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李云绝还看到,这处园林中,还有着大大小小的喷泉,散落在园林的各处。
它们用着某种驱动力量,向天空喷洒着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宛如飞珠溅玉,于碧蓝青空的背景中,好似银线绣纹,闪闪发亮。
飞珠溅玉的闪亮喷泉,往往还配合着玉石雕塑。
比如李云绝便看到,有一处喷泉,那泠泠的泉水,便是从一个珈兰女神手中倾倒的瓶子里,流泻出来的。
当然花园的各处,跟喷泉一样,也散落着许多雕塑,数量比喷泉要多得多。
大部分雕塑很小,散落在花园各个角落。
不过也有几尊雕塑,非常高大,几乎有几丈高,形象不是珈兰神族、就是珈兰国史上的国王或英雄。
其实看到这些,李云绝已经感觉有点不太对了。
但因为对梅迭兰一直都是那个印象,所以这时候,也没太往仔细里想。
除了花坛、喷泉、雕塑,李云绝发现,这座巨大的园林,最显著的特色有两个:
花园中到处生长着珈兰月季,也就是珈兰语中的“玫瑰”;它们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花色多样,真是姹紫嫣红,百色争艳,宛如花的海洋。
还有一个特色,便是玫瑰花丛掩映中,那些楼台房舍,都用白色的石头砌成,便仿佛浩荡花海中,散落着一座座白色石头的小岛。
这样的园林,花香像潮水一样涌来,一阵一阵的。
这种沁人心脾的感觉,无疑是美好的。
只是李云绝越深入园林,便越是心惊。
变化,来自于一个细节。
李云绝走过无人的花坛夹道时,深入花海几十步路,忽然看到花海深处,有个珈兰侍女装束的女人,从花丛后现身。
但很奇怪的是,她看见这边的两人走来,虽然脸色也是一愣,但没显得太奇怪,反而神色立即变得凝重,双手提起裙角,朝这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然后,她抬头看了看这边,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便一转身,急匆匆地回归原路,消失在花海里。
看到这一幕,李云绝便是一愣。
这时,他内心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来路:
那边有一座高大的白玉雕塑,正高居在花海之上,形象是一个披挂珈兰铠甲的骑士,正扬鞭立马,手中挥舞利剑,目视前方,眼神十分坚定。
李云绝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立即转头,对媚荻道:
“梅迭兰,你跟我说实话,这不会是你们珈兰的皇家御苑吧?”
“是的。”媚荻点点头,“这就是我们珈兰的皇家御苑,叫‘玫瑰夏宫’。”
“呃?!”
李云绝真是始料未及:
“她、她居然承认了。”
他有点吃吃地道:
“那、那你怎么会……”
在李云绝吃惊的目光中,之前在他面前一直柔情似水、小鸟依人般的金发碧眼女郎,神情已陡然变化,变得矜持而尊贵。
只见她轻启朱唇,傲然说道:
“没错,我并不是伊瓦尔的女儿,我正是珈兰国的金血女王,媚荻。”
“啊?!”
李云绝第一反应,很吃惊。
但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便一脸尴尬。
太突然,心绪很乱,一时来不及想其他,满心里,只有这种尴尬。
于是他便讷讷地道:
“其实,我之前,对什么媚荻女王,有些微词,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
“我不计较。”面对少年的吞吞吐吐,媚荻却十分干脆地说道。
她蓝宝石般璀璨的明眸,深深地盯着李云绝,说道:
“云绝,我相信你,是个真诚明智的人。”
“那,即使之前,我以‘梅迭兰’的身份与你相处,你也应该能感觉得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现在,告诉我,我是传说中那种,残暴、阴毒、淫荡的女人吗?”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纵使媚荻语气再凛然,那话音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当然不!”
之前吞吞吐吐的少年,这一句话,却是脱口而出!
一瞬间,媚荻泪流满面。
“云、云绝……有你这句话,我、我什么委屈都不介意了,什么苦和累都值了。”
矜持凛然的女王,在这一刻,仿佛融化的冰山,又恢复到之前柔情似水的模样。
先前,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李云绝因为直觉;
但现在,看着梨花带雨一样的媚荻,李云绝便觉得,这个结论,不仅仅是因为直觉。
这时候,他终于有些缓过神来,终于回忆起,自己跟这位珈兰国实际的掌控者、金血女王,究竟干了什么……
该做的,做了。
不该做的,也做了。
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凡做过了的,都很过分好吗?
一时间,李云绝的脑子里,蹦出了好些词儿:
犯上、欺君、大不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于是他呆若木鸡,只觉得满腔心绪,已经乱成了一团。
木木呆呆间,李云绝下意识地对媚荻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媚荻,不知道你还有丈夫……”
听他此言,女王止住了哭泣。
她扬起脸儿,秋波流转,朝大宋男儿妩媚一笑:
“没关系,我和他,没有夫妻之实。我……我还是处女呢……”
“呃!”
心绪烦乱的李云绝,听到媚荻这回答,忽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心说:
“这是重点吗?我关心的是这个吗?只要你名义上有丈夫,我……咦?”
“怎么听她说是处女,我怎么还挺高兴的?”
“哎!李云绝啊,你在想什么?”
“你一个宋国小小底层官吏,居然敢跟一国女王想有风流韵事?”
“哎!不敢想呐、不敢想!”
等二人,各自都平复了情绪,媚荻便牵着李云绝的手,带他来到玫瑰花丛中,一处白色的凉亭里坐下来。
花香四溢的玫瑰花海中,媚荻跟李云绝,郑重说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
她说到,别看现在珈兰跟宋国交恶,但绝不是她的立场。
目前看到的一切,一方面有着历史的惯性,另一方面,是光明教廷在后面推动。
光明教廷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如果拿割韭菜来作比喻,光明教在珈兰国内,能割的韭菜,已经不多了。
光明教成为珈兰侵攻宋国的主因,是因为他们有着强烈的利益驱动。
信众的多少,直接关联着他们的收益。
信众多,他们收到的捐献也就多。
而且还不仅仅是钱的事儿,所谓“人多势众”,信徒信众多,他们的势力也变得更加浩大;
大到一定程度,他们才能跟世俗王权,分庭抗礼,掰掰手腕。
当然,光明教的中下层,包括一部分高层,是不会这么俗气地想的。
他们许多人,还觉得多发展信众,是广布光明神恩泽的伟大事业,是自己身为光明教徒的伟大使命。
但,真正最顶尖儿的那几个光明神教首脑,比如大主教乌思坦安、净光宗教裁判所审判长法丹隆,可不会这么天真地想。
反而越顶层,就越务实,就越……赤裸裸。
说到这个,媚荻也跟李云绝解释了,为什么从宋国的角度看起来,是珈兰国的王室、朝堂,在与宋国为敌。
这原因,很简单,便是光明神教,传教多了,就比较虚伪,很知道掩饰自己。
他们往往用着很神圣的理由,去鼓动珈兰国大大小小的官员、领主,来实现对宋国的所谓“圣战”。
他们自己,往往不会出面,但实则就是幕后的主使者。
他们通过这样的过程,也会更加加强跟世俗势力、世俗强人的联系,正可谓一举多得。
最近什么捕奴、传教、双重收税,已经算是光明教比较表露的敌对行为了。
至于媚荻,也耐心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想跟宋国敌对。
她很坦诚,说自己早年,也觉得宋国软弱卑下。
毕竟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连曾经的大学士伊瓦尔,教她时,也是展露这种思想。
但当她成为女王,并因为国王的软弱,实际执政后,便读了不少宋国的典籍。
她一下子喜欢上了宛若歌唱的美丽宋词。
进而又对宋国崇尚礼义的思想,颇为认同。
不仅看书,她还好几次,亲自乔装到宋国游历,便发现,曾经以为弱小污糟的宋国,其实有着不亚于珈兰的文明水平。
两者的文明水平,其实相当,并且别看表述不同,其实两国之间,有很多共同的价值观。
以前乍一看,觉得挺有差异;
但仔细琢磨后,便发现,这很可能是因为,两国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语言、历史等等都不同,便导致对同样的价值观,有各自的表达,表现的方式不同而已,其实内里,是同一个东西。
不仅如此,因为媚荻跟之前的大部分珈兰主政者不同,她游历了天下各地,不止宋国,于是便有了更大的大局观。
她发现,宋国北边的风马王廷、南边的妖族城邦,还有极东北的恶魔大陆,甚至极北之地的亡灵之地,都蕴藏着可怕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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