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准儿是出宫了不会错,内务府一向都有记档在册,侧福晋您放心。”黄总管讨好的笑着,我既是当今皇后的侄女儿,又是得宠熹贵妃的儿媳,两面都得罪不得,是以他这般奉承.
他见我想要离开旋即一个叠口,堆着一脸油光水滑的笑意举起一座甜白釉烧成的送子观音相向我道,“侧福晋且瞧瞧这个,奴才听闻四阿哥府上福晋已有了身孕,当真是人丁兴旺,昨日您殿宇走水,奴才这儿没别的,只新得了这尊送子观音瞧着是极好的,您要是不嫌弃就当奴才孝敬您,给您新殿添瓦了。嘿嘿,嘿嘿......”
“多谢黄大人美意,如此我便收下了,”我继续保持着贤惠的微笑,不动声色的递过一袋金瓜子,太心疼了,这大概是我除了那些田庄店铺外仅剩不多的赏钱了,“秋日露重,不知皇后娘娘那边的棉衣棉褥是否充裕?公公莫要嫌少,这金瓜子虽然不多,却做工精美,拿去赏赏人也是有面子的。”
“哎呀,侧福晋这是何故,可是折煞奴才了,您放心!奴才都晓得,皇后娘娘那虽是一时见罪于皇上,但仍然是咱们的主子娘娘,奴才哪敢怠慢?且皇上只是让娘娘思过,并不曾苛待吃食用度,就连每日的血燕和阿胶都未曾断过呢!”黄总管堆笑着推辞,手却诚实地接过袋子揣进自己的袖口里。
“那就有劳黄大人费心,不知这宁羽是从前服侍过哪几位主子?”我假装无意问道。
“宁羽是乌拉那拉府上的家奴,送进来后自然是服侍在景仁宫,她来时已然有些大了,不过服侍了三年就到年岁出宫了。”黄总管流利道。
我心头已有计较便告辞了黄总管,带着一腔心事缓缓地往弘历学堂走去。
宁羽是景仁宫宫女,长得又十分俊俏,那她的命运大概只有两种:被姑母利用,或者被姑母铲除。如今看来是利用不成而被铲除了,且宁羽小庄夫妻作为皇宫和四阿哥府的纽带,被姑母拿来对付我们再合理不过,只是姑母做事一向稳健,为何这次这般着急,不止没能将弘历彻底消灭,而且还让小庄吐出了真相呢?这种看似缜密却漏洞百出的行为,怎么会是我那机关算尽、城府极深的姑母所为呢。ýáńbkj.ćőm
也许真的只是弘历和我命大?如果我们恰好吃了那有毒的点心,再被火一烧·····也许真的就是死无对证了!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后怕,她真是个心狠的女人!为了消除政敌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顾及!从前我便知道在宫里,人不狠站不稳的道理,如今生生的受教却也在心里一阵悲凉,皇家的亲情,哪怕只是和皇家沾边儿的亲情,都是利益为先的,如果真的能完成某一个人的胜利,为了她就算牺牲全族又何妨呢?呵呵......当我被放在牺牲品的位置时,才发现自己的愚蠢和无知,可惜姑母现在正在幽禁中我不得问她,否则真想去她那理论个明白!
只可惜她现在被困景仁宫····我又莫名松了口气:多亏当日我没有为了她加害熹贵妃,否则她也会将此事推到我这,甚至怪到弘历身上!虽是步步懵懂,却不能有一丝错漏,皇家的可怕之处恐怕还不止于此。
带着百转千回的心肠,我早已走到学堂,弘历正和弘时说着什么,我远远儿瞧着,三阿哥高大白净,目光悠远似是在思考什么,弘历站在他的身后双眉微蹙侃侃而谈,好像光下一个暗色的影子,远不如三阿哥挺拔潇洒。不过这又何妨呢?谁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早听闻野史上说朱元璋目窄面长一副歹人模样,可是他也是一代□□享尽后世香火。皇帝最重要的还是才干,其次才是所谓的嫡庶尊卑。
言谈间弘历瞧见了我,朝我微微点头示意,我知他是让我等等的意思,随即叫阿箬把观音像收好,再随手整理着宫里赏赐下来的物什,三阿哥顺着弘历的目光也瞧见了我,我见避无可避,便只是遥遥点头致意,反倒是弘时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不再往我这边看,天光大亮,借着秋末明朗的光线我看见三阿哥在阳光下颤抖的睫毛,如一把细密的羽扇一般将他的神色遮住,他宽厚的唇一张一合,不待再说什么便匆匆离去,出来时又避无可避地看见我,随即一拱手,犹豫了一下方道:“青樱妹子好。”
我按照礼制,微微下蹲回礼:“三阿哥好。”
不待说什么他便又拘束起来,磨磨蹭蹭了许久道:“皇阿玛吩咐我去把人员清单列好核对,我先忙去了。告辞......”
说罢他扭头、抬腿、大步朝前快速离开,我在他的身后不疾不徐的再次行礼,“三阿哥慢走。”
想了想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弘历跟在后面出来,看见我带着笑脸送他便面色不虞道:“如何送走三哥还这般高兴,你早已不是闺阁小姐,要紧守皇家礼仪。”
我一脸发现了小心思一样的作怪表情,忍住笑意,语气间却带着无比的撒娇和亲昵道:“四郎且不知民间的俗语,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如今看那颗白胖的萝卜这幅不大气的样子,竟然更爱慕眼前风度翩翩的白菜了!”
“这小妮子,还敢打趣我?”弘历见四下无人,牵过我的手狠狠一捏,“看我回去如何收拾你!”
我忙笑着讨饶,一阵玩笑过后,我方问道:“四郎,三阿哥那边的事儿可有能帮上忙的?”
“不过是个说辞而已,多亏额娘提点我,我只消同三哥说上一两句,若他真的是那起子心软的,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没有脑子了。”弘历表情复杂,似是在苦笑,又仿佛很冷漠。
“你是说.....你跟三阿哥说起了八爷?”我急急道,随即又看看周围,好在没有人,这可是宫里最忌讳的名号,“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无缘无故为八爷求情呢!”
“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只因——皇额娘也被囚禁在宫里,”弘历嘴角闪过一丝嘲讽,“我不过是说,亲兄弟在宗人府,皇后又被禁足,还不知民间会有何流言蜚语,不过看三哥的神色,仿佛是真的听进去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皇额娘和八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啊。又怎可相提并论?”
“你是个机灵鬼儿,自然能分辨其中的利害关系,”弘历戳了一下我额头,我无辜被戳,只能给自己揉揉,接着听他说下去,“可惜三哥并没有你这个脑子,皇额娘也不能在他身边指点一二,他现在满心思都是为皇额娘开脱,根本就不会想起来皇阿玛对八叔到底是有多忌讳。”
“那他会死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争储这场斗争,大多都是你死我活,想要自己登顶,就只能把别人踩下去。
弘历神色茫然:“应该不会吧,毕竟只是说说,也许他还不会说呢,都是不确定的事,咱们既然已经埋好种子,就不要后悔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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