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百千万……”
二十万，零九十七！
随即，他取出超市的扩张计划，从头到尾又看了一眼，这才在计划书的末尾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眼睁睁看着面前收银机。上的数字从二十万令九十七，一下子降到了九十七。陆风只觉得心中巨石落下的同时，也要有些不可言说的空荡荡之感。
而与此同时，他手上的计划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份合同。
“超市扩张合同？”
合同上虽没有注明施工的地点，却在写明了施工时间以及扩张规模，拿着合同与现在的超市比较了一下，当即发现扩张后的超市大约是现在的三倍左右，原本只有五六十平的小店，扩张后恐怕能达到二百平左右。
放在前世的来看，相当于一个从一个小区楼下的夫妻店，变成了开在主干街道旁的连锁超市。
然而在合同的末尾，陆风却发现，扩张超市需要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
换算过来大约又是现实世界中的三五天，而且在此期间超市将失去效用。
“也对，没有哪个超市能在一边装修的同时一边营业……”
不就是三五天不能来嘛，正好陆风也在这超市中呆了好几个月，也该是时候出去休息一下了。
超市之中，虽然没有任何明确需要陆风去做的事情，然而工作工作，若是无事可做，算什么工作？
好歹苦守了两个多月，付出终于得到回报，就在他亲手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差点想哭出来。
显然超市的回应速度远比他收起感情的速度更快，几乎就在他签下名字表示同意后不久，整个超市里的货物突然开始一件一件的消失。
看到面前的货柜逐渐搬空，陆风也知道，超市若是要重建，第一件事肯定是把仍在超市内的货物全部搬空。
于是他连忙冲了上去，抱起一大堆零食、饮料就望收银台跑，等他好不容易将自己所剩的九十多块钱全部换成了货物，整个超市里已经不剩什么了。
“大约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再次回到现实世界，陆风却被外面自然的光线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从窗户探出头去，正好见到明媚午后的太阳。
也不知道那年小家伙怎么样了……
天宝客栈号不愧是皇城最好的客栈，同样是木板搭建出来的墙壁，天宝客栈上层的墙却全都是双层，墙体之间还填充了砂石和干草，确保在防火的条件下，也具备良好的隔音性。
可即便隔着一堵双层墙，陆风仍旧听到旁边屋子传来争论声。
虽然在这儿只能听到小公主的嗓门，但陆风也知道，此刻在这整个皇城之中还敢与小公主有所争论的，除了陆婉儿就没别人了。
于是他赶忙离开屋子，还未敲响对方的房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小公主的不满：
“不管怎么样，要用石头搭建一座房子，完全不行！石头多重啊，哪怕面前搭起来，能够搭到第二层就已经不错了，但凡超过三层，就一定会垮塌！”
就算没有亲眼看见，陆风也能猜到，此刻的小公主一定是双手叉腰，无论自己说得有没有道理，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同时此刻的婉儿，要么坐在床上，要么坐在桌边，毕竟只有她坐下去，才能够平视小公主。
然而令陆风没有想到的是，小公主刚说完，屋里便传来的陆婉儿的声音：
“虽然石头很重，但不代表它就一定不可以，你想想我们周围的城墙，不都是好几层楼的高度？既然石头可以用来堆砌城墙，为什么不能造屋子？”
“既然你看到了石头堆成的城墙，那你也应该知道城墙的底座占地多少！若真是用石头来堆高层的房屋，那显而易见的，房屋的地基甚至远远大过房屋本身！”
听到这儿，陆风有些忍不住了，连忙敲响房门。
“谁呀？”大门留出一小条缝，叶琴露出半张小脸向外张望。
殿下！
一见陆风，小姑娘连忙将门拉开。
事实正如陆风所料想的那样，小公主此时正一脸骄傲地双手叉腰，陆婉儿则坐在桌前对着手上的册子发愁。
看见陆风终于出门了，两个小姑娘先是大喜，随即却又想到了正在争论的问题，抓住陆风就要当场分出对错。
“可严格说来，你们二人都没有错。”
陆风取出四瓶挂着水珠的快乐水，分给了在场之人，随即解释道：“宋祺之所以认为，用石头没法搭建屋子，一来是因为她从小到大见到的亭台楼阁，无不是纯木质的结构，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自然认为全天下的房子都应该是木头做的……”
“二来则因为没有人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可也掺入碎砂石搅拌成混凝土，使得那些石头也可能用在房屋之中……”
说道这儿，小公主明显地耷拉了下去，可性格使然似的，眼看小公主如此气馁，陆婉儿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喜悦。
好在陆风接着说道：“然而这水泥的烧制方法，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所以我说小公主也没有错，无论是在材料选取还是建造过程上，木制的房屋都远比石质房屋更加便利，所以若是那个猴子文明刚刚起步，还是选择木制的房屋会容易得多……”
说到这儿，陆风又对二人科普了一翻其余类型的屋子，比如竹楼、窑洞、冰屋之类。
“总而言之，刚开始造房子，最重要的是能够就地取材，还要适应当前的环境，像是在一些非常炎热的地方，当地人便会选择将山体挖空，或者直接住到地下去……”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有没有窑洞，但陆风认为，无论在哪儿人的智慧总是相通的，好用的办法总有人能够想到，无非是早一点迟一点的差别而已。
等陆风讲完，屋里的几个姑娘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被陆风的渊博学识所震撼，或许是因为被手中的快乐水所俘获……
当然，相比起来陆风更愿意相信前者。
然而就在陆风享受着妹妹们崇拜的目光时，小公主倒是忽而想起来什么，连忙从腰间取出一张鎏金请帖，对陆风说道：
“我还担心你需要闭关很久呢，好在你已经出来了……”
能从小公主手上拿出来的鎏金请帖，显然只可能来自皇家。
“立夏之际，请神祭典？”
皇室的请神祭典，照理说一般都会放在秋收之后，一来感谢神灵保证了这一年的风调雨顺，二来祈求神灵使得来年依然风调雨顺。
“这样的祭典年年都有，倒也并不奇怪……”小公主眉头紧皱，“可怪就怪在，今年却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了立夏，毕竟这一年才刚开始不久，既没有发生什么灾祸，也没有出现大旱的迹象，还有什么需要特意向神灵禀报的事吗？”ýáńbkj.ćőm
小公主说道这儿，却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她。
陆风更是直接指着她问道：“你，不就是今年最大的，大到需要向神灵禀报的事情吗？”
在皇室的记载和民间传说中，祖龙便是登基神位后，才放弃了凡间的一切，留下些许血脉便飞升而去。
如今祖龙之血在场出现，若这等事都不值得禀报神灵，那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让神灵知道的？
“这么想来，好像也没有错……”
小公主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点了点头。
好在距离夏至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陆风刚得到的超市在有序地扩张之中，手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一连几日跟着两个妹妹，一边讨论猴群的未来发展，一边到处访问工匠官员，想要顺势梳理出整条文明发展脉络。
只可惜陆风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以来，整个皇宫早已经陷入了流言之中。
“听说陛下有意退位？”
“此事可不是我等所能讨论的！”
“可如今龙皇已经现世，若是还有人皇在位，难免……”
龙皇已经出现，按照皇家的传统，当许以帝王之位。
而此时还仍旧高坐云端的皇帝陛下，不过也才近七十岁而已，对于修炼者，尤其是向他这等跨入宗师境界的修炼者来说，七十岁，不过是青年时期刚刚开始而已。
在位四十多年，皇帝陛下一向兢兢业业，哪怕皇室的威望早已经随着祖龙血脉的沉寂而衰落，四野之内却也没有发生过几次**。
那些原本就不满皇室的隐世宗门，在皇帝陛下明里暗里的弹压下，也都纷纷收起了羽翼，极少站出来与皇室作对。
“可自从龙皇现世的那一天，宫里宫外便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后宫之中，大夏皇帝伏在自己的皇后腿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是些流言蜚语，陛下又何须放在心上？”
外界流言，皇后也并非一无所知，于是她轻轻按摩着皇帝的后脑，宽慰道：“陛下继位以来，天下各宗门家族无不臣服，四野之内不知少了多少事端，就连周边各国，都没有胆敢进犯者……”
或许已经太平久了，天下人早已忘记，哪怕就在三十多年之前，帝国南边屡屡遭受南境人骚扰，北方更是战火连连，每日不知道有多少大夏人被妖兽拖回北境，成了滋养北地冰原的肥料。
哪怕是在大夏境内，世家大族欺压平民之事屡见不鲜，各大宗门招收弟子，往往靠的都是下山抢人，而那些邪修更甚，许多邪修宗门干脆圈地而住，公然将一地之人尽数充做炉鼎丹药，吞噬人肉精血炼就一身邪功者数不胜数。
“可那都是三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还能记得这些的普通人，长寿者恐怕也已经将行就木，终日对着自备的棺材发呆了……”
寻常人寿命不过六七十载，没有谁记得三四十年前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如今在他们的眼中，恐怕早已经没有我这个皇帝，取而代之的，只是我最小的女儿，他们眼中的当代龙皇……”
皇帝再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想不到就算我兢兢业业，度四十年如一日，才求得半分太平天下，可我的女儿，只不过是得到了一段奇遇，却广受天下人拥护，拥戴之情甚至超过了我这皇帝！”
龙皇现世才不过月于，就连皇朝之内，竟也有了希望皇帝退位禅让的声音！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手下的臣子不敢明说，可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皇帝也能感受到，哪怕是一个个跟随自己一路闯过来的重臣，也对他有了些许微辞。
“昔日先帝让位与我，一时传为佳话，可时隔四十多年再次听到臣子们讨论起这等事来，真叫人五味杂陈……”
一想到这儿，皇帝便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一道道不信任的眼神，在自己的脑海中来去。
“何必为此时气馁，他们毕竟跟了你多年，此时也不过是因为龙皇初现而感到振奋，待时日过去，他们便会想起陛下的好处……”
皇后换了位置，继续替夫君按揉解乏。
“况且小祺还是个孩子，能成什么事儿？此时叫她即位，那不是瞎胡闹是什么！再说了，皇太子不还在吗？”
提到皇太子，大夏皇帝顿时觉得脑仁都开始疼起来了。
沉默了许久，他才终于叹了口气，问自己的皇后道：“你可知道，方儿最近在做些什么？”
皇太子宋方，皇帝与皇后的嫡子。
然而提到宋方，作为其亲母的皇后，却是摇了摇头。
“说起来，方儿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前来请安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忙些什么？
听到这儿皇帝不禁冷哼一声，反而说道：
“最近几天，皇宫府库，有两滴神之血被人支取。”
两滴神之血被人支取？
这事儿皇后倒也有所听闻，毕竟神之血这类宝物，在皇室的眼中也极为重要。
“但支取神之血的，不都是其他皇子吗？况且若是没有你的准许，谁能从府库中将神之血取走？”联想起皇帝刚才的问话，皇后忽然明白过来，“你觉得，取走神之血的是方儿，是咱们的太子？”
皇帝并没有回答，只是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听说他手上也搜集了几滴神之血，而且最近太子跟天丹宗走得极近。”
“跟天丹宗走得极近？”
天丹宗有什么能够吸引皇太子的东西？
“能吸引太子的，也未必就是什么东西……”
也有可能，是人。
“天丹宗……”皇后眉头微蹙，忽而报出了一个名字：“穆傲？”
皇帝点了点头。
除了穆老外，恐怕整个天丹宗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皇太子的东西了。
况且能够吸引太子的，也不是穆老本人，而是祖龙血脉。
天底下除了陆风外，还可能知道祖龙血脉如何得来的，也就只有天丹宗的穆老了。
猜到如此，皇后却忽而舒了口气，说道：“可你还是给他了……”
皇帝愿意给，说明他也默许了这样的事情。
“方儿有胆识，也有魄力，更重要的是，他足够聪明。”
若说整个皇室上下，选择一人交托祖龙血脉得来的方法，皇帝所选的，一定是当今太子。
“只可惜，他一向缺乏耐性，我也在担心，怕他弄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陛下，才执意要在立夏举办请神祭典？”
皇后的手，忽而微微颤抖。
小公主宋祺还年幼，即便得到了天下人心，也未必就能扶持起天下大业。
可天下大业？
当皇帝的，谁靠的是天下大业？
靠的不就是人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顺着哪一边，都会将另一边扯得生疼……”皇帝忽而坐了起来，望着自己的手掌对皇后说道：“祭典之上，我打算以我退位为代价，为大夏开一条先河……”
何为先河？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者，即为先河。
“修建神庙，设立龙神，人神分离……”
让信奉神灵的那些家伙，有可以朝拜的地方，让身在俗世的民众，有赖以身存的土地……
神灵的归神灵，凡人者归凡人……
“从此人神分离，神灵不再过问政事，皇帝也无需向神灵俯首……”
以皇帝与龙皇的名义，在人和神之间，划出一道沟壑。
“从此以后，皇帝负责统御人的身体，龙皇负责安抚人的心神，各为其主各司其职，你觉得如何？”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望向天边的晚霞。
而在他的眼中，却再次出现了，如同少年一般的朝气。
仿佛在这一刻，是他，在向着天上的众神发起询问。
“要么从此不问世间只是，将人的命运交到人类自己的手上；或者坚持将人当做自己的牛羊豢养，等着被人推翻神庭踹倒神位？”
他不知道神灵会作何选择。
于是这位当代皇帝，选择开诚布公，在夏至日祭典之上，亲自询问神灵的意愿！
而此时此刻，宫外属于天丹宗的山头，忽而有人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边的晚霞。
大皇子宋方，当代大夏皇太子，此刻却全然没有半点太子应有的华贵。
只见他全身上下满是伤痕，胸口的一阵焦糊尤为触目惊心。
可他却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似的，将身上破破烂烂的华服退了下来，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一位老者，在皇太子换完衣服后才出现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这才问道：“太子殿下，是否需要先沐浴休息？”
皇太子闻言，却直接摇了摇头，反问老者道：“穆老，我们手里还有多少神之血？”
“禀殿下，还剩三滴。”
“三滴……”
还能死三次。
想到这儿，皇太子忽而取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猛地一划。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生在帝王之家，皇太子从小身边便有数人看护，别说受伤了，就连跤都没怎么摔过。
至于划伤手臂？
周围看护们有几个脑袋，敢让皇太子划伤手臂？
“嗬……”显然还没有适应伤痛，皇太子忍不住低呼出声，随后他却是紧咬着牙，将痛处完全吞入腹中。
眼看着手臂的伤口处，忽而窜出一条如蚕丝般细小的金线来。
若是不留心观察，几乎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一条金线。
然而正是如此细小的金线，却像是有意识的活物一般，在伤口两端飞快穿梭。
片刻之后，原本像是小口一般的伤痕，被那金线缝衣服似的补了起来。
“看来这法子并没有错，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得到的，就只是一小条金线？
只可惜他的问题，注定没有人能给与解释。
哪怕是向他提供此法的穆老，也只能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太子殿下的问题，或许只有祺公主，和陆风殿下能够回答……”
宋祺和陆风？
难道真要去问他们两个？
问了，难道他们就会告诉自己吗？
就算他们告诉自己，他们口中所说就一定是真的吗？
即便他们所言非虚，但自己真的会相信吗？
身为皇太子，他不得不怀疑一切。
也习惯了，怀疑一切。
仿佛心有所感，皇太子忽而抬起头，望向天边的晚霞。
然而直到太阳落下，晚霞不再明亮，站在山巅的皇太子，仍旧下不了决心。
“唉……”
终于，在全身的汗水都已经被风吹成细碎盐粒后，这位当朝皇太子长叹口气。
转过身去，太子对着穆老问道：“三滴神之血全都调和好了吗？”
毕竟神之血内蕴含的能量极大，他此刻也不过刚入法象境，想要服用神之血，还得靠着辅料和穆老的丹药调和药性。
“那就再来一次吧……”皇太子对着穆老拱了拱手：“有劳穆老了。”
“哪里哪里……”穆老匆忙还礼。
回到小屋之中，服下大约蕴含半滴神之血的量，皇太子坐回特制的椅子上，将桌上重新准备的裹布木条咬在口中。
随即，穆老见皇太子狠狠点头，这才稍作准备，缓慢地再次出手。
瞬间，属于大宗师的力量，将皇太子裹挟在内。
“咔哒……”
呼吸之间，骨碎如粉。
“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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