大家的后人,时刻端庄自持,必要时候,甚至要为自家爷节省雨露以表贤德。这其中苦涩滋味,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歌声也随着我的心境变得婉转哀戚,我不禁听醉了,阿箬见我不回话,便也只是陪着我听着歌声,不觉也到了深夜。

  谁知突然歌声渐弱,逐渐不完整,只是断续,似被某些节奏打断,大有一唱三叹的惊奇感,我突然回过味来,不禁脸红耳热,那歌声忽高忽低,时断时续,后来就又变成轻轻的娇啼,我心念一动,站起身吹了蜡烛,按住阿箬好奇的肩膀,遛出厢房好奇的往正厅的暖阁看去——

  烛光闪烁,一男一女一对儿鸳鸯剪影忽明忽暗,却见那女子曲线玲珑,身型楚楚,正把玩一把月琴于胸前,男子在后面双手环上女子一同抚琴,头深深埋在女子颈窝,那手,一时也不知是放在了琴上还是其他的地方,玉手似是因激动在月琴上划出几声尾音,每个调似乎都像是娇滴滴的轻吟,男子剥落了她最后一件小衣,随手扔开将她转过来,琴弦碰上皮肤声变得竟有些嘈杂,女子一声娇啼,不知是谁吹熄了蜡烛,但那声音却隐隐从暖阁中传来,搅得人头晕眼热······

  又是个不吹蜡烛的!还是个学得一手狐媚的好手!我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快速回了厢房,跟阿箬说困了,急急躺下,阿箬被我弄懵了,也就在我床下铺好枕褥,和我一道睡了。

  我心思恍惚不止,只梦见自己也拿着一把月琴,弘历笑着环住我,教我弹奏,时梦时醒,一夜难眠。

  府上的平衡就是在金玉妍的月琴声中逐渐被打破了。她有着不同于高晞月那边娇柔脆弱的文质彬彬、楚楚可人的活力之美,圆苹果似的面颊,大大的丹凤眼睛,永远再撒娇求宠的樱桃小嘴儿,勾的年轻气盛的弘历总是忍不住去怜她,宠她,她被送来府上不过两个月,却实实在在地分了所有姐妹一半的恩宠,月琴完了便是鲜鼓,鲜鼓完了便是讲故事,连我亦佩服她有这么多的花样能把弘历牢牢地捆在身边。

  “狐媚!”高晞月在我们晚上一同去拜见福晋时这样评价,他虽在弘历面前始终文弱,但在我们面前确实有些许刻薄的,“青樱妹妹,我是虚长四爷一岁的,且陪侍在四爷身边那么多年了,早就把我们看的腻了,可你年轻貌美,才刚入府,这李朝来的狐媚子把着四爷不撒手,一点也不爱惜爷的身子,当真是可恨!福晋姐姐不想想办法吗?”

  富察氏倒是比高晞月淡定很多,只是微笑:“晞月妹妹也是性急了些,我看那金氏未必有多坏,只是喜欢撒娇卖乖博四爷喜欢罢了,偏四爷见咱们贤惠见得惯了,一时间也觉得有趣才多宠幸了几次,无甚大碍,妹妹陪着四爷这么多年,当是最知道咱们爷是那勤谨自律惯了的人,不会因这一小小李朝贡女就冷落了其他姐妹。”

  我在府上的话语一向不多,大多时间都是只听不说,冷眼观望着府中的女人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四爷还没得正式分府封王,女人们也都安分守己,这一点点的波澜在大家眼里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奚落几句的闲话,日子真如现在这般简单,倒也还算安稳。

  “不好了不好了,”福晋身边的侍女跑进来,“福晋,不好了!”

  “怎的这么毛躁?”福晋略一皱眉,道,“什么事也要先说了再喊。”

  “宫里····宫里出事儿了!”侍女慌慌张张,“熹贵妃在自己宫内请了各宫妃嫔去瞧珊瑚,再前往寝殿挂福袋时,不知是谁推了熹贵妃,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

  “什么!?”众女皆惊呼,熹贵妃在宫内风头正盛,深受圣上宠爱,这一胎亦是熹贵妃的第三胎,宫里的人都传言是个小阿哥,皇上亦更为爱重,如今在众位妃嫔都在时发生这样的事儿,大家更觉惊讶和不安。

  “可怜那未出世的龙胎,不知熹贵妃是否安好?”福晋先缓过神来,又赶忙问。

  “熹贵妃不得已引胎,出血过多,尚未醒来,四爷今日下了学便没有回府,直接在熹贵妃宫外候着了,四爷说自己是皇子不便侍疾,还请福晋和青樱福晋速速穿戴起身进宫守着熹贵妃以尽孝道。”

  “这是自然,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福晋急急起身,看向我道,“青樱,你也快回去收拾一下,咱们趁着宫门下钥前赶紧进宫,以免再给宫里人添乱。”

  “是,”我行了一礼赶忙回去,后面高晞月见弘历没有叫她,略有不忿,但因着事情紧急并没有来得及抱怨,只得默默退下回自己的厢房去了。

  我回房中换了一身素色宫装,简易打扮便和福晋一同上了马车,眼见福晋后身的侍女带了给弘历的参汤点心和换洗素色袍子上了后面的马车,上车后福晋兀自闭门养神,这便是她的厉害之处了,我知晓她是富察氏主支出身,又是宗族嫡女,自有一股子稳当的大家做派,遇事处变不惊,从容有礼,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娶妻娶贤,娶妻娶德,说的大抵都是她这样的菩萨模样吧。

  富察氏大约觉得我在看她,仍然闭着眼轻声道,“你也且先休息一下,到那有的要忙,别累坏了自己。”

  我应了一声,一时无话,车轮滚滚,不过半个时辰,我们也进宫了。

  永寿宫内。

  端着血水的宫女交织穿行,永寿宫乱作一团,弘历不得进内殿,只在外殿门口焦急等待,那一人高的珊瑚树在夜色下红的像是魑魅魍魉的影子,好像要将整个宫殿都吞下去一般可怖。

  富察氏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参汤,疾走两步到弘历身边柔声道:“爷,我们来了。”

  她的声音在慌乱的人群声、熹贵妃的□□声、太医的诊判声中显得格外镇定,让内心慌乱挣扎的弘历不禁安静了下来,我跟在她身后十步远,看着弘历紧紧握住富察氏的手,似是要寻得一番安慰,“琅嬅,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不得入殿,太医说额娘肚子里的弟弟已经无望了,催出来后又大出血,我真的害怕,我不想再次成为没娘的皇子了!”弘历似是回忆起当年他没有额娘在圆明园乱跑甚至受奴才欺负的日子,眼底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挣扎和痛苦,“你快去帮我看看,帮我照顾好她,唯有你去了告诉我她的情况,我才能有些定心。”

  富察氏呵着弘历因害怕和担心而变得冰凉的手,声音如同湖面一般平静,却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爷,您别慌,琅嬅这就去,额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弟弟没了还会再有的,你且安下心来,喝口参汤,”琅嬅复又看向弘历今天穿的这件宝蓝色暗纹的袍子,回头转向我,“青樱妹妹,帮爷换上我带来的那身银灰色长衫,让宫人引你们去偏殿休息,你陪着爷,我去瞧瞧情况。”

  我由着福晋安排,便也一一按照她的嘱咐做了,这个时候最不宜有别的意见或是想法,只会让本就忧心的弘历更加烦躁。

  待一切都做好时,福晋才回到偏殿一同休息,宽慰弘历道:“额娘当真是贵人命数,已是大出血的血崩之症,全靠国手温太医一力施针急救止住了出血之相,如今额娘已经安稳了,只是还昏迷着未曾醒来,四爷这下可宽心了吧。”

  看弘历松了一口气,我顺势道,“四爷忙了一天也是累坏了吧,得知额娘已经安全,不然就在殿外扣个头请安,然后赶紧回府热乎乎的洗个澡,夜凉露重,别冻坏了身子。”

  “额娘无事,我也可安心了,”弘历道,“留在女人堆儿里是不太稳妥,等我去殿外给额娘磕个头,证明我一直在这呢,也就回去了。只是青樱,”他拉起我的手,嘴边犯了一层青色的圈,可见疲惫不堪之相,“我这心始终悬着放不下,琅嬅折腾了大半宿想也是撑不住了,你代我在这听着动静,照看额娘,这事儿只有交与你我才放心。”

  我心疼夫君劳累,又见富察氏笑的已是勉强,眼底青色更深,赶忙应下,“爷和福晋且先回府休息吧,青樱在此处守着额娘,有事一定及时派人传回府上,额娘是皇阿玛最宠的爱妃,一定得上天庇佑,平安无事的。”

  言罢,忙扶着弘历起身,白日在学堂读书,未进晚膳又半宿在寒风中等候,弘历再健壮的身子也已经有些熬不住,在我的搀扶下出了永寿宫,马车已在殿外等候,等弘历上车,福晋扭身看向我,道:“你辛苦了,那我们先行回府。”

  “是,恭送爷,恭送福晋。”

  我正欲行礼,却见富察氏欲言又止地扶住我,道,“今夜熹贵妃落胎一事极不寻常,我方才在塌边伺候时,听得永寿宫的宫人说,熹贵妃出事时,只有皇后娘娘和她独处寝殿内·····“

  我骤然一惊,“姑母·····”

  琅嬅拉住我的手冷静道:“皇后娘娘虽是你姑母,但如今是否冲动犯错亦未可知。我念在咱们是一个府上的姐妹提醒你,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切不可冲动,如今你不仅仅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更是皇上唯二成年皇子四阿哥弘历的侧福晋,咱们府上不盼望泼天的荣耀,只要别有那无妄的灾祸变好。”

  富察氏神色凝重,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遂解开身上的暗紫色斗篷,系在我的身上“快些回去伺候额娘吧,别让四爷挂心,明早会有马车过来接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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