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好奇张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来抢婚了?哈,要是这样,倒也省了我一番功夫。”
嘉年起身,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按了回去。
“老实待着。”
他出了门,见一群人迎面走来,在不远处站定,一道道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为首一人眼神更是不客气,像是在审视一件劣质的器具,神色间流露出一抹讥讽与厌恶。
一名园子里婢女想要通知嘉年,被那一伙人拦下,只能着急地对嘉年使眼色。
嘉年收到她的眼神,看了眼面容与薛质真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猜到他就是薛质真的弟弟,薛若渝。
只是看这架势,不像是来喝酒拉近感情的。
薛若渝右边一名圆脸青年开口问道:“你就是嘉年?”
他从容不迫的语调中透露出一股傲慢,态度像是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对平民发问。
嘉年道:“是我,有事儿?”
圆脸青年再次问道:“野修?”
“正是。”
“哼。”青年不屑冷笑,他身后的一群人也发出嘲笑。
嘉年抱了下拳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免贵姓迟,梁浮渡迟平云。”圆脸青年说,连个手都懒得抬,一副没把嘉年放在眼里的样子。
梁浮渡在西南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山上门派,掌门迟语与其道侣皆是金丹修士,二人精通五行遁法,尤其是一手搬山法使得出神入化。
迟平云是迟语的侄子,四十多岁绛府开府,修道资质相当不俗。奇书屋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
再努努力,三百岁之前成为一名金丹神仙,不是没有可能。
作为这群人里岁数第二小,境界第二高的“天才”,一名小小野修当然不值得他多看两眼。
“哦,迟平云。”嘉年皱眉沉吟片刻,抬起头说:“没听过。”
迟平云脸色一僵,酝酿好的腹稿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他冷哼一声:“野修就是野修,见识短浅,所有功夫都用在跟别人抢食上了。”
嘉年淡然道:“野修跟山水人事打交道,厮杀就是增长道行。我们可不像有些谱牒仙师一样,有闲暇去关心些没用的东西。”
“你!”迟云平大怒,话未说完,薛若渝上前一步朗声道:“好!嘉年兄弟真是快人快语!”
迟云平见状闭上了嘴,眼神阴沉地盯着嘉年。
薛若渝道:“在下薛若渝,正好有事请嘉年兄弟指教。”
嘉年道:“好说。不知何事指教?”
薛若渝眯起眼说道:“在下山中修道数十载,对山外野修豪杰十分敬仰。不需任何背景依托,凭本事与老天爷抢饭吃,实乃我辈修士之楷模。若能与兄弟论道一场,足慰平生。”
“哦,想打架?”嘉年了然。
“非也,论道而已。方才嘉年兄弟说过,厮杀就是增长道行,我们这些人十分想跟嘉年兄弟这等豪杰相互砥砺一番,共同进步。”
嘉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没兴趣。”
迟云平冷笑道:“你怕了?”
薛若渝笑道:“请嘉年兄弟放心,我们只是想与兄弟切磋一番,心满意足之后便会离去。”
所谓的心满意足,当然是打到你抬不起头。
嘉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不是论道,是求教。”
他可没兴趣指点这几个人。
“区区野修也敢口出狂言!”
众人勃然大怒。
薛若渝双指捻着发丝,笑容愈发浓郁。
本就是来找茬,理由什么的都无所谓。
可如果这家伙一味退避忍让,说他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传出去也不好听,更关键的是,要是传到姐姐耳朵里,他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之前他还担心,作为徐有庆的兄弟,是不是也很会“审时度势”,现在看来,嘉年的表现完全符合他的期望。
剩下的,只要再添一把火……
云师从门后冒出头来,娇声问道:“要打架吗?”
薛若渝等人见到那张漂亮脸蛋俱是一愣,然后眼中升起惊艳之色。
薛若渝更没想到,天底下竟然会有与自己姐姐一样姿容绝色的女子,再看向嘉年时,眼里生出几分嫉妒。
嘉年道:“不打,你回去。”
他都想干脆把云师藏起来,一直到婚礼结束。
薛若渝拱手笑问道:“在下祈凉山山主之子,薛若渝,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薛若渝?”云师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就是薛姐姐的那个败家子弟弟?”
薛若渝笑脸一僵。
他自己也承认是败家子,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意思就不对了。
嘉年头痛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还嫌不够麻烦?!”
云师不以为然道:“有什么麻烦,你嫌他们碍眼,随便打发了就是。你要是懒得动手,那就我来。”
薛若渝险些被气笑。
先是一个傲气的没边的嘉年不想指点他们,然后又冒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开口闭口就要随手打发了他们。
当他们这群人是乞丐不成?
迟云平道:“薛兄,我忍不了了,这两个家伙太目中无人了!”
他看向嘉年二人,眼瞳中满是怒意,不过这股气多是冲着嘉年去。
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子他不敢多看,生怕多看一眼,自己的火气就没了。
嘉年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脑子有病不成,话是她说的,干嘛要记到我头上?
他斜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云师。
这娘们居然还有脸笑!
云师倚在门边,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薛若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嘉年兄弟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中,肯定是对自己的修为相当有信心,在下无论如何都想请兄台指教一番。”
嘉年道:“没空,不约。”
“有没有空,可轮不到你决定!”迟云平已经怒到极点,不等薛若渝再说什么,他脚步一踏,纵身跃到嘉年面前,五指如钩发出刺耳的嘶嘶声,抓向嘉年面门。
嘉年脚步顺势后撤,倒退进屋。
同时撂下一句。
“这里可是薛仙子的住处,一砖一瓦都是仙子的心血。打坏了,是要赔的。”
迟平云动作果然一滞。
屋内空间狭小,他许多法术都施展不开,偏偏对面那个人滑得跟个泥鳅一样,怎么都抓不着。
薛若渝在外面喊道:“迟兄只管出手,打坏了东西,我去跟姐姐解释!”
“好,薛老弟果然够爽快!”迟平云大笑一声,双手掐诀。
“小子,接下来你是死是活,得看命了!”
屋内酒坛纷纷炸裂,一坛坛美酒水流漂浮在半空,眨眼分化成数百道水流,猛然冻结,变成无数道箭矢,射向嘉年。
嘉年竖起法诀,袖中飘出两张发光符箓,光华形成两面盾牌,随着他的心念来回移动,护住周身要害。
冰箭乒乒乓乓在盾牌前炸裂,偶有漏网之鱼,也会被嘉年抬手间轻松击碎。
嘉年有些漫不经心。
果然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这种程度,连练手都算不上。
他目光转向门外,落在某人身上。
那家伙倒还算有些斤两,如果是他出手,也许还能让自己稍微打起点精神。
薛若渝目光盯着屋内战况,以心声与另一人问道:“老迟还要多久才能拿下他?”
“你该问迟平云还能在他手底下坚持多久。”
回答他的人,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鲁大度。
他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灰色长褂,脚踩布鞋,朴素的装扮与旁边锦衣玉带的同伴们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才是这个团体中薛若渝最信任的人。
薛若渝非常清楚,接近自己的人都有所求,唯有鲁大度,是与自己意气相投。
二人相识于江湖,初遇之时因为一场误会而大打出手。
薛若渝有生以来,除了面对薛质真之外,第一次被人揍得爬不起来。
等到自己亮明真实身份,这家伙下手反而更重,往死里打的那种。
后来误会解除,两人成了朋友。
在他这里从来没个好脸色的亲爹,第一次夸他,说他总算不是个瞎子,连姐姐都难得给了他个笑脸,说他出息了。
薛若渝震惊道:“那小子的修为比老迟还高?”
“高出不止一点半点,迟平云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在被人放风筝。”鲁大度说。
薛若渝目光凝重,问道:“莫非他是金丹境修士?”
鲁大度回答道:“不清楚,得交过手才知道。”
薛若渝问道:“你和他打,有多少把握?”
鲁大度反问道:“你说呢?”
薛若渝哑然失笑,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再次变得气定神闲起来。
金丹又怎么样,野修金丹能比得了山上传承有序的金丹地仙?
而且还是丹成一品的金丹境圆满!
迟平云觉得这场架打得太憋屈了点,他作为先锋大将,居然没能在几个回合内拿下这个小小野修。
屋外逐渐变弱的喝彩,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迟兄,莫要再留手了,让那小子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有人喊道。
迟平云有苦难言,这已经是他的全力。
事到如今,他自己也发现跟嘉年的差距。
看到嘉年那张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他从心里感到一阵发寒。
他暗下决心。
不能再这样跟他耗下去了,就算赢不了他,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迟平云大喝一声,脚掌重重一踏地面,地板扭曲变形,撑起房屋的墙面梁柱如莲花般散开。
有人惊呼道:“是梁浮渡的拿手绝学,五行遁法中的木遁之法!”
“迟兄要认真了。”
众人振奋不已,薛若渝脸色漆黑。
鲁大度补刀道:“一顿骂是跑不了了,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打。”
薛若渝咒骂道:“打不过就认输,拆我姐的房子,感情遭罪的不是他?!”
迟平云御风上天,双手道诀变换。
一根根木条扭成木龙,朝嘉年撞去。
嘉年手掌一抬,掌中浮现一道符箓,按在木龙的脑袋上。
他肩膀微旋,脚下石阶开裂,木龙停止不动,额头出绽开道道裂痕。
他抬眼看向迟平云,微微皱眉。
就这?
迟平云读懂了嘉年的眼神,面颊抽搐。
“雷声大雨点小,感情这条龙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云师发出无情嘲笑。
这笑声落在迟平云耳中是那么刺耳。
他恶狠狠的瞪向云师。
“臭婆娘,你说什么!”
他并指如剑,控制着一根根木桩舍了嘉年,撞向云师。
“小瓜皮!你骂谁臭婆娘!”云师柳眉倒竖,眼瞳颜色立即变得深邃起来。
纤细手掌上散发出道道如灵蛇般的紫色气流。
不好,杀意!
鲁大度目光一凛,就要飞上前去阻止。
嘉年动作更快,转瞬来到迟平云面前,一拳揍飞了他。
迟平云飞出去数十丈,在地上连打了个好几个滚,地上一片尘土飞扬。
他最后撞到池塘边的岩石上,旋转着倒栽入水面,双腿似被电击的青蛙一般一抽一抽。
园内一片沉静。
嘉年飘然落地,淡淡道:“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人间守岁人更新,第257章上杆子找抽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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